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舌之欲 第68章

淩天瀚作為淩家最小的一個兒子，無論是淩天惜亦或者是淩天逸都對他十分的寵愛，甚至包括對待子女向來嚴厲的淩威，在處理淩天瀚的事情上都會多幾分縱容。

這樣的溺愛沒有讓淩天瀚變得紈絝，反而使得兄弟之間的感情更加的和睦。

作為大哥的淩天逸並沒有入伍，他十九歲的時候就從大學畢業，然後同父親淩威一起進入了政壇，作為淩家的長子，他儒雅智慧，手段卻不失狠辣，完美的繼承了淩威最優秀的基因。而小弟淩天瀚則是十五歲入伍，在二十二歲的時候就獲得了少校的軍職，二十二歲，這已經是個非常年輕的年齡了，他本該同淩天逸一樣前途無量，可是一個由淩威參與的科學研究，卻將他們兩個兄弟的前途毀滅殆盡。

同淩天瀚和淩天逸不凡天資比起來，淩天惜就要平凡多了，她唯一值得稱道的就是那強悍的閱讀能力和記憶能力，十歲之前，她就已經閱讀了幾百本國內外的名著，不過由於淩天惜那與世無爭的個性，淩威並沒有讓她接觸淩家的最核心部分。

在淩天瀚和淩天逸紛紛被迫加入淩威的那個科學實驗的時候，淩天惜卻被淩威以極快的速度嫁給了一個外省人，淩天瀚甚至在此之前都沒有聽說過這個人的名字。

隨之而來的，還是讓人近乎抓狂的幾年分別。淩天瀚被囚禁起來，除了做任務之外，根本無法和外接進行聯繫，直到他的情緒逐漸穩定，才被允許外出，只不過此時的他，卻又不知道該對淩天惜說些什麼了。他覺的自己是對不起這個二姐的，越愧疚，就越想逃避。

“是昨天到的？”淩天惜有著一頭漂亮的長髮，鬆鬆的挽成一個髮髻，她的臉上還有一個小小的酒窩，一笑起來就讓人覺的十分的溫柔：“這位是千帆吧？我聽爸爸說過了……”

“姐姐好。”葉千帆抱著小乖，打了個招呼。

“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麼。”淩天惜笑了笑，又把目光轉向了陰沉著臉色的淩天瀚，她伸手將垂下的髮絲撩到耳後：“天瀚，走，進去說話。”

“好。”淩天瀚悄悄的握緊了拳頭，他和葉千帆跟在淩天惜身後進了屋子。

“這是小乖吧？”到了屋子裡，淩天惜開始和葉千帆閒聊：“我聽爸爸說了……真是可愛，我家那個還在午睡，唉，一歲是最可愛的時候了，年紀一大就調皮了。”

“我沒照顧過孩子，也沒什麼經驗。”葉千帆聽著淩天惜說起孩子，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看著懷裡精力旺盛東看西看的小乖，露出一個笑容。

“我一直擔心天瀚。”淩天惜歎氣：“他那個個性，能找到個包容他的人也不容易……”

“二姐！”淩天瀚打斷了淩天惜的感歎：“他對你好麼？”

那個他，自然是指的淩天惜的丈夫。

“好著呢。”淩天惜道：“天瀚，我知道你擔心我，可是感情這事兒……人如飲水冷暖自知，我到底過的好不好，只有我自己知道。”

淩天瀚皺眉，他發現……他的二姐居然有些變了，同幾年前那個溫婉似水的女人比起來，現在的淩天惜眼裡多了點什麼。

“我也知道你是為什麼來的。”淩天惜看向淩天瀚的眼神依舊溫柔，裡面帶著數不清的疼惜和愛護：“你不要恨爸爸……有些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樣。”

“為什麼你和大哥都這麼說？”淩天瀚有些忍受不了了，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是他導致的這一切，是他讓大哥變成了那樣，是他要讓你嫁到這個不毛之地……他還要帶走你的孩子！！！”

“天瀚！”見到淩天瀚情緒失控，葉千帆急忙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天瀚。”淩天惜又歎了口氣：“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比生命更重要，如果你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淩天瀚不語，倒是葉千帆對淩天惜說出的這句話深有感觸。

“當初的實驗室選擇實驗物件，你有沒有想過，除了你和大哥，還有人符合實驗的要求？”淩天惜說出語氣是溫柔的，說出的卻是讓淩天瀚渾身冰冷的話：“你又是否想過，如果爸爸曾經想要包庇你們……”

“可是他沒有那麼做！”淩天瀚整個人都亂了：“就連母親死去的時候，他都不允許我出去……我連媽媽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你說讓我怎麼能不恨，怎麼能不恨？！！”

淩天惜聞言，眼淚突然就掉下來了，她臉上沒什麼表情，淚水卻一直往下掉，許久之後，才開口道：“天瀚，你聽我說吧。”

