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師傅比般若還激動,看著他喜悅之情溢於言表的模樣,般若深知,這人是真的喜愛字畫。
關師傅又指著那攤開的其他畫作,說:「二爺,您再看看這些,這裡還有別的名家的字畫呢!其中還有一幅沈復的畫!」
「沈復?」霍遇白拿起放大鏡,仔細查看,久久,和之前一樣,他放下畫後,肯定了關師傅的判斷:「如你所言,是沈三白的畫作!」
關師傅得到肯定,更加激動了!他大聲說:
「這還有徐悲鴻、張大千的兩幅字畫,以及一幅黃庭堅的《砥柱銘》!」
關師傅說這話的時候,像是在說什麼神話一般!
徐悲鴻和張大千的字畫就不用說了,現代畫家中,這兩位是被炒得十分火的,字畫動不動就幾千萬甚至高到一兩個億的,普通人傾家蕩產也不一定能得到他們的一副畫。
光這樣也就算了,如果僅僅是他們個人的字畫拿過來,單張都夠書畫愛好者驚歎的了,可眼前,不僅僅是一張,而是他們每個人的作品都有!陳書、沈復、傅抱石、徐悲鴻、張大千……這些人,哪個人不是名家?誰在畫畫界不佔有一席地位?要知道,擁有一張畫就那麼艱難,集奇他們的作品該有多麼難得啊!這種概率只怕是比被流星砸到頭頂還小!這恐怕也是許多書畫愛好者一生的夢想,可別說關師傅剛才還說,裡面有一幅《砥柱銘》?
連霍遇白這樣遇事不驚的人,聽到黃庭堅《砥柱銘》的時候,都愣了一下。
「黃庭堅的《砥柱銘》?」他沉聲確認。
「是啊!二爺,除了黃庭堅,還能有誰呢!」
關師傅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這些大家中,他最愛黃庭堅的字,以黃庭堅的成就,他的字不僅稀少且難得,從前也只在字帖中見過,什時候見過真的呢?
霍遇白聞言,黑沉的目光掃過那幅字,他小心翼翼地把這幅字給放端正,生怕會把這弄皺了。
要知道,這《砥柱銘》是黃庭堅的代表作,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就這箱子裡其他所有畫作都不說,只這一幅《砥柱銘》那就是價值連城的,不光如此,其研究價值也高,不說別的,霍遇白這些年,搜集了史上名家的數百幅畫作,可沒一幅能有這幅書法作品的份量,沒有一幅!連他掛在家裡的王羲之的那幅畫也達不到!
愛字畫的人都會視這為珍寶。
般若第一次看見霍遇白的眼中有星光閃過,也第一次見他露出如癡如醉的神情。
「大字行書凝練有力!結構獨特!不愧是黃庭堅的代表作!只是……」霍遇白眉頭緊鎖,眼神中似有薄怒。「只是這畫作似乎有些受潮,而且這幅畫上面的壓痕很多,像是被人折疊過!」
在他看來,這樣的畫作每年都該花費巨額費用去維護它,這樣的畫作,是祖國的瑰寶,是我們能為後世子孫留下的寶貴財富,通常,這樣的書法作品,就是打開看一次,都是對它的一種傷害,更別說折來折去,壓在一邊,更別說還受了潮了!這簡直是讓人無法容忍的!
「哎呦!二爺,您有所不知,這畫作是我從這箱子裡給拿出來的,當時,這箱子裡所有的書畫作品都是折著塞進去了,據說是為了防潮,怕這箱子受蟲子蛀了才這樣的!」
「蟲蛀?」霍遇白掃了眼那箱子,臉色不覺又黑了一層。「這箱子,說是一文不值也不為過,居然用這樣的木箱子來裝書畫,簡直可笑!」
「二爺,這您就不懂了,這箱子是般若姑娘剛買回來的!」
「什麼?」霍遇白忽然看向般若,眼中帶著顯而易見的訝異。
他原本以為這些畫作,是有人送上門來估價變賣的,因為這些畫作,都價值連城,加在一起,只怕總價值超過十個億!因為光是黃庭堅這幅字,如果放在蘇富比或者保利拍賣行的秋拍中,只怕成交價也能超過4個億。
他買了一輩子字畫,都沒敢想能把黃庭堅和王羲之的字給同時買入手,因為國內有錢人太多,這種名家的字,大家都不惜一切,下血本來買,很難在拍賣中搶到手,從前他得到一幅王羲之的字,視若珍寶多年,可她,居然輕輕鬆鬆,就這樣輕易把這些名家的畫作得到手了?
