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的哭聲持續了許久,後來還是劉嬤嬤看不下去了,擦乾眼淚,往外推了推禾津,「夏蘇活著是好事兒,瞧咱把娘娘都弄哭了,今個兒山楂值班,我們帶夏蘇回院子好好聊!」
禾津還一抽一抽聳著肩膀,聞言,點了點頭,夏蘇在一旁,聲帶哽咽的插過話,「奴婢還是要禦膳司守著給娘娘煲的湯,你們先回屋,待會空了我來找你們!」
什麼事兒都沒有俞璟辭的湯重要,今時,只靠著她的奶奶著兩位孩子,要是奶不夠,吃苦的就是兩位小主了,大家心思都清明了許多,俞璟辭也哭得累了,半倚在床上,擺擺手,「你們先去忙吧,劉嬤嬤,瞧瞧諾言和雲起尿了沒!」
劉嬤嬤洗了手,走到搖床邊,伸手探了探裡邊的尿片,兩位小主夜裡尿了也不哭鬧,他們要時刻不注意,立春了,天氣還涼著,不能感冒了。
「還幹著呢,我先打些水備在屋子裡!」劉嬤嬤走出去,領了兩個宮女,抬著水,去偏殿爐子裡溫著。
屋子裡安靜下來,俞璟辭喝了湯,很快睡了過去。
蕭珂繕今晚睡在明陽宮,整理著手裡的名冊,牽扯的人數眾多,京裡好些人家都參與了,蕭珂繕一行字一行字看著,越到後邊,嘴角的笑意越深。
他知道趙家勢力蒸蒸日上是靠著趙氏,她的母親,中慶帝不怎麼干涉後宮,等想起來干涉時,已經晚了,後宮中的妃子和外邊的朝堂拉幫結派,最厲害的就屬當時的趙氏和舒氏,一位身為皇后,一位最得他寵愛得賢妃。
張多在一旁伺候著,摺子裡的內容他明白干係眾多,再次奉上一杯茶時,忍不住提醒,「皇上,二更天了,還是休息一會兒吧!」
貴妃娘娘生產,皇上緊張了許久,後直接暈倒了,然後又接見俞世子和武定侯,身子骨再好也熬不住,何況,往後幾日才是真正拼體力的時候呢!
後邊的名單,蕭珂繕翻得很快,幾乎流覽了一遍就過了,只是,再看到華國公府下邊的官僚時,手指一頓,當年,中慶帝給她指了一名太子妃和四名太子妃的事兒他還記得清楚,周瑾的性子他找人打聽過,依著當時的華國公府,他以為中慶帝沒叫周瑾當太子妃是看不上周瑾性子,如今一瞧,周瑾比起當時的俞婉,背後的華國公府和俞國公府,後者才是真正的清流一派,當太子妃更好。
俞璟辭半夢半醒間,聽著悉悉索索的聲音,睜開眼,翻過身子,地上的木盆裡,劉嬤嬤一手抱著雲起,一手拿著帕子小心為她擦拭著身子。
外邊的天已經大亮了,俞璟辭的肚子傳來咕咕叫,不過,某處的脹痛更明顯,轉向搖床的方向,她慢慢爬起身,「禾宛,把諾言抱來!」
劉嬤嬤抬起頭,臉上堆著笑,「娘娘,您醒了?」
孩子對水有種莫名的親切,雲起也不例外,大半的身子都泡在水裡,兩隻手舉過肩頭,劉嬤嬤沾著水的帕子一滴過她脖子,她的手腳就開始蹬著,一臉愉悅。
俞璟辭先把多餘的奶擠了些,擱了幾個時辰的奶帶著火氣,孩子吃了不好,諾言剛洗了澡,穿著單薄的中衣,一到俞璟辭懷裡,頭就朝她的胸口拱,俞璟辭也難受著,側過身子,撩起衣衫,很快,屋裡就傳來吸吮的聲音。
給兩個孩子喂了奶,俞璟辭才慢悠悠由禾津扶著,去隔間換了身下的東西,劉嬤嬤說惡露要好些日子才能乾淨,聞著身上的味道,她皺了皺沒,禾津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娘娘,您在忍忍,過了一個月就能洗澡了!」
