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贇暗中點了點頭,表示很滿意,這樣的警覺性不算差,上官婉暗中納悶。
上官婉和薑弄琴之前已經吃過一點了,原本想著不宜多食,但等外焦裡嫩的烤肉涮了各種調料,食物的香氣勾引她們的味覺,口中涎水分泌不停……額,其實也沒有那麽飽……
這麽想著,哪裡還管什麽矜持,該烤就烤,該吃就吃。
“蘭亭哥哥……不,現在喊你主公啦……這日子過得可真是舒心……”
上官婉的飲食一向是葷素搭配,很少向現在這樣隻吃肉。本以為多吃兩口便會覺得膩味,但沾著那些稀奇古怪的醬料,整整吃了兩盤削好的肉片,要不是胃內容量不夠,她還能吃。
“吃你的烤肉吧,這麽多都堵不住你的嘴。”
薑芃姬細細翻著烤盤上的肉片,眉梢輕揚,清冷的聲音帶著些許寵溺。
上官婉歎了一聲道,“長大了真是不劃算……”
薑芃姬眼睛一斜,睨了她一眼,問道,“你又怎麽了?”
上官婉開口,“若還是以前那般年紀,主公哪裡會嫌棄我吃得多,只怕會哄著多吃兩口。”
薑芃姬歎了一聲,用乾淨的公用筷子加了小半盤子肉.
無奈地道,“一番好心被你當成驢肝肺,肉吃不宜多吃,免得積在胃中不好消化。你倒是好,還誤解我心疼烤肉,真是個小沒良心的。喏,烤好的都給你了……”
看著上官婉和薑芃姬的互動,亓官讓眉梢微揚,與徐軻對視一眼,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郎情妾意……年輕就是好啊……”
亓官讓壓低聲音調侃了一句,徐軻聽了回以一抹“你我都懂”的表情。
按理說,自家主公今年也已經十六歲了,但除了第一任未婚妻——如今的風瑾夫人,魏靜嫻之外,似乎沒聽過主公有其他紅顏知己。
主公年紀還小,他們也不是很著急,再則說了,自家主公如此憐香惜玉,還愁沒有女人緣?
在這件事情上,兩人的觀念比較一致,大丈夫先立業,成家不急。
說起成家結婚,徐軻和亓官讓還暗中擔心了一把風瑾和主公的關系。
風瑾可是主公前任未婚妻的現任丈夫,這倆湊到一塊兒真心沒事?
事實證明,風瑾當真是仁人君子,胸襟豁達,並沒有在意那些流言蜚語。
甚至在去年新年宴的時候,他還十分大度地攜同妻子和孩子一起出席。
如今冒出一個與主公關系匪淺的上官婉,他們覺得……說不定好事將近啊。
事實上,當亓官讓感慨“郎情妾意”的時候,衛慈端著杯子的手抖了一下,酒液灑了出去。
風瑾更是一臉的糾結。
真心好艱難啊,守著只有少數人才知道的秘密,看著自家隊友在那邊胡思亂想卻無法解釋。
“由著他們亂猜,反正不會成真。”衛慈掏出一張青灰色的帕子,淡定地擦乾手上的酒液。
要是自家主公對哪個男性殷勤,倒是能八卦一番,對著上官婉,他不擔心。
風瑾聽到衛慈的話,揚唇一笑,“瑾也是這般想的。”
兩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舉杯對飲。
衛慈身子骨還弱,喝的酒都是養生藥酒,經過數位郎中一致認可,可以慢慢驅寒。
“靜嫻也在象陽,去年生下的長生也能說話走路了,你要不要去瞧一瞧?”
上官婉聽了,眸子亮了亮。
“自然要去的,我許久沒有見過靜嫻姐了。”
等見到了魏靜嫻,兩人自然又是長籲短歎,互相傾訴這些年的遭遇。
得知上官婉最後擺脫了張氏,魏靜嫻不由得為這個小姐妹開心。
之前飛信傳書,上官婉告訴魏靜嫻,她要嫁給一個死人,男方送來的聘禮還附贈了一冊女四書,未來婆婆更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出言羞辱,讓上官婉好好研讀女四書,收斂婚前那些不乾不淨的臭毛病……那時候,魏靜嫻都覺得氣憤無比。
堂堂上官氏嫡女,高門士族出身,豈能容忍那般潑婦羞辱貶低?
只是,家家都有難念的經,魏靜嫻那會兒還跟風瑾在上京做人質,自身難保。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安慰上官婉,無法真正幫助她什麽。
魏靜嫻抱著長生,“如今好了,再也不用擔心了。”
上官婉感慨道,“是啊,以前是上官氏的上官婉,如今上官婉只是上官婉。”
“姨……”
長生最近喜歡記人,逮著一個就重複不停地念。
上官婉瞧著長生的模樣,腦中不由得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靜嫻姐現在都在家帶著小長生麽?”
魏靜嫻怔了一下,“是呀,長生年紀還小,又不喜歡粘著奶娘或者丫鬟……”
長生年紀小,脾氣大,下人還真是壓不住她,只能養在自己身邊。
“靜嫻姐,有沒有想過去謀一份差事做?”
魏靜嫻被問住了,眼神有些莫名地瞧著上官婉。
“婉兒怎麽突然這麽問?”
上官婉也說不出來為什麽,只是覺得魏靜嫻在閨中也是熟讀經子史集,曉得聖人道德,要說才華,比不上風瑾這樣的人,但總比那些目不識丁的愚人好多了。
只是困在小小內院之中,未免也太過浪費了。
上官婉因為本身的經歷,內心始終缺乏安全感。
若是以前,她覺得一個士族貴女做到應做的責任就行,如今卻覺得那般生活有些危險。
她斟酌了一番,將自己的話如實說出,魏靜嫻並沒有露出惱怒的表情,反而若有所思。
魏靜嫻歎息一聲,“各人有各人的活法……長生她還小,我放心不下。”
到了晚上,夫妻就寢之前,魏靜嫻與風瑾說了這事。
風瑾正要脫衣,脫一半停了下來,道,“等長生再大一些,你試一試也好。”
魏靜嫻詫異,好似不認識丈夫了一般。
風瑾笑道,“蘭亭組建女營,甚至‘男扮女裝’去教訓新兵營,聘用女子進入政務廳,讓薑弄琴為將。你猜她是要做什麽?她的身份不可能瞞一世,依照她的脾性,也不可能這麽做。如今這些,全都是鋪墊。等大家夥兒都適應得差不多了,我想我們也該有一個堂堂正正的女主公了。你一人待在後院,守著長生,難免無聊……去試一試,這天地遠比內院更加廣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