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去了趟廁所,處理妥當後,想找大嬸把買東西的錢還給人家,誰知出來一看,哪裡還有大嬸的人影?
坐這一路公交車,在自己家這站下車,也只有市立醫院了,般若心裡有了個底,想著還是先去十方別墅比較好。
這一耽擱,公交車就做不成了,般若攔了輛出租車,報了地點,就倚在車後座上想事情。
窗外的綠化不停往後飛去,般若重生後第一次有心情,好好地看一下這座城市。
畢竟是十幾年前,此時的基礎設施發展還不如後代,也不如以後那樣繁華,房價更是沒有水漲船高,此時的城市竟然有些舊照片裡的味道。
給霍遇白算命,幾次卻不得成,此時,再大費周章趕過去,般若忽然就覺得沒有想像中那樣期盼了。
也是,就算他質疑她又怎樣?就算她真的能力有欠缺又怎樣?難不成她還需要外人的肯定不成?想到這裡,她的內心竟是無比的輕鬆,對今天的算命忽然就沒有從前的執著了。
到了十方別墅,霍遇白和趙明遠正一起站在庭院內,不知在說什麼,見她過去,趙明遠笑說:「大師,二爺說要在這裡修建個池塘養魚,你認為如何?」
般若四處一看,當下便說:「這裡想修建池塘不是不可以,只是池塘形狀不能為方形,否則不利於招財,加上別墅不遠處有個湖,風水已經很好了,如果再修池塘,切記面積不可太大,否則會有所衝撞,得不償失。」
「這還有講究呢!」趙明遠驚歎了聲。「大師,今天結束後,別忘了給我算一下辦公室的風水。」
「可以。」
霍遇白領著兩人去了裡屋,三人在榻榻米上坐好後,霍遇白彎腰點燃了一炷香,一股沉香木的味道很快在屋裡瀰漫開來。
這彷彿是他的做事風格,做什麼事都要準備妥當,行為舉止講究且有格調。
般若拿出準備好的古錢幣,放在桌子上。
「大師,為什麼要用古幣?」趙明遠問。
般若習慣性地擦拭著銅錢,回道:「古錢幣流傳最廣,人皆用之,到處都有,而且符合大小一致,質地一樣,能分出正反面的要求,所以我們在算命時經常用它。並且硬幣外圓內方,圓為陽,方為陰,外圓象天,內方象地,而八卦是由陰陽爻組成的,因此選用古幣最方便。」
說完,她開口:「霍先生,請您伸出手來。」
霍遇白眼眸低垂,從矮桌下,緩緩伸出手,手心朝上,擱在桌上。
出道以來,般若相過很多人的手,那些人的手,有粗糙的,有細膩的,有寬厚的,有纖細的……無疑,在這些人的手中,霍遇白的手長得非常漂亮,是那種在電影中出現,必須給個特寫的手,是那種小說男主角多有的手。
般若面色無波,細細相看,以手為底,把手看作一個八卦,分別對應八個方位。
起初,她推算的毫無困難,一切進展得很順利,可不知怎的,她的每一個推算看似都沒有問題,可一旦結合在一起,就顯得自相矛盾,以至於最後無法進行下去,得不出任何結論。
還是那樣,空卦!