小產過一次,俞璟辭心裡明白,不過,心裡不好受就是了,出來的時候,床單被套換了新的,上邊有濃濃的花香,坐上去,俞璟辭感覺身上的味道淡了些。
劉嬤嬤搬了凳子坐在兩個搖床中間,手裡拿著不知從哪來找來的字譜,怪趣味的念著,屏風外就走來一人,明黃的衣袍掃過椅子,劉嬤嬤急忙蹲下身,行了禮。
蕭珂繕手微微一抬,劉嬤嬤起身,走了出去。
看了兩個孩子,蕭珂繕坐在床邊,「吃過早飯了?」
說話的當口,夏蘇就提著食盒在外邊稟報了,張多也跟著進屋,拿了一小矮幾放在床上,端出食盒裡的早膳。
俞璟辭吃不得味重的食物,早膳就一碗紅棗參湯喝兩個小饃饃,蕭珂繕那的則要豐富許多,有水晶蝦餃,有水晶包子,俞璟辭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在蕭珂繕望過來的時候撇開了眼。
蕭珂繕心裡好笑,這笑蔓延至了臉上,夾起一個水晶餃放在嘴裡,從未覺得有如此好吃過,開口寬慰俞璟辭,「辭姐兒要是想吃,一個月後,叫夏蘇給你多做些!」
說完,想起搬去前邊住的磊哥兒,「磊哥兒喜歡甜味的餃子,可以告訴夏蘇叫她捯飭捯飭!出了月子,給你兩弄一桌,朕就在旁邊看著流口水如何?」
知曉他說的是自己現在的窘境,俞璟辭先喝了一碗湯,夾起一塊饃,什麼味道都沒有,食不下嚥,想著兩個孩子,還是吞了下去。
想起一事,俞璟辭問道,「諾言和雲起的奶娘可尋著了?」劉嬤嬤說的那番話雖然說到了她心裡,可是兩個孩子身邊還是要配著一位奶娘,以後兩個孩子稍微大些了可以幫忙看著也好。
「這事兒不急!」宮裡送來的這批奶娘,他已經看過了沒有問題,就在俞璟辭說話的事兒他腦子裡閃過一些東西,「待會抱諾言和雲起下去試試,要是喝奶娘的奶就留下,要是不喝,問問劉嬤嬤,要是一個人奶兩個孩子,奶夠不夠!」
他剛剛想到了大皇子蕭朝的奶娘,蕭朝被養成了這般性子,和韓湘茵的縱容分不開,其中,又怎麼會沒有奶娘的功勞?
好好的一個孩子被教得長幼不分,跋扈囂張,小小年紀就知道懲戒宮女了,長大了不知道什麼性子了,想清楚了,蕭珂繕豁然開朗,與其要一個看不出什麼性子的奶娘,還不如交給俞璟辭帶著。
用完飯,就有人進屋抱著諾言和雲起下去了,果真如蕭珂繕所想,兩人對其他的奶排斥不已,禾津面色擔憂,劉嬤嬤卻是高興得很,她想的要比禾津遠多了。
現在皇上寵著娘娘是因為宮裡邊沒有比娘娘漂亮的人出現,一旦有了,娘娘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她不是懷疑皇上對娘娘的一片真心,而是不相信皇上會從一而終,從一而終,尋常人家的男子尚且難做到,更何況是皇上。
要是二皇子和公主只親近娘娘,以後娘娘年老色衰了,皇上也會看著她親自奶孩子照顧的孩子的份上對她尊重有加。
大戶人家的主母得了當家人的親睞和尊重,不就是看著子孫被主母照顧得很好得緣故了,好比淑妃娘娘,要是她真心待大皇子好就該好好教導,皇上即使對她沒有感情,也是看在她是一位母親的份上,不會差待她。
俞璟辭聽後又高興又擔憂,蕭珂繕則一錘定音,「孩子就在香榭宮由貴妃娘娘照顧著了,奶娘們全都送回去,以後二皇子和公主大些了,張嬤嬤和李嬤嬤一人照顧一個!」
在外邊聽到消息的張嬤嬤是李嬤嬤對視一眼,點了點頭,臉上卻是不驚不喜,張多滿意的點點頭,不卑不亢,以後主子不會被教壞了。