可偏偏,她似乎並不當回事,看她表情平靜的模樣,霍遇白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這些書畫藏品,有多麼稀有!
「真的是你剛買的?」
般若沉默著點頭。「理論上來說,我買的只是箱子,這字畫是箱子裡的,也是那位老爺爺自家的,我正在想,這些東西要不要給他還回去。」
想到那老爺爺的處境,他真的很需要錢,而這裡隨便一幅字畫,都夠他賺一輩子了。
見霍遇白不明所以,關師傅把事情的前後原委講了一下,霍遇白這才抿著唇,深深地看了般若一眼。
「這是你善心有善報。」
般若沒做聲,她真的沒料到居然撿了這麼大的漏,不,應該說不是撿漏,只是自己做了回好人,就意外得到如此大的驚喜。
般若沉思片刻,終於開口說:「也許我該把這些字畫還回去。」
「還回去?」關師傅可不高興了,「小姐,這是你心好,買了箱子得了字畫,這本來就是你該得的,現在,這字畫就是你的了!再說了,那老人家把這麼貴重的字畫拿來防潮,那可不是糟踐了這些東西嗎?這些都該是保存在國家博物館裡,供後人參觀學習的啊!都是我們祖先的心血,你要是還給那老人家,只怕又被他兒子給拿去賣了,到時候,誰知道這些名家的心血之作,會落到什麼地步!」
關師傅見般若在沉思,又繼續說:
「我知道你也不缺錢,倒不如把這些藏品好好保存著,以後,這都是我們後代子孫的精神財富!」
關師傅到了這個年紀,真的覺得自己肩頭的擔子很重,我們祖國,上下五千年的歷史,歷經那麼多朝代,留下那麼多名家的畫作,留下那麼多稀世古董,可到頭來呢,火燒圓明園,那麼多寶貝流落到國外,雖說現在很多人都在從國外把祖國的寶物買回來,如霍遇白,竟然會買回一些古董捐給國家,可個人的力量是微薄的,我們國家的古董已經越來越少了,般若有了這麼多名畫名字,真該好好保存著呀!
霍遇白如墨的眼睛盯著她,「我贊成關師傅的說法,且不說你買來了,這就該歸你,我只希望你能考慮一下這些畫作的未來,如果它們在你手上,我放心。」
般若點點頭,「我只是心裡過意不去,總覺得好像佔了便宜一樣,你們說得對,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先好好保存修復這些名畫。」她稍作沉吟,「至於那老人家,我會好好供養,保證他們安然度過晚年。」
霍遇白和關師傅齊齊點頭。
霍遇白最後說:「如果我師父要是知道你有黃庭堅的字,一定會瘋狂地求你讓他看一眼。」
「有這麼誇張?」
「這不算誇張!在字畫愛好者眼裡,這是正常狀態!」
霍遇白抬起左手,看了眼腕間的表,沉聲開口:「拍賣會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們先上去。至於這些字畫……」
霍遇白看了眼攤在桌子上的字畫,說:「如果般若姑娘願意的話,霍某願意免費為你修復字畫,將受潮的問題處理好,重新裝好保存,以便你收藏!」
免費的,般若當然願意,再說她要收藏也必須找人來把這些字畫給處理好。
「我很樂意。」
般若說了句,她走進古琅軒的後院,心裡卻有一絲疑惑,她的異能向來面對古董都有反應,為何獨獨對字畫,沒有一絲的感覺呢?原本她還以為這字畫是假的,可現在經霍遇白證明都是真品,這就怪了,難不成這異能對紙質品都沒有反應嗎?