般若又換了種方式,她捏起桌子上的錢幣,以錢幣來算卦。
然而,進行了很多次,依舊沒有成功。
不!這不可能的!般若強迫自己鎮定,難不成是他的命貴不可言,所以自己才算不出?不至於,畢竟古代的帝王命夠好的了吧?卻也是算得出來的,這在古籍上多有記載。
般若不信邪,換了好幾種占卜方式,都是一樣的結果。
見她額頭上沁出一層汗珠,霍遇白斂目,沉聲道:
「姑娘不必著急,想必任何事情都有意外。」
「不,你不用安慰我。」般若依舊低著頭,片刻後,,她像是想起了什麼,盯著霍遇白說:「霍先生,能不能再看一下你的手?」
是啊,她居然忘了自己有異能!假使算命推不出來的話,用異能總能看清點事情,總比像無頭蒼蠅一般亂轉來得好。
霍遇白沒有說話,他再次伸出手。
般若裝作看手相的樣子,輕輕觸碰他的指尖。她喘了口氣,調勻氣息,以意念開啟天眼。
這一瞬間,她的腦海裡忽然閃過很多畫面,那些畫面像是電影以15倍速度快進一般,一閃而過,快得她根本來不及抓住,最終,畫面定格,她的眼前出現了一張床。
一個男人從臥室走出來,他似乎剛洗完澡,頭髮濕漉漉的,凌亂地散在一旁,床上睡著一個女人,這女人蒙著被子睡覺,看不清長相。
般若一愣,意識到她的天眼已經侵犯到人家的隱私了,她正要收回手,卻忽然見到男人壓在那女人的身上。
這是要開始了……
般若面色一赧,有了異能以來,她經常是被動地看到人家的未來,卻從未想過,這異能還能窺探別人的隱私,比如這床笫之事,比如對方是否有什麼特殊的癖好,比如對方上廁所沖不沖馬桶。
「姑娘?」
「嗯?」般若抬起頭,她佯裝鎮定,不知為何,看到人家的私事,這種既視感就像是在看顏色片一樣,而看顏色片又被人當場抓住的心情,正是般若如今這樣。
霍遇白不解地看向她不正常的模樣,開口:「姑娘,是否屋裡太熱了?」
「不是!」般若假裝鎮定,她灌了口清茶,這才感覺涼快些。
霍遇白微不可查地皺眉,他看向自己的指尖,心道,這姑娘是怎麼的?竟這樣緊地抓住自己?難道是算卦結果有問題?在他身上會發生重大的災難,以至於她這樣的算命大師都覺得無計可施?
「姑娘,但說無妨。」霍遇白面色如常。
這一瞬間,般若的腦海中又開始浮現出方纔的畫面,只見兩人自然而然地滾到了一起,他們很快脫完了衣服,這兩人似乎對對方的身體很熟悉,馬上就乾柴勾動烈火。
下面,可是真正的限制級畫面!
般若意識到,這不是自己該看的,她怕長針眼,便立刻撤回了手。
然而,這一瞬間,霍遇白卻看向她的鼻子說:「姑娘你……」
鼻血一滴兩滴滴在自己的手背上。
「大師,你流鼻血了?」趙明遠見狀,趕忙四處去找衛生紙。
般若看著那刺眼的紅色,內心覺得無比尷尬,面上卻依舊保持一貫的冷靜,出口的聲音竟是比平時還淡了幾分。
她一揮手,說:「沒事,最近上火!」
霍遇白看著她異常的反應,不由道:「姑娘,是不是算出什麼來了?」
般若搖搖頭。難不成跟他說,我看到你跟一個女人那啥了?那他肯定認為她是個粗魯的變態吧?
般若擦好了血,霍遇白遞了個濕透的帕子給她,「擦擦吧!」
般若接過,這一瞬間,兩人雙手碰觸,般若的腦海中又被強行灌入這沒播完的限制級電影。
只見兩人不停進行著,看似忘我且投入,正在這兩人合二為一的過程中,忽然,那女人轉過了頭……
「咳咳咳咳……」
般若陡然猛烈地咳嗽起來,她低著頭,瞪大眼睛,無法掩飾自己內心強烈的震驚!
怎麼可能?
那女人……居然是她?
不,不可能的!震驚後,般若立刻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思索天眼看到的這匪夷所思的一幕。
自重生以來,異能從未出錯過,如果她剛才看到的畫面是真的,也就是說,在未來,她跟霍遇白發生過關係,可是,兩人是以什麼身份做那種事情的?她如今年紀小不說,就說現在的社會,炮友、一夜情什麼的,都能發生關係。
她是那種極其較真的性格,雖然她不認為必須要把自己的初次留給結婚對象,但也不是隨便的人,而霍遇白呢,她也能感覺到,這人的眼光不是一般的高,像他這樣的人,更不可能將就,也不可能圖一時的歡愉。那麼,兩人應該不至於是玩玩的,難不成,在不久的將來,他們會交往甚至結婚嗎?
想到這裡,般若看向霍遇白的眼神開始變得複雜。
她忽然想起前世師父提過的話。他曾說過,算卦通常不會有意外,要說有算不出來的情況,如果不是自己學藝不精,就是對方的身份特殊,倒不一定是因為對方身份顯貴,而是可能對方日後會跟自己有極其親密的關係,比如伴侶,這樣一來,因為算到的對方命運中,有自己參與,因此,本著「算命不及己」的原則,這樣的卦象是推算不出來的。
可是,師父也說過,這種情況很少見,因為通常算命之人容易孤寡,能遇到命定之人的幾率非常小。
難不成,自己多次未曾算出他的命,不是因為他的命貴不可言,而是因為對方是自己的未來伴侶?