平靜的三天一過,朝堂就迎來了血雨腥風,當蕭珂繕把俞公府呈上來的摺子一字一字看完,扔給內閣,四人臉上好不精彩。
趙閣老是沒想到蕭珂繕終於要對趙家下手了,其餘三人,兩人則是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的府邸,剩下的周閣老則是想起女兒回家說的一番話,還好,他不曾沾染過那些事兒。
大殿裡鴉雀無聲,有些人好奇的探了探頭,對摺子的內容蠢蠢欲動,蕭珂繕冷著臉,眸色陰冷,「朕還不清楚,有人能淩駕律法之上了,一直以科舉為主,什麼時候有錢的商人,不要命的地痞混混都能做到知府,知州,甚至是巡撫的位子了,如此看來,是不是朕的位子也可以隨便換人啊?」
趙閣老清醒過來,邁出一步,雙手作揖,還沒開口就被蕭珂繕堵了回來,「趙閣老,你把摺子傳下去,好好給大家看看,其中是不是冤枉了誰!」
趙閣老的話梗在了喉間,而大臣們見到摺子的內容和名單後,都停頓下來,或許與他們無關,可是和他們的親戚有關,總之,牽扯的人太多了。
還沒回過神來,蕭珂繕又說了,「朕喜得皇子公主,還想著大赦天下慶祝一番,眾位愛卿倒是給了一份大禮!」
越往下,蕭珂繕的聲音越冷,大殿裡的大臣們都感受到了冷冷寒意,蕭珂繕卻是巋然不動,「戶部何在,立馬清理國庫,看看眾位愛卿這些年為國庫捐了多少銀子,捐官的錢想必都入了國庫吧,如此,倒也能說得過去......」
「禦史台何在?」
「臣在!」禦史台的人站出來,臉上層層汗水,可是,此刻已經感覺不到了。
「照著名單和大概的官職,算一下捐了多少銀子,國庫要是分文不少,朕既往不咎,要是誰趁機真的打著朕和先皇的名義,把捐出去的官職的銀子往自己兜裡塞,別怪朕翻臉不認人!」蕭珂繕一字一字說完,眼神慢慢的掃過大殿裡的所有人,「俞世子和武定侯查訪有功,即日起,協助禦史台和戶部,海樹!」
大殿外,很快走進一人,威嚴的拱著身子,「臣在!」
「即日起,朕命你統領京都禦史一職,配合俞世子和武定侯,若有誰敢違抗者,傳朕的旨意,殺無赦!」蕭珂繕語速極慢,待海樹退下了,話鋒一轉,「俞貴妃為朕剩下一兒一女,理應普天同慶,傳朕旨意,加設恩科,大赦天下!」
大殿裡有人悲有人喜,通通跪倒在地,「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後宮,得了消息的趙氏全身一陣痙攣,趙家的許多事兒都和她通過氣,早些年為了打敗賢妃舒氏,籠絡人心,的確做了不少事兒,張著嘴,想說她要見蕭珂繕,趙家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能登上皇位,他怎麼能如此狠心?
可是,一切都是徒勞,韓湘茵看到神情不對,即使扶住她,見她嘴巴一張一翕說著什麼,韓湘茵慌了,「叫太醫,快叫太醫!」
韓家根基淺,要說販賣官職,現在是沒有這個能力,何況,她父親在翰林院當值,翰林院一直屬於清流一派,韓家該是沒多大損失,可是她還是被趙氏嚇著了,如果沒有趙氏的庇護,大皇子和她的前途就沒了。
長壽宮忙成了一團,韓湘茵和嬤嬤兩人聯手抬著趙氏躺在了床上,她的手還直直伸著,眼神充滿了不安和恐懼,韓湘茵以為趙家牽連太深,太后著急也是應當,太醫來把了脈才知,趙氏不是暈倒了,怕是中風了!
