“誰是你師父?”
敖天微微抬眼,目光掃過桑冷,那冰冷的聲音顯示著他此刻的心情並不太好,桑冷臉色一僵,神情有些慌亂,立刻搖頭回道︰“對不起,前輩,是晚輩失言。”
看他還算識趣,敖天也沒真的動怒,回想一下,十年前,他確實闖過喚狼島外的迷霧,當時第一次進入,著實迷了方向,被困了三天後,終于有了些頭緒,也就在那時,他看到了一個小男孩,獨自一人撐著一只小船,出現在他面前,那時小男孩滿身的傷痕,臉頰上也淤青一片,那雙小狼一樣的眼楮戒備地盯著他,頓時引起了他的興趣。
雖然他當時也沒給男孩好臉色看,男孩卻還是將他帶出了迷霧,若非當年細細記下男孩所走的路徑,這次他也不能這麼輕松的進入喚狼島。當時一時興起,看那個孩子還算順眼,就教了他一套槍法,想不到十年過去了,他竟能一眼認出自己來。
敖天看了桑冷手中握著的雙頭槍,微微點了點頭,眼中的冷色也緩了緩,輕哼道︰“還算聰明,用對了武器。”
桑冷心里慚愧不已,雙頭槍並不是他想到的,若不是夙素提醒,他到現在還在用著原來那柄槍,桑冷不想欺騙自己尊敬的長者,連忙解釋道︰“前輩,其實……”
“桑冷當然聰明啦。”桑冷話還沒說完,夙素已經搶先一步走到敖天身邊,夸獎道︰“而且槍法耍得精妙絕倫,我之前看到的時候就在想,是哪位高人傳授的,原來是敖叔叔,您這回可收了一個好徒弟。”
那丫頭又悄悄地扯他的衣袖,敖天哪里會不知道她的意思,微微一動,拉回衣袖,敖天警告地看了夙素一眼,但是卻沒有再否認桑冷是他的徒弟。
看到夙素說自己是前輩的徒弟,前輩並沒有生氣,桑冷心中一喜。
這些年阿冷雖然不說,桑暖一直知道,阿冷心里有多崇拜那只有一面之緣的師父。此刻只要敖天不對他冷顏以待,這小子怕已經高興壞了吧。桑暖看著阿冷那暗暗激動的模樣,不由的輕嘆了一聲,這次,她怕是又欠了夙素一個人情了,別人沒看出來,她就站在夙素身邊,怎麼會沒看到夙素那些小動作。敖天對夙素,真可以算是有求必應,能有人這樣疼寵著長大,想必,是很幸福的吧。
桑冷心喜,易當家卻越發不安了,若是讓這姐弟倆攀上聚靈島,那可真是大大不妙。
山洞里,眾人心思各異,就在這時,一聲尖銳的隼鳴聲響了起來,時高時低,听起來像是在示警。同時,一個黑衣男子從洞外疾步而來,那人身法極快,只一個眨眼間,那人已經來到敖天身後。只見他抱拳行了一個禮後,便上前一步,走到敖天身側低聲說了幾句話,又快速退了下去,動作快得仿佛沒有出現過一般。
外面的隼鳴一聲高過一聲,敖天在听了那黑衣人的話以後,臉色雖然沒什麼變化,但那雙讓人心顫的冷眸卻越發的冷厲了。
項二爺坐不住了,急忙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赤隼這般鳴叫,只怕不是好事,夙素丟下一句話,人已經跑出了洞外。
夙素站在山洞口,抬頭便能看到一只赤隼墨黑的身影在天空中盤旋,一圈又一圈,鳴叫聲始終沒有停下,夙素心頭一緊,能讓赤隼這般長鳴的,到底是什麼事?
夙素心里憂慮,腳步卻沒有停滯,向著赤隼的方向跑去,不一會便跑到了海邊。這時夙素才看清,赤隼盤旋的地方,居然是那片迷霧之前,似乎里面有什麼恐怖的東西,正要向他們沖過來。
因為赤隼詭異的鳴叫,海邊也聚滿了人,一百多個海盜在海灘上,奇怪的看著天空中躁動的鳥,面面相覷。
夙素快步走了過去,在最靠近海灘的一塊礁石上,夙素看到了那道熟悉的墨色身影。
在墨淵身邊站定,夙素盯著赤隼盤旋的地方,問道︰“它怎麼了?”
不同于赤隼給人焦躁的感覺,墨淵還是那副淡定的樣子,夙素似乎還能听到那淡漠的聲音里帶著幾分興味,“有人大概等不及了。”
什麼?夙素莫名其妙,不過並不需要她問,因為下一刻,眼前的景象已經告訴她,墨淵話里的意思。
濃霧之中,有什麼東西緩緩行來,似一把剪刀,撕開了那白霧繚繞的帷幔,一艘巨大的戰船出現在眾人視線之中,那船身通體猩紅,粗壯的船桅上,高高飄揚著一面血紅色的旗幟,旗幟中央,墨色的澹台二字格外刺眼,讓人驚恐的是,那艘大船之後,呈大字型排開數艘戰船,在重重迷霧之下,看不清具體有多少艘,只看到那一面面血紅的旗幟,在白霧中飄揚,就像是一只只巨獸隱藏在迷霧間,隨時都會向你撲咬過來。
未知總是讓人恐懼,澹台夜冽擺出這浩大的聲勢,不僅海灘上的海盜驚恐地往後退,就連後來趕到的易當家,也驚得呼吸都亂了節拍,此刻的他終于不再糾結誰迎戰之事了,與眼前這只海中蛟龍對戰,必死無疑。
為首的巨大戰船,也只是剛剛駛出迷霧,在距離海灘百丈之外便停了下來。寬大的甲板上,站著一個身著盔甲,器宇軒昂的男人,他就那樣站在船頭之上,靜靜地看著海灘的方向,像是在等著什麼。
夙素看著澹台夜冽身旁的旗語官不斷的揮舞著手中的旗幟,只重復一個字“戰”!
