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芃姬隨便找了個理由將兩個高仿貨送回老家投胎了,下令底下的人收網撈魚。
“陶氏他們蹦躂太久了。”薑芃姬叼著一根細細的竹簽,霸道總裁狀,“天涼了,該破產了。”
楊思等人沒什麽異議,反正主公抽風不靠譜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倒是李贇實誠,挑出她話中的語病。
“主公,春耕剛過,天氣會越來越熱的。”
薑芃姬暗中白了他一眼,滄桑道,“漢美,你我之間有代溝,居然連年輕人的梗都不懂了。”
李贇:“……”
他的確比主公年長幾歲,但也沒誇張到有代溝吧?
楊思笑著揶揄,“漢美的確不太像年輕人。”
李贇茫然,驀地有種自己脫離時代的錯覺。
楊思道,“載馳居士前些陣子不是出了新話本?書中便有一句‘天涼了,讓王氏破產吧’,聽著倒是怪異,仔細琢磨卻覺得十分有趣。沒想到主公也是載馳居士的擁躉,喜好他的書。”
薑芃姬道,“載馳居士麽,自然是喜歡的,從頭到腳都很欣賞。”
說起來,衛慈這本新書還是她和他一起寫的呢。
只是,她唯一的貢獻就是那句無厘頭的“天涼了,讓王氏破產吧”。
她覺得是妙語連珠,奈何衛慈表示了嫌棄。
“唉,子孝,你不愛我了。”
薑芃姬蹲在他身邊,眼巴巴瞧著他,希望他將那句話添上。
衛慈對她沒轍,最後一敗塗地、丟盔棄甲。於是,這句被後世視為初代網絡用語的句子就這麽記載史書上,衛慈的腦袋上除了“寫實派致鬱黑暗系開山祖師爺”外,還多了一個“皮皮慈”的稱號,只因為後續作品出現越來越多又皮又有趣的金句,堪稱古代的網絡達人。
衛慈:“……”
我不是、我沒有、別亂說!
陶氏等人美滋滋等待好消息傳來,孰料好消息沒來,噩耗一個接一個。
士族豪強吞並百姓土地的時候,手腳多半不乾淨,薑芃姬認真細查能將他們查個底朝天。
因為族中人員眾多,族人素質層次不齊,陶氏子弟做出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那也不稀奇。
不管是哪個族人做的,反正最後都是算在整個宗族頭上。
薑芃姬沒有用販賣私鹽的罪名向陶氏等人發難,反而選擇其他與鹽務無關的罪名。
光是如此,結果也是牽出蘿卜帶出泥,零零散散的罪名竟有三十多樁!
陶氏作為這個利益集團的首腦,享受的好處最多,查出的罪名也是最多的。
薑芃姬鐵了心下狠手,自然不會給他們逃跑和反應時間。
陶氏等人豢養了不少部曲私兵,但大多都是沒見過血的普通人,瞧著魁梧壯碩,嚇唬嚇唬平民百姓還行,對上薑芃姬帳下精銳,那就是組團送人頭。幾乎沒花多少時間便將陶氏等宅邸團團包圍,不知情的族人和仆從心兒慌慌,孩童和婦孺的哭聲悠悠飄入內宅高牆,飄入韓夫人耳中。韓夫人深居內宅,幾乎足不出戶,此時也被驚動了,神色添了幾分隱憂。
她問貼身服侍的侍女,“外頭髮生了什麽事情?”
侍女聲淚俱下,不知為主家的前程哭泣還是為自己的小命。
“聽聞是蘭亭公柳羲派兵來抄家了——夫人,現在該怎麽辦呀——”
韓夫人聽了這話,隻覺得腦中嗡嗡作響,好似有東西接二連三炸開,炸得她雙耳失聰。
半晌過後,她才找回自己的神智。
“什麽抄家?”
侍女也說不清楚,但陶氏族地被團團包圍是不可爭辯的事實。
韓夫人神色劇變,她霍地從席間起身,正欲出門,耳邊聽到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出門一瞧,一列列身穿兵甲的士兵持槍入內。
“放肆!”
韓夫人心口怒火升騰,不由得出聲大喊,呵斥這些兵痞抓人的舉動。
“誰允許你們擅自入內?”
領頭的小兵客氣問他,“不知這位夫人是誰?客居於此,還是陶氏族人?”
韓夫人不答反問,“你們為何擅自入內?”
領頭的小兵道,“陶氏意圖謀反,構陷州牧,小的正奉命擒拿罪人。”
韓夫人聽了這話,險些沒氣出個好歹。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她忍下喉間滾動的鐵腥味,叱罵道,“陶氏世居於此,數代經營才有如今光景,歷經亂世而不倒,如何會在這個節骨眼意圖謀反,分明是她柳蘭亭覬覦旁人私產,巧取豪奪的借口!世間最凶惡的盜匪,非她柳蘭亭莫屬,爾等也是助紂為虐之輩!”
士兵原先還是客客氣氣的,雖說抄家,但也沒有主動對人用強,也無打砸舉動。
相較於以前那些例子,他們算得上文雅有禮了。
沒想到這樣有禮貌還被罵了個狗血噴頭。
罵他們也就罷了,這個瘋癲婦人還將主公罵進去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全都抓了!
韓夫人只是普通的內宅婦人,力氣哪裡敵得過成年男子?
雙方正爭執不下,謝則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們這是做什麽?忘了主公的吩咐,不得對女眷用強?”
眾人停了手,對著謝則行禮。
謝則認識韓夫人的,看在韓彧的面子上,鄭重行了一禮。
“夫人莫要阻撓末將辦事,陶氏罪名確鑿,鐵證如山。”
韓夫人固執己見, 哪裡肯聽勸?
無奈之下,謝則只能用陶氏眾人威脅韓夫人配合,氣得韓夫人面色鐵青。
謝則也很無奈啊,滿府上下,除了韓夫人之外,他不用在意任何一個人的意見,不聽話就用強,綁了帶走。他能對韓夫人用強麽?哪怕和離了,韓夫人也是韓彧先生的原配嫡妻啊。
看在這點兒面子上,謝則也不能對韓夫人無禮。
韓夫人被送到女眷那邊,幾個堂嫂、嫂子、弟妹瞧了她,目光帶著熊熊烈火。
她們可沒忘記是韓夫人回娘家之後才出事兒的。
更讓韓夫人始料未及的是,她剛被關進來,還未來得及詢問母親如何,母親就主動上前掌摑她,一巴掌扇得她右耳嗡鳴不停,半張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高高腫起。
“你這喪門星!”母親叱罵道,“哪兒是和離回家,分明是回來做了眼線,謀害陶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