蕭珂繕很快就得了消息,此時,他正坐在以往劉嬤嬤坐的地方,逗弄著兩個孩子玩,他們醒的時辰少,難得他在,長壽宮的公公跑得很急,張多聽完先是訝異,隨即,皺了皺眉,進屋,聽著蕭珂繕正和二皇子在說話,多半是皇上說,二皇子一動不動罷了。
「皇上,太后不好了!」
蕭珂繕早有想過趙氏得了消息會不好,又聽張多接著說,「太醫說,太醫說太后怕是中風了!」
中風了?
去了長壽宮,裡邊鋪天蓋地的哭聲,蕭珂繕走到床邊,趙氏的臉滄桑了許多,旁邊是韓湘茵,紅腫的眼裡還掛著淚,「皇上,臣妾,臣妾沒有照顧好太后!」
蕭珂繕握住趙氏的手,朝張多撇開一眼,張多示意,立馬叫人都出去額,宮殿裡只有蕭珂繕和趙氏了。
他輕輕將趙氏散亂在臉上的頭髮別至耳後,良久了,才開口,「母后,可是聽了前邊的消息氣著了?」
他不是針對趙家,只要趙家沒有參與此事,不會動搖趙家的根基,趙氏能被氣成這樣,分明是知道了趙家以前做的事兒,「母后,您好好養著,以後能好,您是太后,誰都不能撼動您的位子,至於趙家,朕也不知道會做到何種程度!」
在趙氏眼裡,多半會以為他無情無義,早些年趙家剛開始沾染這一塊不僅僅是為了拉攏那些大臣和商人,多半也是為著他的太子之位考慮,可是,趙氏從來沒有想過,父皇既然把太子給了他就不會再更改了,三皇子敗在了他手裡,父皇什麼都明白,不然,不會再死之前,求他留其他人一條命,中慶帝明白,皇位之爭有多殘酷,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他明白,所以,心裡不怨他,在臨死前,只是以一位父親對兒子的心情,告訴他兄弟手足,保留他們一條命。
趙家的支持在他眼裡根本不足為據,為何沒有阻止趙家壯大?他心裡想了想,那時候他該是不屑的吧,想著趙家依附他,誰知道後來,趙家的野心越來越大了呢!
趙氏看著他的兒子,從來都單薄冷清,小時候不說多親近他,也不曾多留戀他,不知為何,她的眼角流出了淚水。
蕭珂繕掏出給雲起擦嘴巴的帕子,伸上前,小心翼翼為其把眼淚擦乾,「母后,可知為何父皇不願意到你的宮殿來?」
趙氏什麼事情都順著趙家出發,為後失了偏頗,和俞璟辭的性子不同,俞璟辭不曾依著她為俞公府謀取什麼利益,最多不過是抱住他們的命罷了,但是,趙氏為趙家打下了一片天,今時,這片地要踏了。
蕭珂繕說得不錯,早些年依附趙家的人或許是看在他的太子身份上,畢竟,趙家是太子外家,靠著趙家不就是靠著太子,靠著如今的皇上嗎?誰知道,皇上竟把刀伸向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就是喪命的事兒。
今日是諾言和雲起的洗三,早早的,蕭珂繕就派人給俞公府送了信,叫她們進宮,誰知道,朝堂的事兒一發生,邱氏和周氏的轎子剛停在宮外,遇著出來的俞墨淵,幾人又倒回去了。
俞公府閉門不迎客,敲門的人確是絡繹不絕沒有斷過,周氏聽著外邊的聲音了,心裡一陣緊張,想起俞墨陽前兩日說的事兒,扯著俞墨陽的袖子,「相公......」
俞墨陽安撫她,「不用怕,府裡沒事兒,待會我回去周府一趟,看看情況!」他們仔細調查過,販賣官職的事兒周府真的沒人參與,即使有,也是周府的親戚,皇上的意思很明顯,他要的不過是販賣官職的銀子而已。
衙差們來來往往,京城裡人心惶惶,蕭珂繕擔心傳出什麼胡言胡語,又昭告天下,說借著普天同慶之時,全國免三年賦稅,貧困區酌情免五年,之前就免了賦稅徭役的地方,年限在他說的基礎上疊加。
一時間,落在人們心裡的惶恐都沒了,都說是拖了二皇子和公主的福氣,消息到了貧困地區,更是投下了一汪春水,農戶們高興得手舞足蹈,有的地區還專門為二皇子和公主在寺裡求了供奉的燈火,要保佑二皇子和公主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長大。
與農戶們的歡喜不同,為官者可謂是惶惶不安,皇上的旨意不針對他們,或許又針對,大赦天下,犯了罪,罪名也會從輕發落,也是他們應該,都說消財免災,百姓們賦稅的銀子不都要他們出嗎?
