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舌之欲 第54章

葉千帆這輩子愛過的人不多，目前一支手就能數過來。他愛的第一個人背叛了他，愛的第二個人卻在告訴他，那種感覺不是愛，而是一種傳染病。

葉千帆承認自己的神經不夠粗，所以在聽到淩天瀚的那一番真相時，的確是受了不小的刺激。他對淩天瀚的不是愛，那又是什麼呢，葉千帆想，或許他自己也搞不懂愛情到底是什麼東西了，但是從目前看來，即使是因為蠱惑，他對淩天瀚的那種感覺也無限的接近於愛情。既然是無限的接近，那麼便乾脆索性將它當做愛情好了。

從臥室裡走出的葉千帆對著淩天瀚道，“你說你喜歡我，那種喜歡的分量有多少呢？”

淩天瀚並不驚訝於這個問題，讓沉吟片刻後，給出了自己的答案，他道：“我願意同你一起死去。”

一起死去？真是不錯的誓言，葉千帆聽著淩天瀚的話，淡淡道：“我有一個兒子。”

“我知道。”淩天瀚隱約明白了葉千帆的意思。

“我會把他接過來，和他一起生活。”葉千帆繼續道：“我還想殺人。”

淩天瀚這次沒說話，只是挑了挑眉。

“想讓那個我恨的人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掉。”葉千帆對著淩天瀚說出了那個在內心深處不斷的折磨著自己的想法：“我甚至怨恨我的父親和弟弟。”

淩天瀚在此刻明白了葉千帆想要表達的意思——葉千帆在剖析他自己，一點點把內心深處骯髒也好，可怖也好，一切見不得人的負面情緒展露在淩天瀚的面前。

“我不是什麼好人。”葉千帆道：“你知道麼，在給你做飯的那半年時間裡，我有過在食物下毒的想法。”——那段同囚禁無異的時光，讓葉千帆飽受折磨。

“你殺過人麼？”淩天瀚卻笑了，他現在簡直想走到葉千帆的面前，伸手摸摸他那張嚴肅的可愛的臉。

“……現在沒有。”葉千帆乾巴巴道：“不代表將來沒有。”

“如果你殺了人，記得告訴我一聲，我幫你收拾屍體……”淩天瀚歎息：“親愛的，你怎麼可以這麼可愛呢？”如此鄭重其事的告訴我那些無足輕重的小事……是的，現在除了你，一切都是無足輕重的。

“淩天瀚。”葉千帆並不顯得輕鬆：“你到底有沒有明白我的意思？”

“嗯？”淩天瀚寵溺道：“親愛的，你到底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不是你眼中那種善良的，溫柔的，體貼的人——甚至包括廚藝，我都是在作弊——所有都是假的，你面前的葉千帆全是假的。”葉千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表情扭曲了一下：“你不會知道我什麼時候想在飯菜裡下毒，什麼時候想趁著你睡覺在你胸口上捅刀子。”

“我背叛了你？”淩天瀚稍微有些無奈：“還是我拋棄了你？”

“都沒有。”葉千帆木木的說。

“那你為什麼要殺死我？”淩天瀚道：“你最起碼給我個理由吧。”

“因為我是個神經病。”葉千帆粗聲粗氣：“這個理由足夠了麼？”

“完全夠了。”淩天瀚忍不住笑了：“我似乎明白了你的意思了……千帆。”

“哦。”葉千帆重重的哦了一聲。

“你的意思是你很糟糕，如果我能夠接受這樣糟糕的你，你就可以接受同樣糟糕的我？”淩天瀚道：“你是這個意思麼？”

“差不多吧。”葉千帆深吸一口氣：“如果你不能接受，就讓我走吧。”

淩天瀚不說話了，就這麼死死的看著葉千帆，那眼神有種說不出的微妙。

“你看什麼呢。”葉千帆被淩天瀚看的有點心情不好。

“你真的太棒了。”淩天瀚緩緩的搖頭：“世界上還會有比你更棒的人麼……”

“嗯？”葉千帆沒明白淩天瀚的意思。

“你還有其他的事情告訴我麼？”淩天瀚突然間跳轉了話題：“比如你的廚藝是作弊的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葉千帆並不打算現在就把空間的事情告訴淩天瀚，他本來以為和淩天瀚的感情是水到渠成，卻沒想到這根本就是條人工運河。

“寶貝兒。”淩天瀚很不滿意葉千帆的不坦誠，他站起來，走到了葉千帆的身邊，然後低下頭和葉千帆對視：“你知道我大哥這次為什麼會急急忙忙的回國麼？”

