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舌之欲 第52章

葉千帆覺的自己如果繼續待在裡面一定會爆發的，他喘著粗氣走在街道上，雖然已經立春，但c城的溫度依舊算不上太好，葉千帆出來的急，連外衣也忘了帶，順帶著錢包和手機，都落在了裡面。

同樣都是兒子，為什麼態度上的差別會如此的大呢，葉千帆想苦笑，卻發現自己連一個笑容都露不出來，只能僵直著表情，不停的往前走。

“千帆。”淩天瀚很快就追了出來，他手裡拿著葉千帆的大衣，追上他之後急忙披到了葉千帆身上：“你沒事吧？”

“沒事。”葉千帆說著沒事，身上卻有些發抖，也不知是冷的還是氣的，他深吸一口氣，看起來像是在緩解心中的壓力：“天瀚……我怕我如果再不出來……會真的恨上他們。”

怨恨葉興安和薄情，怨恨秦紅梅的偽善，葉千帆不想讓自己陷入這樣危險的情緒，因此才不顧葉興安的臉色，他還是跑了出來。

“……”淩天瀚伸手摟住了葉千帆，他和葉千帆的世界觀並不相同，手上也經過了無數條人命，所以一時間並不太明白葉千帆為何不願恨上葉興安，若這事兒落在他的身上，怕早就是和那個不負責任的父親老死不相往來，而如果葉興安敢想著利用他——淩天瀚確信自己不會像葉千帆這樣選擇忍讓。

但葉千帆不是淩天瀚，淩天瀚也不是葉千帆，葉千帆的溫和是他性格的優點，也是他的缺陷，不被逼急了，他是不會輕易與人為惡的，但如果真的把他逼到了一個程度……

“別怕。”淩天瀚笑了，他握緊了葉千帆的手：“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

“……”葉千帆不語，只是緊緊的抿著嘴唇。

現在正值晚上**點，路上還有些行人，淩天瀚看到葉千帆複雜的表情，低下頭道：“我們回去吧，外面太冷了。”

“天瀚。”葉千帆卻突然停下了腳步，他的語氣透出一絲深深的倦意，他說：“天瀚，你知道我剛才在想什麼麼？”

“什麼？”淩天瀚溫聲問道。

“我想殺了他們。”葉千帆身上又開始顫抖了，他似乎沒想到自己居然會生出這樣惡劣，甚至於可怕的想法，他聲音嘶啞，朝淩天瀚敘述自己心中的惡魔：“我想讓他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再也不用看見他們……那些聲音好吵，吵的我噁心。”

這種看似氣話的傾訴，卻讓淩天瀚一下子警惕了起來，他停頓片刻，試探著問：“那……你有沒有聽見什麼奇怪的聲音對你說話？”

“我不知道。”葉千帆眼裡帶著濃濃的疲倦，整個人的狀態看上去非常的不妙：“我只知道腦子很亂……不想聽他們說話，想讓他們……徹底的閉嘴。”

淩天瀚聽完葉千帆的這段話，表情有一絲的僵硬，但是他很快就恢復了過來，淡淡道：“千帆，別想太多，是你太累了……走，我們回去，你好好睡一覺就好了。”

葉千帆不說話了，只是走在淩天瀚身邊，一起上了計程車。

這次晚宴不歡而散，淩天瀚已經有些後悔當初答應淩天逸讓葉千帆同意這頓飯了，葉興安對葉千帆的影響實在太大，大的超出了他的預料。

回到家之後，葉千帆洗了澡很快就睡了，他看上去是真的累了，眼睛周圍甚至有黑眼圈。淩天瀚坐在床邊看了葉千帆一會兒，最終還是撥通了淩天逸的電話。

“喂，哥，現在方便麼？我有點事情給你說，很重要。”淩天瀚問道。

淩天逸看了眼身邊的人，淡淡道：“等一會兒我給你打回去。”

“菲菲，怎麼了？”站在淩天逸身邊的葉星海，問道。

在葉千帆跑出去之後，這頓飯自然是吃不下去了，秦紅梅提議讓葉星海送淩天逸回家，淩天逸倒是也愉快的答應了，不過他自然不會真的讓葉星海送他到住所。

“沒事。”淩天逸轉移了話題：“一個朋友……星海，你先回去吧，我還有點事兒要去一下其他地方。”

“這麼晚了，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吧。”葉星海不贊同道：“要不然叫你朋友來接你？”

“真的不用了。”淩天逸粲然一笑：“以後有機會再一起吃飯吧。”