一時間,籌銀子的籌銀子,去衙門自首的自首,俞墨陽已經好些天沒有睡過覺了,從京城四周不斷湧來的銀子,光是清點,翻冊子,計算都應接不暇了,何況,京裡的幾大家族還沒動了。
這次要是震驚,最震驚的還是華國公府,老國公好些年沒有出過門了,他心裡對皇上派出俞墨陽查什麼事兒,心裡是有底的,可是,聽說了摺子上邊的人,他覺得請看了當今聖上。
戶部尚書和禮部尚書已經完全被架空了,這兩人算是安插在朝堂最成功的同僚了,尤其是戶部尚書,外邊的人只以為是趙家的人,怎麼會懷疑的華國公府頭上,他隱隱有些不安,聯想到吏部,考察官員自來是吏部的事兒,可是,皇上竟給了戶部去做,或許,只是一部分。
「冀中,你差人打聽打聽,是不是淮南地區出了什麼事兒!」冀中,是華國公的名字,周冀中轉身出去了。
老國公還維持著剛才的姿勢,都以為京裡最厲害的是趙家,目前也的確是,可是,誰清楚,趙家的人也有他華國公的人呢!
周冀中是傍晚的時候回來的,坐在椅子上,神情凝重,「舒家那丫頭不見了,而且,淮南地區的官員送了大批銀子進京!」
按理說,淮南地區一直在他們的掌控中,巡撫是個牆頭草,不敢多管閒事,商會也對他們言聽計從,商會會長極為老練,皇上的旨意下來才幾天,不可能他們就坐不住了,供出了他們。
周冀中喝了一口茶,接著道,「商會的人都被撤換了,據說會長副會長被殺了,目前的會長是名不見經傳的小嘍嘍,聽到風聲,就把淮南地區的銀子全繳上來了!」
老國公知道不對勁了,「俞家二小子去過淮南府?你去看看,舒雨涵還在不?」
他抓了舒家的人把柄,叫他們都乖乖聽話,要是舒家二丫頭出了事兒,二皇妃得了風聲,會不會逃了。
這一次,周冀中沒有親自去,叫身邊的貼身小廝去了一趟,過了一陣,小廝回來稟告說,「舒大小姐不在府裡邊,身邊的婆子說被人接走了,小少爺也不見了!」
小廝聽來的消息不樂觀,他問過婆子,婆子說接舒大小姐的人沒有見過,不是舒府的人。
周冀中想了想,蕭珂靖敗了後一直被囚在寢宮裡,不可能二皇子當時身邊還有人,沒派出來用,老國公卻是像被抽幹了力氣,哈哈大笑,「果真是青出於藍勝於藍,皇上的心思還真是沉!」
老國公一想就明白了,一切怕都是皇上的計謀,他不是只針對趙家,是要把烏煙瘴氣的朝堂全都清理一遍,當時他沒把俞墨陽幾個小子放在眼裡是皇上在朝堂上總和趙閣老對著來,趙家的勢力威脅到皇權了,他以為皇上是想處置趙家了,故而還送了不少證據上去,誰知道,皇上的野心那般大,是要鬧得整個朝堂天翻地覆才甘心。
俞公府和周府的人怕是早就反應過來了吧,說什麼加設恩科,不過是要提撥新人,他朝周冀中招手,「你去一趟吏部侍郎和禮部尚書府,他們走的是科舉之路,我華國公不過是擔心他們懷才不遇起了憐惜之情,從中幫了一把,至於戶部尚書,會有人處置他!」
當年,他幫著禮部尚書和禮部侍郎作弊的事兒不可能知道,即便是先皇,也只是懷疑他幫著一幫人作弊了,不知道其中有哪些人,於是,才把和華國公府走得近的官員大臣要麼外放了,要麼找了由頭發落了。
周冀中也知道其中的厲害關係,他急忙奔出了門,誰知道,所有的府邸都被衙差們看守著,沒有命令誰都不能求見。
