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尤恩的一句話,使得先前已然變得頗有些劍拔弩張的氣氛忽然間緩和了幾分,而老尤恩的視線,也從瑪卡的臉上移到了瑪卡的右手中。
不,說得更準確點的話,其實是瑪卡右手中那柄剛取出來的法杖。
“長杆法杖,”瑪卡在說話的同時,內心也仍保持著應有的警惕,“雖然短魔杖從千年前你們的那個時代就已經成為了主流的一支,但我想起碼比現在要多得多吧?怎麽了?”
“我當然知道那時長杆法杖,”老尤恩邊說著,邊吃力地撐著輪椅扶手,好讓自己的身子坐得更直一些,“我是想問,頂端的那塊石頭上,刻的是什麽?”
這根大體上是用蛇怪身上的素材製作的法杖,說起來也算是陪伴瑪卡有不少的時間了,使用期間其實也做過了很多改動。然而,那也不過是對其杖身上雕鏤的符文陣圖進行改良罷了。
至於法杖頂端那塊石頭上所刻的紋案,自然也是一樣。
“既然你這麽問,我認為你本就是知道它的。”瑪卡斟酌著自己心中的一詞一句,並謹慎地將一部分變作了話語。
可老尤恩在聽到後,卻隻是搖了搖頭,不過原本自他體內充分活躍起來的魔力波動倒是又逐漸安分了下去。
“象征真理規則的遠古符文,”老人緩緩地道,“……當然,我只知道羅伊納是這麽稱呼它們的,其他的就近乎一無所知了。”
“沒錯,這就是規則符文,”瑪卡順著對方的話道,“其中的一枚。”
他雖然這麽說了,可實質上卻僅僅是將老人的話給簡單複述了一遍,沒有提及任何其他的信息。
對瑪卡來說,規則符文的相關知識是一個秘密。
要是有除他以外的人得到了這份秘密,那知識就不再隻是知識了,它們更有可能會成為一個絲毫不亞於那些災厄之源的巨大危險。
“這麽說,”老尤恩聞言,就像是確定了什麽事一般點了下頭,“你確實是由羅伊納和她的三個朋友一同甄選出來的……”
老頭兒沒有說下去,他隻是在說到這裡時,將目光徑直投向了瑪卡的雙眼。
瑪卡知道,對方這是想要由他來將那句話補充完整。
“……備選者,”瑪卡平靜地道,“我進入過羅伊納的密室。”
“果然!”尤恩的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可隨即又產生了更多的猶疑,“可是,既然如此,你應該也去過薩拉查的密室,並且……你為什麽會不知道薩拉查為‘那個人’留下的後手呢?”
聽得老頭兒又一次提及薩拉查・斯萊特林的所謂“後手”,瑪卡其實要比對方更加地困惑不解。
他總覺得,這裡面肯定有什麽是被他給遺漏了的,但除了恩斯的事情以外,一時半會兒又想不到什麽相關的線索了。
“對此我隻能說……備選者似乎可以同時有兩名以上,”瑪卡隨口說了一句,緊接著就轉而問道,“你說的‘後手’,到底是什麽?挑選備選者,又到底是為了防備什麽?”
難得逮到一個知情人,而且感覺上去還是一個願意多說幾句的知情人,瑪卡自然要多問幾句。
可是,老尤恩卻果斷地搖了下頭。
“我不知道,”他一臉坦然地道,“那是羅伊納和她的三個朋友一塊兒商量的,她並沒有讓我知道太多……她隻對我說,那將是為了解決一場天大的災禍,若非迫不得已,最好誰都不要去試圖了解。”
話到此處,老尤恩的臉色忽然就多了一分淡淡的晦暗。
“一旦盲目地觸及了某些真相,
”他垂著眼瞼,悶悶地道,“最終都將會不可避免地引動災難,將事情導向最壞的結局。”“最壞的結局……”
瑪卡咀嚼著這句話,不由自主地便想到了原版《罪惡之書》末尾所提及的內容。那雖然隻是不甚清晰的寥寥數語,但其中所蘊含的“孤獨”與“恐懼”,卻是毋庸置疑的。
“是的,‘最壞的結局’。”老頭兒也將這句話重複了一遍,“我不知道那具體是指什麽,但我卻知道,那一定遠比‘一個人的死亡’要嚴重得多!”
“什麽意思?”
