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露出腦袋,一會兒又躲進了雲層,俞璟辭頗有興致的要去花房栽花,禾津瞧著她百褶裙打扮略有遲疑,「小姐,您這......」
俞璟辭移開視線轉向院外景致,見方良人身邊丫鬟焦急的站在院外和夏蘇說著什麼,「禾津,叫她進來!」
丫鬟命柳兒,是方良人的陪嫁丫鬟,見著俞璟辭面孔,柳兒跪下身,雙手撐地,「娘娘,您可要為我家主子做主啊!」
方良人住周瑾的暖香閣,性子溫吞,受周瑾冷嘲熱諷是必然,吩咐夏蘇重新備件衣衫,待會要去花房瞧瞧,夏蘇道是准進了內室。
俞璟辭這才垂眸看著地上的柳兒,「府內大小事兒有太子妃做主,你怕是找錯人了!」
柳兒直搖頭,「我家主子自昨日起身子不舒服,皇上皇后送下的賞賜全被娘娘扣下了,懷著身子的人正該補補......」
方良人好不容易懷上一胎,本就身心緊張,昨夜不知聽誰說皇上皇后賞賜了許多補身子的藥,可都被太子妃瞞下了,方良人氣得不輕,今早太醫把脈說有滑產的跡象。
俞璟辭思忖片刻,想來昨日蕭珂繕讓沈梓姝領的便是宮裡的賞賜,方良人怕不知這是太子的意思,「你回去吧,和你家主子說,凡事心寬,保重身子,其他乃身外之物何須在意!」想到方良人性子,她又補充了一句,「記住,讓她別把此事兒說到殿下那兒去,府裡主事兒的是太子妃!」
柳兒急得團團轉,她家主子的意思就是讓她把事兒說到太子那兒,一打聽知道太子這幾日都在榭水閣她才來的。
柳兒走後,夏蘇從裡邊出來,見俞璟辭擰著眉,「小姐,可要更衣?」
「不必了,瞧瞧方良人去!」
暖香閣在太子府西邊,和俞璟辭隔了大半個府邸,乘著步攆到暖香閣時,陸怡顏也在。俞璟辭朝她微微一笑算是打過招呼,往裡看,沈梓姝臉色不太好的坐在上首。
沈梓姝瞥到她,沒心思應付叫人擺了座,旁邊的方良人嚶嚶哭泣著,站在陸怡顏身側的周瑾神色不愉。
方良人拭淚間看到俞璟辭,哭得更傷心了,「俞姐姐可要為我做主啊!」
一句話說出來,上首的沈梓姝臉色更難看了,當即沉了臉,「和你說過皇上皇后賞賜的乃大補之藥,你如今身子骨弱吃不消,待來日養回來了那些東西我自會讓人抬到芳華院來,你這般惺惺作態到處找人為你做主是哪般?」
方良人不回答,只看著俞璟辭哭。跟著,沈梓姝眼神也轉了過來,俞璟辭不得不開口,「方良人第一次懷孕又是府裡第一位,緊張是自然,太子妃說得對,宮裡的補藥乃大補之物,用不好會適得其反,要我拿主意卻萬萬不知如何的!」
沈梓姝本就沒想從俞璟辭嘴裡聽到什麼話來,轉向方良人,太陽穴突突跳動,「你回屋好好躺著,哭多了對孩子不好,你若是覺得我處事不公自可以稟了太子!」
沈梓姝因著方良人,從衣服到飲食事無巨細的過目,生怕出了漏子,「你們也散了吧,周妹妹,方良人既住在這你就多照應著些!」
周瑾轉著手裡的鐲子,語氣淡淡的,「哪敢啊,不若讓兩人搬去未央閣,沈姐姐你自來心細,照顧得肯定會比我好!」
未央閣還沒有良人住進去,除了未央閣,目前還空著的便是榭水閣,俞璟辭饒有興趣的盯著和沈梓姝作對的周瑾,她算是周氏的遠房表妹,性子差了不是一星半點,出口咄咄逼人和周氏的溫婉賢淑一點都不相似。
沈梓姝還沒拒絕方良人就使勁搖頭了,「我不要去未央閣,我要去榭水閣!」
眾人目光都落在了俞璟辭身上,周瑾更是幸災樂禍的挑了挑眉。
方良人是有私心的,憑著這幾日光景,搬去榭水閣肯定能常常見著太子,而且俞璟辭身邊的人懂藥理藥膳,有她們看著誰想對自己的肚子也不敢貿然出手,而且俞璟辭剛進府正是打探消息的時候,她在府裡多年,知道的不少,兩人定能達成一致。
「不成!」沈梓姝凝重拂袖拒絕,沉著臉道「當初是我安排你住的芳華院,問你也沒說有何不妥,今日想換了住處可是覺著懷孕後恃寵而驕我也拿你沒轍了?」
語聲端莊,太子妃的架子畢現,「柳兒,扶你家主子進屋,沒我的允許不准踏出暖香閣半步!」
「娘娘!」
「還不快!」
「是!」
沈梓姝是真氣著了,方良人話裡話外全是對自己的不滿,若真由著她搬去榭水閣,以後的人跟著效仿還不得亂了套?