周冀中無功而返,轉去了其中幾座府邸,都是相同的情況。
老國公只是擔心,他心裡最壞的不要到來。
等下一次上朝時,俞璟辭已經出月子了,小孩子一天一個樣,睜開眼睛,黑白有神的看著你,雖然知道他們看不到,俞璟辭心裡還是暖暖的。
最後二十天的月子每天有蕭珂繕陪著,過得極快,聽說了太后中風的事兒,俞璟辭心裡心情複雜,不管太后為人如何,身為祖母,諾言和雲起還沒去過長壽宮給老人家磕過頭,和蕭珂繕一說。
「等孩子再大些的時候吧!」
京裡亂了的事兒,蕭珂繕撿了幾樣和她說了,但是,俞璟辭不明白,為何禮部尚書和戶部尚書也牽涉其中,要知道,尚書已經算是六部最高的官職了,他們要是花錢買來的官職,考核通不過。
蕭珂繕漫不經心的喝了口茶,舔了舔嘴巴,剛才的茶沒有俞璟辭胸口的那團好吃,俞璟辭不知道他想什麼央著他快說。
「他們花錢買了官職並非說他們沒有才能,前幾年或許沒有,後來摸爬滾打多年,憑著經驗也夠了,更何況,背後還有人呢!」蕭珂繕眼神不由得落向那團濕了的地方,俞璟辭順著視線一看。
早上的時候脹得厲害,流了許多出來,孩子們又還沒醒,後邊全進了他的肚子,拿被子微微將其遮住,「他們是誰的人?」
蕭珂繕嘴角一笑,三人投靠的人家還真是隱藏得夠深,要不是機緣巧合,他還不知道華國公府藏得這麼深,俞璟辭看他的嘴角就明白,不是趙家,想了想,韓家不太可能,剩下來的沈國公府和陸國公府都不可能,如此,只能是華國公府了。
和他說了,蕭珂繕笑道,「華國公府埋三顆棋子真是埋了好多年!」
也虧華國公府有耐心,當年,他還覺得奇怪,那一年,先皇欽點了周瑾為太子府,可是,和華國公府走得近得大臣,外放的外放,獲罪的獲罪,竟是先皇察覺了華國公府的*。
當時,要不是經歷了俞璟辭小產事件,他不會把後宮裡所有人的信件都攔下來先過目,就不會發現周瑾聯合華老國公害俞璟辭,從中牽扯出更多的事兒來。
老國公的確厲害,為了走趙家的後路,把北疆的事兒和二皇子都算計進來了,可惜,也暴露了他身邊的人。
一一和俞璟辭說了,俞璟辭震驚不已,北疆的事兒不是二皇子和大同巡撫為了報仇做下的嗎?想了許久,有什麼一閃而過,驚訝道「當時發現北疆有異的官員是戶部的人,他們說是盤查人口發現了不對勁?」
都是一孕傻三年,她還沒傻徹底,不錯,戶部的人是這麼呈上來的資訊,當時,華國公府應該是想討好了二皇子,如此,不管誰贏了,他們都能占到好處,後邊出了一些事兒,他們不得不支持他,他細細想過,當時,蕭珂靖的正妻是舒家的人,賢妃應該也有把柄落在華國公府,至於是什麼,他相信很快就能查到了。
每三年戶部都會去往各地盤查人口,那一年去的月份卻是早了,而且,給先皇呈遞的摺子前兩日才到了先皇手中,消息就來了,一路盤查戶口下去,少說也有一個多月才能到北疆,他們的速度卻是極快。
俞璟辭也想明白了,笑意盈盈的看著蕭珂繕,他眉眼彎彎,有著上位者的自信,以及霸氣,華國公府,註定要露出狐狸尾巴,不過時間早晚的問題。
戶部尚書和禮部尚書還有禮部侍郎都畏罪自殺,俞墨陽帶人抄家,抄出了大量的真金白銀,華老爺子也慌了,皇上這麼迅速查到了三位的頭上,是不是要提醒他什麼?
