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她甚至都還沒有真正將自己的心態調整過來以擺脫過去的陰影,要不然也就不會有這趟無故逃學的紐約之行了。
然而,相比起以前在孤兒院裡被欺凌的日子來,眼下的情況,顯然還要嚴重得多!
提婭感到很害怕——大概是因為過去的一年裡自己確實沒有好好學習過的緣故,新獲得的女巫身份,在這次的危機中似乎並不能起到任何的作用。所以現在,在之前那幾道人影過去以後,縮在角落緊緊抱著自己的雙膝便又成了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這種……這種蜷曲著身體讓自己躲在黑暗與逼仄當中無力等待痛苦到來的恐懼不安,這種仿佛連空氣都變得粘稠無比令人窒息的忐忑壓抑,和過去又有什麽兩樣?
“歸根結底,我不過就是一隻隨時會被人一腳踩死的臭蟲罷了,在孤兒院、在魔法學校、在紐約,結果都是一樣的……沒有人能救我,神和塔莉莎修女救不了我、伊法魔尼和斯圖爾特先生救不了我、紐約和艾麗莎也……因為、因為我根本沒有被救贖的資格與價值!”
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冰冷牢獄之中,嬌小瘦弱的提婭只會用力地抱緊自己的身體,而後在恐懼與自卑自棄中微微地顫抖。她在心裡這麽自言自語著,默數著那些曾經伸手幫助過自己、向自己傳遞過善意的人,甚至不再去試圖分辨那些善意究竟是真是偽。
那很重要嗎?不,對提婭而言其實一點都不重要,因為哪怕只是虛假的善意,在她的感受中也已經足夠溫暖而美好了。
然後溫暖終會褪去離開,而自己只能在余溫尚存之際,繼續躲在黑暗裡品嘗這份因為有了對比而更顯殘酷的徹骨冰寒。
這能怪誰嗎?顯然不能,能怪的就只有自己的懦弱和無力而已。
“這就是我的命運。”
到了最後,提婭那混亂的腦海當中逐漸就只剩下了這麽一句話,卻也就那麽變得揮之不去。
一直到,腳步聲再度自鐵柵欄門外幽幽地響起。
“又……來了嗎?這次是誰?”提婭渾身都是一震,忍不住再往牆角縮了縮,“之前那個人說過了,很快就會輪到我,所以……是我了嗎?”
因為地牢中的黑暗以及厚厚牆體的包圍阻礙,她甚至到現在都還不清楚周圍到底還有多少和自己一樣的被囚禁者,對她而言,接下來所要面對的一切似乎都是未知的。
所以,既然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做不了,那就……只有放棄了吧?
於是當那腳步聲漸漸靠近,來到外面那條過道的那一刻,提婭徹底閉上了那雙一直藏在凌亂發絲之後的眼睛,放棄了思考。
“嗒……嗒……嗒……”
“鐺啷!”
“噢,親愛的,在乖乖地等著呢啊?那就……走吧……”
零零碎碎的聲音在耳邊盤旋著,隨後胳膊上傳來了冰涼的觸感。那是一隻乾枯而有力的手掌,捏在胳膊上的力道很大,很疼。
“唔。”
提婭能感覺到,自己被相當粗暴地從地上拖了起來,瘦小的身體在對方的力量之下仿佛只是一個玩具。她踉蹌了幾下,下意識地想要順著對方的力道自己走,可很快就發現這種舉動只是徒勞。
“鐺!”
“啊。”
腳踝大概是撞到了半開著的牢門,痛得提婭眼淚都要流出來了。為了不再體會這種無謂的疼痛,提婭老老實實地任由對方無情地拖拽自己,即使光著的腳跟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依舊生疼,可起碼已經是能忍受的程度了。
就這樣吧!隨便怎樣吧!
在大概是魔杖發光咒的些許照明下,兩旁的牢房終於有了輪廓,若是仔細去看的話,興許還能看到一些同樣被關在這裡的人的身影。但是此時的提婭依舊閉著雙眼,並沒有興趣再去關心周圍的情況了。
她只希望,不論接下來將要發生什麽——哪怕自己今天就要死——這一切能夠盡快結束也就行了。
“呃。”
似乎是過了一個拐角,提婭的小腿又撞到了牆角或是什麽,令得她低哼了一聲。
“哦,對不起親愛的,好像又弄疼你了?不過別擔心,很快就到了,就快要到了……等主人親自檢查過了你的資質,我們就可以真正成為一家人了……”
那個沙啞難聽的聲音還在喃喃說著什麽,像是在說給提婭聽,又好像只是單純在自言自語。提婭沒有去仔細聽,只是任憑這場噩夢自己進行下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對方大步流星走得很快,所以或許也沒有多久,提婭感覺到好像停了下來。 腳跟上的皮早已被磨破了,可能此時此刻已經鮮血淋漓,傷口火辣辣的疼,讓她一時間都有些分辨不清到底有沒有停下。
“哢嚓……哢嚓……喀啦啦……”
像是鎖芯轉動、鉸鏈開合的響聲傳來,之後伴著“吱呀”一記令人牙根發軟的開門聲響起。
那人拖著提婭走進了一扇厚重的鐵門內,而後反手一揮魔杖將大門關閉,隨著“砰”地一聲悶響被拋在了身後,幾乎徹底放空了腦袋的提婭此刻終於稍稍意識到,自己或許已經被帶出了之前那座漆黑無比的監牢。
“唔。”
多少回過神來的提婭開始睜開雙眼,頓時,光亮自逐漸打開的眼瞼縫隙間鑽了進來。光芒有些耀眼,令先前已經適應了黑暗的提婭眼球微微泛起鈍痛,不過她還是忍著痛感和自己滲出來的眼淚左右看了看。
出現在不停晃動的視野當中的,是一條如畫廊展道般的長廊,掛在牆上的畫幾乎每一幅都是動態的人物與景色,和她在伊法魔尼看到的那些一樣。只是有的畫中有肖像在盯著她,眼神凶厲而陰冷,讓她下意識便避了開去。
不過總之,這裡果然已經不在黑牢區域了。
s
天才一秒記住本站地址:。手機版閱讀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