淩天瀚的眼睛開始微微泛紅，將牽著他的葉千帆的手捏的有些疼。

“當時淩家被敵家陷害，本來去做測試符合標準的只有你和大哥，但是我的名字卻被莫名其妙的交了上去。”淩天惜的眼淚止住了，她的臉上出現了一種淩天瀚從未見過的神情：“爸爸為了保護我，問我願不願意嫁出去……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避免被注射藥劑。”

淩天瀚的牙齦被咬的生疼，那種實驗有多痛苦，他現在都能記得清清楚楚。

“我答應了爸爸。”淩天惜道：“但是為了避免被人抓到把柄，我遠嫁之後，就和家中斷了聯繫，爸爸怕我再牽扯進去，也瞞下了你們這些消息……直到現在，那個實驗終於接近尾聲，我才得以和你們再次相見。”

“那你知道他要帶走你的孩子的事麼？”淩天瀚頭腦已經徹底亂了。

“這是我和爸爸達成的協議。”淩天惜站了起來，憐惜的摸了摸淩天瀚的頭，她道：“弟弟……我知道你苦，也為難你了，我被爸爸保護的很好，也過的很幸福……你們不可能有孩子了，可淩家的血脈卻不能因此斷絕……我已經做好了準備，你怎麼忘了，我就算再怎麼懦弱，骨子裡也流的是淩家的血。”

懦弱？不，淩天惜並不懦弱，在平時裡，她或許是個性格溫柔的大小姐，甚至連見到殺雞都覺的血腥，可是當真正的災難來臨，這位柔弱的二姐，卻被激發了骨血中的本性。

“我愛我的孩子。”淩天惜道：“我相信爸爸也會愛他，他作為我的第一個孩子，應該為他的兄弟姐妹們撐起保護傘，淩家不能沒有掌門人……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淩天惜果然是正宗的淩家人，在淩天瀚的這一代，淩天逸接受的教育最為嚴厲，而淩天惜，即將把她的第一個兒子送上戰場。

“樹欲靜而風不止。”淩天惜道：“逃避永遠都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弟弟，其實我已經占了大便宜，你們為我遮住了風雲，我也該為淩家做點什麼了。”

淩天瀚從未想過事情會是這樣的發展，他本以為開口說出淩威要求他做的事會無比的艱難，卻沒有想到，淩天惜早就為他解決了這個問題。

“他真的對你好麼？”淩天瀚已經不關心其他事了，他只在乎淩天惜過的好不好，快不快樂。

“看到這家屋子裡了麼？”淩天惜道：“這間屋子裡的傢俱和裝飾物，甚至比得上當時我們家裡用的……他不懂浪漫，還比我大二十歲，但是他會給我最好的，只要我想要。”

淩天瀚不再懷疑，他知道淩天惜不是在說謊，因為他從淩天惜眼裡看到了名為幸福的東西。

“這裡雖然很偏遠，但是我很喜歡。”淩天惜道：“我可以整天整天的看書，孩子很可愛，他很愛我……屋子外面還有一小塊土地，我可以種花，還能種菜。”

“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淩天惜最後下了結束語。

淩天瀚和淩天惜的一席話，也讓在場的葉千帆明白了淩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忽然回想起和淩天瀚爭執的淩威，腦子裡出現一些疑惑：“那二姐……為什麼淩父，不把這些事情的真相告訴淩天瀚呢？”

“以淩天瀚的這個性格，真的聽的進去麼？”淩天惜已經對自己這個小弟弟瞭若指掌了，她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和爸爸見面就會吵架吧。”

“……”這倒是也沒錯，葉千帆想，說不定淩威說了之後……還會被淩天瀚當成騙子處理呢。

“雖然我們見面了，但是這件事並沒有完。”淩天惜道：“天瀚……大哥已經在努力，而你，也要經受更大的挑戰。”

“如果能讓一切復原，我什麼都願意。”淩天惜坐在凳子上，表情冷漠。

“也好。”淩天惜還想說些什麼就聽見了一聲軟綿綿的“媽媽”。

葉千帆順著淩天惜的目光看過去，看見一個穿著睡衣的小包子慢吞吞的朝著客廳走過來，小手還在揉著眼睛，小包子看起來已經有五六歲了，長得非常可愛，頭上還有一根呆毛翹起來。

“寶貝兒，睡醒了？”見到兒子醒來，淩天惜走上去蹲下：“怎麼不穿好衣服再出來？”

“媽媽……”小包子撇著嘴：“我夢到可怕的怪獸了。”

“乖，小寶最勇敢了。”淩天惜把孩子抱起，走到淩天瀚和葉千帆的面前：“來，這是你舅舅，叫舅舅。”

“舅舅。”包子的聲音軟軟的，他立馬注意到了，正縮在葉千帆懷裡打瞌睡的小乖：“呀，有小孩！”

小乖迷迷濛濛的睜眼，看到了正在朝他指的大包子，不知怎麼的，嘴巴一癟，竟是哇的一聲直接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