想起宮裡的周瑾,他太陽穴凸凸直跳。
華老爺子心情不好受,趙家也是一片烏雲籠罩,三位大臣死得不明不白,禮部尚書是誰的人趙閣老不知道,戶部尚書是趙家的人全朝堂都明白,他一死,他手裡的人都坐不住了,現在大赦天下時期,前邊各地官員送進京的銀子有多少他們可是見過,而且,沒聽說皇上處置他們,遲遲不見趙閣老命令,他們也自己動起了心思。
而趙閣老,心裡的不安也越重了,他也反應過來了,皇上不只是針對他,而是針對整個朝堂,皇上的意思是要改頭換面重新來過,之前都是拿他當幌子呢。
「來人,把家裡的莊子鋪子全都處理了,換成銀子,還有家裡之前的家當全部清理出來!」他琢磨不過了,皇上也是想給趙家留一條路,戶部尚書該是被皇上處置了,殺雞儆猴,要他一個准話呢,要是把銀子上繳了,趙家的人還能在朝為官,要是紋絲不動,戶部尚書就是他的下場了,那時候,趙家什麼樣子,他也不知道了。
趙家下邊又幾人不願意,一輩子安逸的生活過慣了,要把趙家所有的家當全拿出來,不是叫他們喝西北風嗎?趙閣老卻是說一不二,但凡誰不聽話,直接叫管家捆了人進屋。
一時間,趙家在京裡的動靜算是最大的了。
一個月後的早朝,趙家以支持皇上舉措,拿出了四十多萬兩黃金,滿朝譁然,先皇在位時,國庫裡所謂之前的物件加起來也差不多了吧,還得加上每年進宮的綾羅綢緞。
皇上一高興,賞了趙閣老一千兩白銀。
趙閣老謝恩,又以身體不適,需要靜養為由,辭去閣老一職,皇上欣然准了,還派了太醫為趙閣老診治,說趙閣老雖然辭退了,趙家的人在朝為官,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
意思雖然達到了,可是眾人都明白,沒有趙閣老庇佑,趙家又把銀子上繳了,趙府算了敗了。
有了趙閣老的例子,繳納銀子的官員越來越多了,弄得光明正大得了官職的人都開始嘀咕起來,為何皇上不像是打壓販賣官職,而是打壓貪污受賄的人呢?
其中周府也受到了波動,周氏的兩個嫂嫂家裡因為貪污受賄被言官參了一本,一時間,販賣官職的事兒還沒落下,新一輪的追究貪污受賄又來了!
外邊的血雨腥風完全沒影響香榭宮的寧靜,桃樹上,結了一顆一顆的小果子,旁邊軟榻上,墊著厚厚的被褥,兩個小嬰孩穿著一件米白色的衣衫,下身一條米白色的中褲,墊著米白色的尿片,兩人蹬著小腿,嘴裡吐著泡泡,玩得好不高興!