一時間,般若的心似驚濤駭浪,久久不得平靜。
可如果對方真的是自己的伴侶,那前世為何沒有遇到?前世她死時都近三十了,兩人都未曾有過任何交集。還是說,因為這世自己重生,已經不知不覺中改變了很多人的命,包括自己的,也包括霍遇白的。
「姑娘?」霍遇白又叫了一聲。
般若回過神來,這才看到,霍遇白遞給自己手帕的手還停在半空中。
她接過手帕,兩人的指尖無意中又一次觸碰,般若還沒來得及反應,腦海中的畫面又繼續向前滾動。
只見不知因何原因,畫面中的她和霍遇白忽然發生爭執,性格鎮定冷淡的兩人連爭執都含有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氛,這當下,一個女人忽然走進來,也不知為何,畫面中的般若忽然甩袖離去,而那女人一下子衝上來抱住了霍遇白。
什麼?
般若低著頭,指尖卻攥得發緊,她眉頭緊皺,臉上的不悅顯而易見。
這畫面十分直觀,兩人似乎真是在一起了,只是這霍遇白竟當了渣男,招惹了別的女人?
呵!般若心裡冷笑一聲,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兩個完全不著邊的人會走到一起,但是,既然知道霍遇白竟然會招花惹草的,她又怎麼可能讓自己跟這種人扯上關係?難不成這世界上的男人都死光了,自己還非得遵從命運安排,跟他在一起?
笑話!我命由我不由天!她就不信了,她改不了自己的命!
想到這裡,般若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她冷冷地瞥了眼霍遇白,開口道:「我才疏學淺,算不出霍先生的命,在此告辭了!」
說完,般若起身就走。
趙明遠敏感地察覺到空氣中透露的不正常氣氛,他乾笑著站起來,打哈哈道:「那個,大師可能急著要去給我看風水,那麼,我們就先走了。」
在他身後,霍遇白手執一杯清茶,垂眸沉思。
那姑娘方纔的情緒不對,不對到連趙明遠都發覺了。
在長久的磨練中,他早已習慣不顯山露水。他也沒有揣測別人心思的習慣,如果有,也必定是自己算計之人,只是她……
霍遇白轉頭看向窗外,屋外陣陣的蟬鳴聲似在最後歡送著夏日,一個週末的早晨,他居然把這難得的閒暇時光用來算一個他本就不信的命,也真是閒的慌了!
看著趙明遠的車子消失在湖邊的小路上,霍遇白自嘲地笑笑。
般若隨趙明遠一起去了中誠大廈,趙明遠按照般若所說,最近已經把自己的生意中心往北遷了,他最近要開一家對外貿易公司,在北方已經選好了大廈,但是由於本市對外的船運和空運更方便,因此,要在這裡設立一個分公司,這次,他帶般若來看風水,就是為了要把這個分公司給開起來。
般若對中誠大廈並不陌生,這是本地較為有名的一個辦公大廈,裡面有許多知名企業,前世般若曾經來過這裡,為幾家公司看過風水。
趙明遠所選的地址在頂樓。
這裡寸土寸金,頂樓面積大,選在這裡,投資可不小,難怪趙明遠如此謹慎地要自己來看風水。
中國人很信風水,在日常生活中也經常運用風水學只是,比如,許多人家廁所正對大門,那麼,通常會在廁所門口不遠處擺一盆發財樹什麼的,這樣擋住廁所的煞氣,使得屋裡風水更好。又比如,一般人家買房盡量不要買醫院邊上的房子,因為醫院陰氣足、煞氣重,很容易影響身體健康,尤其對身體較弱的人十分不利。最好也不要買在政府邊上,政府機關屬皇氣,是至陽之地,住在邊上,容易犯官司,容易出現心理問題,並且易有血光之災。當然,雖然現在學區房很流行,很多人認為住在學校這類文化之地邊上會有個好風水,其實不然,按照風水來說,學校白天上課,晚上無人,加上學生多是孩子,陽氣很弱,在風水上,一旦陽氣不順暢,便會導致財運不好,做事多有阻礙!
