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出去浪,直播間的觀眾看著也覺得有些無聊。
習慣主播每天搞事情的畫風,突然變得這麽文雅正經,感覺很不習慣呢。
要是有美食也就罷了,他們可以將直播當做美食節目,隔著屏幕吃不到,但是看著也享受。
偏偏侍女端上來的食案,裡面的食物十分普通,引不起多大胃口。
【蟹黃豆】:主播這個時代的飲食發展好落後,感覺也就那麽一回事,看著也沒胃口。
【香瓜子】:我還以為會看到小當家那樣光芒奪目的菜,吃後靈光一閃,結果是我想多了。
【麻薯糕】:宴請客人,不說山珍海味,但主播也別弄得這麽寒酸好不?
【蓋澆飯】:感覺就是小餐館幾十塊一桌的菜,也比主播這個拿得出手。
薑芃姬倍覺冤枉,這哪裡是她能控制的?
有的吃就不錯了,哪裡還有挑剔的余地?
她現在就覺得挺好,以前整日吃沒有味道的營養液,現在嘴裡好歹有味道了。
直播間的觀眾一個勁兒吐槽食物不好,菜品單一,調料也缺東少西,正常人怎麽吃得下?
很顯然,作為正常人的風瑾和韓彧都覺得柳府在飲食方面十分用心。
酒足飯飽,幾個侍女將食案端了下去。
薑芃姬望向風瑾道,“巫馬君打算什麽時候動身?”
一旁的韓彧眼中閃過一絲驚異,要是他沒記錯的話,似乎風瑾來之後就沒說過自己的來意。
既然如此,這人又是怎麽知道風瑾打算辭行?
同樣的事情經歷多次,風瑾已經處之淡然了。
“不出意外,應該是明日。”
風瑾太了解巫馬君急功近利的心思了,
對方已經“取得”柳佘的支持,相當於有了一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米糧大倉,在如今這個糧食大於天的時代,手裡有糧,心裡不慌。
若是再取得琅琊王氏的支持,說服他們拱他登上皇位,整個東慶便是他的天下了。
薑芃姬噙著譏諷,“這麽急?看樣子,那位巫馬郎君也是個急性子,如此迫不及待。”
“為了身家性命和未來前途,急躁一些也是正常。”
風瑾可沒有忘記,他們一路來到河間郡,路上遭遇多少“不明”勢力的追殺。
不僅他沒有忘記,一度命懸一線的巫馬君也沒有忘記。
要是不爭皇位,他的下場便是死路一條!
以一個皇子的思維來講,巫馬君這些想法都無可厚非。
只可惜,這人的眼界也就這麽窄了。
登上帝位又如何?
北疆三族便能放棄對東慶的虎視眈眈?
其余四國就不會對東慶垂涎欲滴?
更加重要的是,巫馬君有這個實力遏製越發強大且無法無天的世家巨頭?
估計是沒有的。
若是他有那麽長遠的目光,就不該去找王氏了。
一旦他在王氏輔佐下登上帝位,世家權柄將徹徹底底架空皇室,巫馬君不過是個傀儡皇帝。
東慶想要延續國祚,絕對不能再任由世家肆無忌憚地發展、膨脹。
這些話,風瑾開不了口,也沒這個立場開口,只能深埋心底。
雖然第二日就要分離,可不管是風瑾還是薑芃姬,兩人都不是什麽矯情的,依舊有說有笑。
只是暫時分離,又不是天人永隔。
沒有分離,何有來日他鄉遇故知的欣喜?
回去路上,韓彧若有所思地望著風瑾,道,“懷瑜很不開心。”
風瑾閉眸,“如今情勢越發不容樂觀……真不知道這樣的情形,還能有幾次……”
“嗯?”韓彧不解,不知道風瑾的擔憂從何而來,“倘若天下大亂,懷瑜盡可以一展胸中才華。觀那位柳郎君,也非池中之物,說不定來日……你與他,還能有共事情誼。”
當然,要是兩人分別輔佐各自的明君,那就只能各自為政了。
風瑾聞言,嘴角一抽,深覺韓彧和薑芃姬才是一道的。
這倆都不是安分的脾性,動不動就愛搞事情。
人家東慶皇室雖然日薄西山,但還沒有滅呢。
現在就想著天下大亂,讓人家皇室情何以堪?
由此也能看出,在世家眼中,如今的東慶皇室有多麽名不副實。
一聲輕歎,飄散在空中消失不見。
第二日,薑芃姬起了個大早,到城外風雨亭送別風瑾。
此時的天氣已經開始回暖,然而時常也有冷風吹拂,將人衣袂扇動,颯颯作響。
望著風瑾颯然揮別的背影,本來還沒什麽情緒的薑芃姬,心頭隱隱多了一分感慨。
“不知下次見面,會是何時?”
更加不知道下次見面,身份是敵是友。
薑芃姬收斂起多余的情緒,以指放在唇邊,吹了一聲口哨,大白已經蹬蹬地跑來。
“走!”
她利落上馬,雙手拉著韁繩,遠處的車隊已經變成小點兒,也不見風瑾的身影。
大白打了個響鼻,朝著城門方向奔馳而去。
自從上次狙擊攔截孟氏的人,薑芃姬越發喜歡縱馬馳騁的感覺。
“二郎君,木工房的人來了,正在府裡頭等著您呢。”
剛回了府,門房已經殷勤上前接過韁繩。
薑芃姬原本還是一副不悅冷淡的模樣,聽到木工房來人,她的眸子陡然亮起,熠熠生輝,仿佛裡頭裝著最為明亮的星辰,令人也隨之喜悅,“木工房的人?現在在哪裡,快帶我去。”
風瑾是薑芃姬在這個世界認識的第一個朋友,意義自然不同,如今離開河間郡,她臉上沒反應,嘴上不說,內心還是有幾分不舍的。只是這些矯情的小情緒和大事兒相比,不足為道!
門房也笑著迷了眼, 連忙點頭哈腰,“就在府裡頭等著您呢,二郎君不用急……”
薑芃姬哪裡聽得進門房的話?
腳下步履生風,來往侍女紛紛讓道。
她為了節省時間,直接道了句,“不用行禮,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動作迅速卻不顯粗暴地拉開門,幾個身穿麻布衣裳的工匠已經跪坐多時。
“不用寒暄廢話,隻用告訴我,讓你們做的弩完成得怎麽樣了。”
薑芃姬乾脆利落地坐下,順手免了幾個工匠繁瑣的禮節。
幾人面面相覷,最後由一名匠頭做代表開口。
“幸不辱命!”
薑芃姬臉上的笑顏驀地舒展,眸光愈亮,仿佛能照亮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