磊哥兒就坐在旁邊,一會伸出手捏捏雲起的小臉,一會兒伸手握握她的小腿,做針線的俞璟辭抬起頭,心裡奇怪,「磊哥兒,為什麼你不捏諾言的呢?」
磊哥兒想也沒想回道,「弟弟還小,以後要是長成男子漢了,知道我這麼對他不打我,妹妹就不同了!」
「有什麼不同?」俞璟辭笑著將針穿過布料,然後一拉,針線就緊了,接著又是重複的一針。
她手裡的料子是給蕭珂繕做的衣衫,他說最近被冷落得厲害,要衣衫作為補償,他穿的衣衫有專門的繡娘縫製,俞璟辭能做的不過是簡單的寢衣罷了。
「妹妹長大了是女子,我不摸她,她以後的相公也會摸她,與其便宜了別人,還不如我當哥哥的呢!」磊哥兒為這個理由很高興,是他能想到最好的理由了,又捏了兩把,才滿意的抽回手,雲起也不哭,就瞪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她,嘴裡吐著泡泡。
「......」俞璟辭沒聽說過這個說法,剛要問又止住了,想到有次磊哥兒跑進她的臥室,那時候蕭珂繕正埋在她胸前,沒注意磊哥兒進了屋子,蕭珂繕的聲音動靜有些大,被磊哥兒瞧見了,她臉紅不已,磊哥的第一句話就是,「皇叔,您偷弟弟妹妹的飯吃!」
俞璟辭羞紅了臉,推開蕭珂繕就躲在被子裡不動了,蕭珂繕無比淡定的回答,「朕是他們的父皇,一家人,吃了點東西不算偷,要是便宜了外人才划不來呢!」
定是磊哥兒舉一反三想著了這些,俞璟辭的臉色一紅,不說話了。
蕭珂繕走進院子,對磊哥兒把手放在雲起臉上的行為很不喜,不過,他的目光被俞璟辭臉上的酡紅吸引了,「你臉色怎麼如此紅?」
磊哥兒聽著聲音望過去,也是不解,「皇叔母,您的臉真的很紅呢!」
被兩人盯著,俞璟辭手足無措,試圖一笑緩解尷尬,誰知,蕭珂繕卻是兩步走到她身邊,一直手抬起她的臉,思忖片刻,嘴角咧著笑,意味不明的笑。
俞璟辭不相信他聽著磊哥兒說的玏,狠狠瞪了他一眼,蕭珂繕笑得更開了,嘴唇一抿,轉頭看著磊哥兒,「諾言和雲起什麼時候吃了奶?」
磊哥兒看了看時辰,「有一會兒了,皇叔擔心他們餓了嗎?不會,我看著他們,要是餓了,我會和皇叔母說!」
蕭珂繕滿意的點點頭,牽起俞璟辭的手,將她的針線全部放在籃子裡,半擁著她往最近的偏殿去,俞璟辭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回過神,臉紅了個徹底,半推半就的跟著進了屋子。
張多留在院子裡看著兩位小主,磊哥兒好奇的問道,「皇叔和皇叔母做什麼去了?」
張多搖頭不語。
而偏殿,被蕭珂繕架在桌子上,俞璟辭全身軟了下去,外邊站著人,能清晰看到她們站在殿門外的姿勢,俞璟辭咬著牙,眼角噙著淚,只希望蕭珂繕快些。
偏偏求什麼,不得什麼,蕭珂繕速度極慢,但每一次都讓她身子一緊,兩人交織的汗水很快侵入了衣衫,俞璟辭趴在他的肩頭,催他,「皇上,快些!」
蕭珂繕也不好受,生了孩子後,她身段越發窈窕了,不知道劉嬤嬤和夏蘇嘀咕給她吃了些什麼,明明那處該鬆動些,誰知,越發緊了,尤其時,剛進去那會,他被弄得一痛。
前邊俞璟辭還能克制,後邊整個心思全部散掉玏,只聽到他在耳邊軟軟的哄她放鬆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