而辦公地址的選擇,也有一定的講究。
般若走進頂樓,只見這間屋子是一個較長的長方形,下了電梯,走進前台,一眼看去,視野十分開闊,加上這房子三面都有落地玻璃,采光好,光線充足,是真正的吉相屋宅。
「屋子的形狀很好,在風水學上,方正或者較長的長方形都是不錯的,且這屋子視野開闊,一眼看去,毫無阻礙,預示著你視野的發展平坦通順,只是有一事卻不太好。」
趙明遠原本聽得很高興,聽到有不好的地方,他一愣,忙問:「哪裡不好?」
「這個辦公大樓是回字形的,這樣的結構容易導致老闆心性不安、股東不合,並且我看你這座大廈氣勢不夠旺,因此,雖然屋子的結構很好,風水也好,但是擋不住這座大廈的風水不好,因此,我估計,你一旦簽下付了租金後,公司的運行便會開始不順當,總會磕磕絆絆,於你事業不利。」
趙明遠是很信般若的,逮到般若這樣的大師,他就跟遇到寶一樣,也輕易不肯告訴別人,就是霍家,他也是看在二爺面上才把般若介紹給他們的,否則,這等神人,自己藏著豈不更好?
因此,聽般若這樣一說,趙明遠十分慌張:
「也就是說,這裡不能租了?」
般若點點頭,沒有否認,「租也可以,但是要花費很多精力來擺弄這裡的風水,包括裝修什麼都要算計在內,我馬上要開學了,沒有時間幫你弄這些,況且,你既然沒有簽約,那總有更好的選擇。」她看了看這座大廈,掐指算了算時間,而後說:「況且我看這大廈並非什麼風水寶地,只怕……」
趙明遠明白過來,般若說話點到即止,意思是說這大廈怕是有事發生,自己要能躲就躲。
也對,明知道這大廈風水不好,還往裡面跳,他又不是傻子!
般若站在最高處眺望對面,前世很多年後她確實回過這裡,也曾幫這大廈的老闆調過風水,自那以後,這座大廈才開始旺起來,而之前的很長時間,這座大廈的風水都很有問題。
開始時,這座大廈裡無故死了幾個加班的員工,而後傳出鬧鬼的新聞,再然後,許多人說在這裡工作久了後,總覺得胸悶不順,這期間,這座大廈還發生過一次不大不小的火災。
而趙明遠的公司剛建立,沒必要來蹚這趟渾水。
聽般若這樣說了,趙明遠立刻點頭說:「我信你,你說不好就不好,那我明天就重新選地址!」
「那你盡快吧,趁我沒開學還能幫你看看,我們高三需要住校,等我到了學校,你找我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她這話讓趙明遠一愣。
他一直把她當大師,當神算,卻忘了,她也只是個高三學生,還要上學的!
「好的,我會抓緊時間的。」
從中誠大廈出來,般若打車去了市立醫院,她到那裡一打聽,果然找到了早上幫她的大嬸,她有些不確定,得知那大嬸已經辦了住院手續,便偷偷在病房外看了一會,確認人沒錯後,偷偷給那大嬸交了2萬元住院費。
看那大嬸的面相,她父母宮近日頻發黑氣,可見大嬸的母親得一種老毛病,這毛病經常發作,很難治好,但是危險性卻不大,不至於要了人性命,只要平時注意飲食,問題就不大。
般若詢問過護士台,護士的說法與自己推算的相符,因此,2萬元是足夠大嬸給母親看病了。
她不是善人,只是想感謝幫助過自己的好心人。
當晚,她回到家裡,一家人已經備好飯菜,只等她一個人了。
大家今天的表現都有些怪怪的,似乎是有什麼事情發生。
王長生也不似往常那般鬱悶,他特地去小區門口的滷菜店買了些菜回來,還整了點啤酒,看起來鬥志滿滿的,似乎是人生又有盼頭了。
「怎麼了?」般若進門問。
王明夏明媚地笑笑,眨眨眼睛說:「我的好妹妹,你不是會算命嗎?不如你算一卦,看看家裡會有什麼喜事發生?」
般若道:「我幾乎從不幫家裡人算命。」除了明顯的災禍需要化解的,一般的小事她不去算。
「哎呀!你就算看看,看看這是不是能算出來的!」王明夏堅持道。
小湯包看不過去了,過來拉著媽媽的裙子說:「媽,你別欺負般若小姨了,你就把喜事告訴她吧!」
湯錦川在一旁不說話,蔣吟秋端著一盆菜從廚房裡出來,臉上卻不見喜氣。
般若總覺得這個時間段是該有件事情要發生,但一時卻想不起來是什麼事。
「丫頭,你回來了。」蔣吟秋把菜放在桌子上,臉上不見喜色,「快洗手吃飯吧!」
一家人圍著飯桌,蔣吟秋把飯盛好,這才開口:「今天,我有件事情要開個家庭會議,大家有話說話,沒話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