“……為什麼？”葉千帆道：“難道和我有關係？”

“……當然有了。”淩天瀚很想伸出手摸摸葉千帆蓬鬆的頭髮，但是又怕他炸毛，於是只好忍住：“有個笨蛋總是從自己的任意袋裡掏東西出來……被人發現了還不知道，如果這次我大哥不會來，小笨蛋大概會被抓進實驗室裡做研究吧。”

“……”葉千帆的臉色在那一霎那就變了，他沉默了許久，久到淩天瀚都以為他無話可說的時候，才微弱的開口：“你知道了？”

“知道什麼？”淩天瀚終於還是忍不住下了手，他一邊揉著葉千帆的腦袋一邊道：“知道你的任意袋裡可以掏出各種食材？知道那裡面的食材很好吃？還是知道點其他什麼？”

“……”葉千帆徹底無言以對，原來，他以為是秘密的東西，早就被人發現了。

“每個人都會有點秘密。”淩天瀚道：“所以我不喜歡逼你把秘密說出來，但是今天既然是我們兩個徹底坦白的日子，那我希望你也不要有保留。”

“我會被抓起來麼？”葉千帆低下了頭：“會被當成小白鼠麼？”

“……”淩天瀚失笑：“別怕……他們已經有我當小白鼠了，你是那個多餘的……況且……不會有其他的人知道這件事情的。”

的確，除了他和淩天逸，目前知道這個秘密的就只有從監控中發現端倪的淩威了。

作為一個政治嗅覺靈敏的人，淩威在發現這件事的第一時間就把所有涉及葉千帆的視頻都截了下來，並且以最快的速度進行銷毀，淩威知道，一旦這些視頻流出，會引起多大的震動。

當然，在處理完這些事情之後，淩威把關於葉千帆的事告訴了淩天瀚。

“你可以好好想想你想怎麼辦。”淩威很少會用這麼幸災樂禍的語氣對淩天瀚說話：“如果你對他沒興趣，那就留給我吧。”

淩天瀚對葉千帆沒興趣麼？不，他很有興趣，所以讓他毫不猶豫的拒絕了淩威：“他是我的，你別想動他。”

“好的。”淩威居然就這麼輕易的放棄了這個把柄讓淩天瀚一時間還有些不習慣，但是當他聽到了淩天逸要回國的消息後，才知道淩威根本就沒有放過他——那個男人只是以另一種方式討回了利益。

從淩天逸穿上女裝的那一刻起，淩威就視淩天逸為淩家的恥辱，在他看來，淩天逸就算是死去，也比如今這樣苟活的好。他對淩天逸抱著不屑的態度，卻需要淩天逸的力量——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淩天逸比淩天瀚有用多了。

淩天瀚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件事，雖然不願意面對，但淩天瀚內心深處也明白，淩天逸早晚是要回國，葉千帆的這件事，只是個導火索。

而回國對於淩天逸到底意味著什麼，淩天瀚自然也是一清二楚。可是就算知道又如何，他的大哥決定的事，任誰也改變不了。

“我知道你的小秘密了。”淩天瀚：“你還有什麼想說的麼？”

“我還能說什麼麼？”葉千帆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不太久。”淩天瀚看到葉千帆的整張臉都是白的，突然有些不忍心了：“你好像很難過？”

葉千帆抿了抿唇，並未答話。

“你的小秘密很好玩。”淩天瀚慢慢的握住葉千帆的肩膀，將他摟入了自己的懷裡：“但是那並不代表什麼。”不代表我會因此背叛你，不代表我會用這個威脅你。

“我們還是在一起吧。”葉千帆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他自嘲的笑了笑，然後伸出手摸了摸淩天瀚頸項上那個被自己咬的鮮血淋漓的傷口：“反正我們兩個都是怪物。”

“是啊。”淩天瀚並不覺的怪物兩個字令人討厭：“親愛的小怪物，你除了和我在一起，還能去哪裡呢。”

“哪裡也去不了。”葉千帆把頭靠在了淩天瀚的胸膛上，嗅著上面淡淡的檸檬味：“……你晚上想吃點什麼？水煮魚？麻辣兔？或者尖椒雞？”

“晚上吃什麼？”淩天瀚彎下腰，直接把葉千帆扛在了肩膀上，邊朝臥室走，邊自言自語：“晚上就吃葉千帆怎麼樣？剝的光光的——最好吃了。”

“好啊。”葉千帆沒掙扎，像袋米一樣被淩天瀚放到了床上，他看著俯視的淩天瀚道：“我正好想偷個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