聽到這種奇怪的說法,瑪卡不禁蹙了蹙眉,可老尤恩卻好似沉浸在了某種感懷之中,不滿歲月痕跡的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
“就是字面意思,”他淡淡地道,“或許你不清楚,但我可以告訴你……當初羅伊納,其實是自殺身亡的。”
這顯然又是一條大新聞。
據瑪卡所知,在魔法界的眾多歷史文獻當中,羅伊納・拉文克勞的過世本就是一件頗有爭議的事情。
在11世紀,這位霍格沃茲四大創始人之一的傑出女巫莫名地就早早去世了,並且從頭到尾都沒有過相關的正式記載。
有人傳說,她死於一場異乎尋常的重病,正是最擅長魔藥學的薩拉查・斯萊特林的出走,讓她失去了最後一分存活的希望。
又有人傳說,她其實是死於一份心病,女兒海蓮娜偷走她的金冕遠走他方,結果卻與派去尋她的巴羅雙雙失掉了性命。
可是現在,瑪卡眼前的這位“尤恩・拉文克勞”,卻告訴他羅伊納之死實則卻是自殺。
“先不說這個了,”在停頓許久之後,老尤恩這才微微歎了口氣道,“既然你確實是備選者,那就沒錯了……或許正如你所說,備選者也可能存在一名以上,這的確符合羅伊納那有備無患的性格理念。”
無論如何,能繼續好好說話,這也是瑪卡所想要的。
說真的,他並不想和這個老頭兒成為敵人――至少他不想過早地與對方動手。畢竟,他還無法確定對方的實力究竟幾何,盲目地敵對是不可取的。
當然,要是在面對像海爾波那樣不可理喻的家夥時,另一方往往就隻有“敵對”這個唯一的選項了。
除非,站在海爾波面前的是一個毫無危機感的傻子。
“所以呢?”瑪卡在聽到後,便順勢問道。
“所以,剛才不是說過了嗎?”老頭兒直截了當地道,“薩拉查的後手沒能將‘他’置於死地,那就該輪到我這個‘備用計劃’登場了……也許它難免會使你覺得很荒謬,但是我得說,當找不到第二個辦法的時候,荒謬的辦法就會成為我們最後的選擇。”
說到這裡,他稍稍整理了一下頭緒,之後才繼續道:“一旦‘他’再度復活,就必然會去尋找那面本屬於他的古鏡……當年,薩拉查用蠱惑之碑將其砸成了碎片,而羅伊納則將碎片封印在了某處地底,防止它自動拚合完整。”
“而我們現在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把它給找出來!”
當尤恩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瑪卡的內心還是很微妙的。又或者說,那是一種帶著零星疑惑的微妙感。
他疑惑的是,在尤恩的話語中,找不到任何薩拉查・斯萊特林與羅伊納的不和;而他為之深感微妙的,便是對方所說的那兩樣東西,現在可都在他手上呢!
然而,疑惑也隻是疑惑罷了,說到底,瑪卡都還沒有完全相信這個老頭兒是否真的是那個尤恩・拉文克勞本人。
在一大坨未知突然就統統堆積在你面前時,除了懷疑,你還真就沒法兒讓自己產生其他的念頭了。
“羅伊納沒告訴你她把東西藏在哪兒了嗎?”瑪卡一邊兀自琢磨著,一邊隨口問道。
“是的,我想這主要得靠你了,”老尤恩坦然道, “因為,她雖然沒有告訴我具體位置……但她曾說過,線索,就在霍格沃茲城堡。”
還能有什麽線索,不就是那面早就已經碎了的“厄裡斯魔鏡”嗎?雖說瑪卡當初沒有在上頭察覺到什麽有關地理位置的痕跡,但是那面鏡子的碎片還在瑪卡腰間的袋子裡,隨時都可以再研究一下。
“可以,”瑪卡不動聲色地應聲道,“我會去找找看的。”
“很好,希望計劃能夠順利地進行下去,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上千年了!”老頭兒說著說著,又咳了幾聲,臉上隨之多了幾分疲憊之色。
“當然,這個計劃本身,也注定了我們是急不得的……”
正說著,他忽然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哨塔方向。可以看到,米莉安和希曼已經在往這邊過來了。
“還有一點我必須得說――”老頭兒當即道,“離開這裡以後,你我就仍是敵人。不要小看‘那個人’,他有可能選擇任何他所能掌控的人,並設法復活!不論是威逼、利誘還是欺騙……”
到了最後,他又著重道:“記住,隨時小心身邊的人。”
不用說,瑪卡也一直都在注意這一點。海爾波不是伏地魔,那家夥可是活了數千年的魔法界活化石了,哪怕對方使出任何手段瑪卡都不會感到驚訝。
他能借著信息量的不對等坑死對方一次,卻不能保證下一次也一樣。
“真是個棘手的難題。”
瑪卡的雙眼之中,也不禁掠過了一絲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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