本是一件事兒不知怎的傳進了皇后耳朵裡,皇后膝下只得一子便是蕭珂繕,對太子府的事兒自然也上心。
「一個小小的良人爬到太子妃身上作威作福了像什麼話?」趙家和沈家是姻親,她自然向著沈梓姝,「你明日傳我的指令,方良人胎位不正,未剩下皇孫前不得踏出院子半步!」
嬤嬤點頭,順著遞上茶盞,勸道「娘娘何苦為了不相干的人生氣?如今太子行事越來越沉穩,是你享福的時候了!」
「他若真有孝心就不會納了俞家那丫頭,還連著幾日歇在她屋裡,我瞧著他是知道我這把老骨頭了,鐵了心的要和我作對!」皇后心儀的是側妃不是俞璟辭,而是趙家丫頭,被蕭珂繕駁回了。
嬤嬤知道她也是隨便說說的,哪能順著她的話說?「納妃是皇上的意思,太子也是逼不得已,只盼著太子妃肚子爭氣早日誕下皇孫才好!」
皇后埋頭,她如何不想?有了皇孫,蕭珂繕的位子會更穩固,她手裡才多一份踏實。
蕭珂繕似知道俞璟辭不喜她,連著兩日未踏進榭水閣,派俞墨陽南下賑災是他跟皇上想出的最合適的人選,俞公府近幾年累積的財富外人無從知曉,為著辦好此事,俞家定會從中拿不少銀子賑災為俞墨陽攢福。
朝堂上許多官員卻不認同,他們看到的多是賑災回來俞墨陽的加官進爵,如今俞清遠已官拜尚書,入內閣是遲早的事兒,俞墨陽若再升就是次一品,風頭蓋過了趙家舒家,周家,他們自是不許的。
俞璟辭氣的就是太子的老奸巨猾,賑災自古難做,每次徹查都牽扯到大批官員的貪污受賄,弄得不好,俞墨陽是有去無回,且朝廷剝的賑災物資少得只夠接濟一個縣,其他幾個縣怎麼辦?
「夏蘇,把玉閣的掌櫃叫來!」說完站在桌案前,擺好宣紙奮筆疾書,「山楂,去俞公府送信,讓母親晚些時辰來一趟!」
皇上是想試探俞公府,看來,是要俞公府打頭陣捐物資了。
良久,山楂從外回來捎來俞清遠口信,只道讓她別擔心,老爺子心底有數。
此後兩日,不知怎的京城掀起了一股風潮,酒樓,小店都講述著南邊瘟疫之事兒,聲淚俱下當即承諾把拿的工錢和賞錢都捐到南邊去!
人唱戲的都有如此仁愛之心何況愛面子的少爺?大手一揮,賞了不少銀子,說是拿去賑災的!
酒樓和小館子擠滿了要打賞的人,其中不乏官員的家眷!
隨後,有言官進言說俞家隻手遮天,收買人心暗自斂財,皇上當朝發了火,俞老爺子也鐵青著臉讓言官拿證據。
午時,周氏遞了牌子要見俞璟辭。
此時的俞璟辭正躺在榻上,聽禾津繪聲繪色的講外邊的事兒呢!
周氏進屋,眉頭擰著,說了俞墨陽遭人彈劾的事兒,俞璟辭拍了拍身邊位置,「嫂子不必憂心,身正不怕影子斜,大哥自然無事兒!」
「此事可是與你有關?」見俞璟辭笑而不答,周氏這才把心落回了肚子裡,「來日回府,老爺子少不得要說你幾句,你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