般若帶著疑問來到樓上。
半路,她聽一個男人問另一個:「今天這些拍賣品都不錯,你有中意的嗎?」
「看看吧。」
「那乾隆瓶是今天的壓軸戲,那東西你打算插一手不?」
「不買不買!這麼多人來拍,這乾隆瓶再便宜都被炒起來了!」
「也是,我看今天又是一場廝殺了!」
般若對這些事情不甚在意,她來到錢元吉邊上坐下,錢元吉方才和趙明遠聊得正歡,此時已經稱兄道弟了。
「趙老弟,這乾隆瓶你有興趣嗎?」
「錢大哥,這瓶子只怕是競爭激烈,我就算有興趣也不一定買得到。」
般若聞言,有一點疑問:「像古琅軒這樣的店,又有霍家撐腰,如果真有好的拍賣品,為什麼古琅軒不自己給留著?」
趙明遠聞言,笑了:「要按照這個說法,古琅軒就做不出拍賣的生意了,既然做了這行,肯定有得有失,放心吧!二爺在自家的拍賣會上,遇到再好的東西,都不會出手的!」
「是這樣啊。」般若話剛說完,就看到兩個女人在保鏢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這麼大的架勢,當場的老闆頓時被比下去,此時不由紛紛側目,看向來人。
「是蘇旖,她怎麼來了?」趙明遠眉頭微皺,有些不解,「還有霍傾城跟著,這兩人該不會是來拍賣的吧?」
那戴著墨鏡,蹬著高跟鞋,打扮得十分入時的女人可不是蘇旖嗎?蘇旖身材高挑,氣質出眾,在保鏢的簇擁下顯得愈發顯眼,這樣一比,本該很出眾的霍傾城倒顯得有些暗淡了。
保鏢把座位擦好後,蘇旖坐了下來,似乎聽霍傾城說了些什麼,而後蘇旖回過頭,朝般若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此時戴著墨鏡,與般若隔空對望,般若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看到她挑起唇角,冷冷一笑。
時間到了,在霍遇白的示意下,主持人做了開場。
本次拍賣會採取英國式拍賣法。
「第一件藏品,大家請看!這是一對唐代的鎏金簪子,珍珠鋪底,花形是一對鴛鴦,鴛鴦的眼睛和翅膀都鑲嵌著相應顏色的珠寶,經過我們古琅軒的專家鑒定,這簪子出自唐代後宮,應該說,唐代能有這樣的製作工藝,這是讓人瞠目結舌的,別的不說,就說現代,能做出這樣的簪子,都是很難得的!」
主持人指著那簪子介紹道:
「這個簪子很適合女生盤頭用,起拍價格為5萬,在場的女士可以留意一下,男士買回家送給妻女,也是很好的選擇!好了,現在開始競價!」
這簪子的色彩非常明艷,讓人看了以後心情很好,唐代後宮也確實流行這種華麗的風格,般若看了一眼,覺得這簪子確實保存得好,雖然跟她簡單的風格有些不搭配,但是買了保存著也不錯。
她對錢元吉點點頭,錢元吉舉起牌子。
「58號出價7萬5,7萬5一次!還有誰要出價?」
「好,又有一位女士出價了!」隨著競價開始,主持人的心情隱隱高亢起來,「60號這位女士出價10萬!」
般若眉頭微蹙,這麼快就開始抬價了?她看向60號的蘇旖,只見她微微側過頭,勾起唇角,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來。
般若覺得她似乎對自己有些莫名其妙的敵意,這倒奇怪了,按理說,她天眼看到這蘇旖正是那位跟霍遇白有牽扯的女性,她還沒反感對方,對方倒是來勁了。
「姑娘,還拍嗎?」
般若頷首,「繼續!」
「58號出價11萬!」主持人喊道:「11萬一次,11萬兩次!11萬……好!60號女士再次出價,她出價20萬!」
隨著價格的增高,大家紛紛轉頭看向蘇旖,20萬的價格不算很高,可是對於這個簪子來說,20萬買下,著實是虧了。
「姑娘?」錢元吉側頭問。
般若看相蘇旖面上的表情,心道,這蘇旖怕是故意跟自己對上了。般若不知想到什麼,忽然露出一個莫名的笑來。
「繼續!」
「58號女士出價30萬!」錢元吉聽到般若的出價,心裡有些驚訝。
這是明擺著跟蘇旖幹上了?他看得出那蘇旖對般若有敵意,可是花錢買痛快,這也太不理智了吧?