夙素眼眸微眯,盯著那不斷揮舞的旗幟,胸中竟隱隱的泛起久違的興奮,“不,他不是等不及,他是親自來叫陣的。”
澹台夜冽選擇了他和她都最熟悉的方式來向她宣戰,敵方叫陣,若無人敢應,那便是未戰先敗了,夙素傲然一笑,只見她忽然輕踏一腳礁石借力,身體就像離弦之箭,猛地躍出二三十丈外,腳尖劃過浪花,正當眾人以為她力竭,要摔下之時,她反而一個雲梯直上,躍上聚靈島停靠在海邊,離那巨大戰船最近的一艘大船上。
海灘上的眾人無不倒吸一口涼氣,這輕功太過駭人,眾人只看到那個原本還站在礁石上的人,幾個呼吸間,竟已站上了船頭,那道淺藍色的身影,便那樣孤身一人,與那巨大戰船遙遙相對。
敖天眼中帶著淡淡的驕傲之色,只輕輕抬手,十幾道黑影同時朝著那墨色大船躍去,也是幾個起落之間,便穩穩地落在夙素身後。
墨淵也安靜地看著船頭上的那人,如果說,之前的她,像春日里鮮嫩青翠的新筍,生機勃勃,那麼此刻站在甲板上的她,便是筆直通幽的勁竹,韌而不屈。即使對面的戰隊帶著磅礡之氣向她壓來,竟也絲毫不怯。
那個人,只這樣站在碧海藍圖之間,便是風景。
站在戰船上的澹台夜冽,視線也同樣落在那抹天藍的身影之上,從她躍上船頭迎戰之時,他那久未遇到對手,無聊了很久的心居然砰砰的跳得厲害,澹台夜冽微微一笑,“夙小姐別來無恙。”
夙素皺眉,她與他相隔數十丈,海風之下,他的聲音竟然能這般清楚的傳到耳里,可見他內力頗深,深知自己的內力拼不過他,夙素不想與他多說廢話,將氣息匯聚之丹田,夙素揚聲回道︰“你應該不是來和我聊天的吧,有話直說吧。”
“你我祖輩相識多年,說起來我們之間也算世交,夜冽只是想請夙小姐到燎越游玩幾日而已,夙小姐何必如此?你現在孤身在外,若是強出頭,只怕輸得太難看,丟了長輩們的面子,還不如早早……”那邊的人顯然不想有話直說,傳到耳里的話實在怎麼听怎麼不入耳。
夙素嗤笑一聲,清亮的聲音大聲回道︰“澹台夜冽,你無需激我,要戰便戰!”
“爽快!”澹台夜冽笑了起來,似乎很高興听到夙素這句話,“我給你一日時間準備,一日後,午時,我們再戰。若是我輸了,我立刻離開,從此不再踏入喚狼島的範圍之內,但若是你輸了,就請你隨我到燎越小住一段日子,對了,還有墨少主,到時也請把靈石交出來吧。”
他倒是會算計,輸了本來就應該退兵,贏了還能提這麼多條件,不過多說無益,若是她輸了,就算她不願意,只怕也是會被抓到燎越的。夙素朗聲回道︰“你約戰的是我,若是我輸了,我可以和你去燎越,但是靈石是墨家的,不管我輸還是贏,都不會把靈石給……”
夙素話音未落,一道清冽的男聲驟然響起,“澹台夜冽,你若能贏了她,靈石便給你。”
墨淵站在岸上,離他們並不近,但那熟悉的聲音,竟像是在耳邊響起一般,夙素驚訝地回頭看去,那人還是如之前一樣,站在礁石上,肩膀上停著赤隼,就像是她第一次看到他時候的樣子,但又好像,並不一樣。
墨淵此言一出,不僅夙素驚訝,所有知道靈石內情的人,都心驚不已。
海灘上站了數百人,但是那個人,就是有本事讓人一眼就看到他。澹台夜冽盯著那道墨色的人影,拳頭緊了緊,冷聲道︰“一言為定。”
留下一句話,澹台夜冽便消失在船頭,那大字排開的戰船也在瞬息之間,隱沒在迷霧之中。
直到那凌厲的氣勢消散,眾海盜這才敢松一口氣,夙素也快步跑了回來,剛在墨淵身邊站定,夙素立刻急道︰“墨淵,靈石對你們墨家不是很重要嗎?若是最後輸了,難道你真的要把靈石給夜冽?那你怎麼向墨家交代?”按照敖叔叔的說法,這可是墨家找了近百年的東西,重要程度可想而知,現在在她心里,墨家那些長輩一個個都是冷漠無情的,她可不想因為自己連累墨淵。
因為跑得急,夙素露在面具外的耳際有些紅,墨淵低頭看著她,久久,那微涼的聲音才淡淡地回道︰“有我在,你怎麼會輸。”
“……”
好吧,她不應該小看墨少主的,是她的錯,托澹台夜冽的福,她不用擔心墨淵不盡心盡力幫她了。
看了一眼圍在周圍一臉驚魂未定的海盜,夙素搖搖頭,只有一天時間準備,真的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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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大家,我今天眼楮有些疼,今天少了幾百字,明天補上,錯別字可能有點多,一會再改,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