“能給我個你的電話麼？”葉星海趁機問道。

“當然可以。”淩天逸沒有拒絕，接著就把電話給了葉星海，然後向他告了別，上了車之後才撥通了淩天瀚的電話。

“什麼事？”一上車，那滿臉的笑意就變成了面無表情，淩天逸道：“千帆沒事吧？”

“就是千帆出事了。”淩天瀚的語氣不怎麼愉快但也說不上太難過：“他好像被我感染了。”

“什麼？”淩天逸聽到這話立馬皺起了眉頭：“你確定？”

“九分把握。”淩天瀚看起來很有自信。

“你想怎麼辦。”把圍在脖子上的圍巾取了下來，淩天逸看起來並不像淩天瀚那樣輕鬆：“繼續這樣下去？還是……”

“我不會離開他的。”淩天瀚冷冷道：“無論怎麼樣都不會。”

“他如果因此死了呢。”淩天逸有些煩躁，他本以為葉千帆是個那個最特別的人，卻沒想到居然還是不能避開這些事：“淩天瀚，你有沒有想過他只是個普通人。”

“他不是普通人。”淩天瀚笑了，笑容裡有幾分冷意：“他有我們都沒有的東西……”

“……”淩天逸知道淩天瀚指的是什麼，所以一時間也沉默了下來，許久之後，他才道：“你確定了麼？你應該知道感染對於他來說是多麼嚴重的事。”

“我確定了。”淩天瀚語氣是漫不經心的：“如果他是因為我死了，我會為此付出代價的。”

“……”淩天逸知道他這個弟弟有多麼固執，也知道葉千帆對於現在的淩天瀚有多麼重要，他低低的歎氣：“隨便你吧。”

“有可以治療感染的藥物麼？”淩天瀚最後才說出了自己打這個電話的目的：“他目前狀況不太好，最好稍微緩和一下。”

“有，但是不太管用。”淩天逸道：“你得知道和你長期待在一起的副作用有多大……最好的辦法是讓他維持好的心情，或者……”或者讓他離開你一段時間。

“哦，我會的。”淩天瀚在這時終於暴露出來了骨子裡的冷血：“但是他不能離開我。”葉千帆，我可以陪你一起死，卻不能容易你離開我。

“你和他在一起的時間有一年了吧。”淩天逸已經到達了自己的目的地，他下了計程車，繼續道：“和你在一起一年才出現初步的症狀……葉千帆的體質已經很特別了。”

“我選的，當然了。”淩天瀚很是驕傲。

“你是我的親弟弟。”淩天逸語氣是淡漠的：“他不是，所以我會站在你這一邊。”無論你是想殺人也好，毀了這個世界也好，我都站在你的這一邊。

“哥。”淩天瀚低低的喚道。

“他是個好孩子。”淩天逸戴上了圍巾，看向自己面前的這座高樓，眼神漠然：“可世界上的好孩子太多，弟弟卻只有一個。”所以葉千帆，對不起，能不能撐過去，還是要靠你自己。

淩天瀚應了一聲。

“我要離開c城了。”淩天逸道：“但是我發現了一點好玩的東西。”

“什麼？”淩天瀚疑惑了，能被淩天逸稱之為好玩的東西……倒也實在是稀少。

“和葉家有關……”淩天逸沒打算和淩天瀚說的太詳細：“你就別參與進來了。”

“我管你。”淩天瀚沒好氣道，淩天逸就喜歡和他打啞謎，這都什麼時候，還不願意把事情給他說清楚。

“那就這樣，掛了。”淩天逸掛上了電話。

結束通話之後，淩天瀚又在葉千帆的身邊坐了許久，他看著葉千帆熟睡的臉龐，陷入了一種深思——到底要不要告訴葉千帆這件事的真相呢。

如果告訴了葉千帆，而葉千帆卻選擇離開他，那麼淩天瀚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他或許會把葉千帆關在籠子裡，給他叫上套上鎖鏈，然後叫他哪裡也去不了。

這並不是淩天瀚期望看到的結果。淩天逸這次回國要處理的事情有很多件，其中一件就有關於葉千帆的事。

那件事若是爆出來了，葉千帆恐怕會直接被關進實驗室一輩子，淩天瀚想，若是以前的他，恐怕也會對擁有“任意袋”的葉千帆抱有極大的興趣吧。

但是現在的淩天瀚卻已經不在關係這些事了，他只在乎葉千帆是不是在他身邊，是不是可以全心全意的依賴著他。

淩天瀚看了眼手機，上面顯示的時間正好到了十點，淩天瀚終於做下了決定。他要告訴葉千帆這件事的事實，然後讓葉千帆自己做出選擇——雖然結果並不會因為這個選擇而改變，但是淩天瀚依舊期望，葉千帆不會讓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