「30萬!還有繼續出價的嗎?如果沒人繼續出價,那……好!又有人出價了,60號再次出價了!60號出價40萬!」主持人沒想到戰火馬上就燒了起來,聲音便越喊越大。
「58號50萬!」
「60號60萬!」
那頭,霍傾城看了眼蘇旖,低聲勸道:「蘇旖,這簪子可不值這些錢,別的不說,我們古琅軒有不少這類品相的簪子,十萬以內就能買下。」
蘇旖挑眉看了她一眼,說:
「傾城,我不缺錢,但我不知怎的,看那般若橫豎都不順眼,我絕不讓那個叫般若的女人搶了我的東西!」
霍傾城笑了,「我就知道你是因為我哥跟人家置氣!」
她側著身子回頭看了般若一眼,低聲說:
「聽說我哥確實跟她走得比較近,不過我瞭解我哥,以他的性格,不可能喜歡上一個還沒成年的小丫頭,再說了,這丫頭有什麼好的?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更沒有女人味,還不懂穿衣打扮,跟你比起來,簡直差遠了,所以她絕不可能成為我的嫂子!你就放心吧!」
這話把蘇旖逗樂了,蘇旖笑道:「雖然我也知道她哪都不如我,但是我還是要讓她知道,我蘇旖想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
「我可是等著你做我嫂子的!」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般若哪裡不知道蘇旖的心思?她心裡冷嘲,有些看不上蘇旖的做派。說實在的,這個簪子,她要不要都可以,60萬買一個這種品相的簪子,只能說,蘇旖家裡實在有錢,那麼,她不妨幫對方一把,省得家裡有錢沒處花,心裡憋得慌!
想到這,般若斂目,再次開口:「100!」
錢元吉舉牌。
「好,58號出價100萬!」
霍傾城冷笑:「她還真跟你對上了!蘇旖,你說她不是嫉妒你吧?」
蘇旖揚起下巴,「憑她,也配嗎?」她再次舉起號牌,這一次她志在必得:「好!60號再次出價,她出價150萬!」
主持人挑起氣氛:「看來這兩位都對這簪子很是喜歡,現場的競爭越來越激烈,不知這簪子,最終會花落誰家?」
最終,般若笑著再次舉牌,「180萬!」
蘇旖帶著些許輕蔑,說:「200萬!」
200萬?般若冷笑,這價格差不多了!她示意錢元吉收回牌子。
「好!200萬!還有再次出價的嗎?」主持人拿起錘子,激動地開口:「200萬一次!200萬兩次!200萬三次!最後我宣佈,這次的拍賣品唐代珍珠鎏金簪,由60號拍得!成交價200萬!」
眾人議論紛紛,在場的大部分知道蘇旖這人,也知道她是傳說中的第一名媛,今天見了,覺得蘇旖這人果然漂亮,不管是身材還是長相都是一流的,這樣完美的人偏偏家裡還有錢,別的不說,5萬的簪子,居然能拍到200萬,真是家裡有錢燒的!
之後的幾輪,蘇旖似乎跟般若槓上了。
第二個藏品,是一對抱月瓶,起拍價100萬,般若有意拍下,舉了幾次牌,但那蘇旖顯然是有意為難她,每次都高她一頭,最後,好好的拍賣會又變成兩人的專場了。
最終,在般若的推波助瀾下,蘇旖以1000萬的價格,拍走了這對抱月瓶,般若估計,這瓶子拿到外面去賣,怕是也就值個五百萬左右。
第三個藏品同樣如此,那是一個綠田黃松鶴七老擺件,這擺件上刻著七位老人,其周邊圍繞著祥雲和松鶴,看起來寓意比較好,是吉祥的東西,這東西好就好在雕工,但是玉質卻並不是定好的,也因此,拍賣底價只有50萬。
因為王長生的生日快到了,般若正巧想買點禮物送他,見了這七老的擺件,覺得很適合,便有意拍下,結果,那蘇旖還要來搶,並且每次般若一抬價,她就翻倍,最終,起拍價50萬的東西,被蘇旖以500萬拍走了!
錢元吉似乎看出了般若的意圖,他低聲笑道:
「今天這些藏品的擁有者可都得感謝你,不是你,恐怕他們根本賣不出好價錢!」
般若挑起唇角,笑得意味深長。
「他們應該感謝蘇小姐,蘇小姐錢多人闊,要不是蘇小姐慷慨,哪能有這麼高的成交價!」
趙明遠笑道:「我看是錢多人傻吧!」
幾人相視一笑。
這三個藏品拍賣結束,般若去了趟洗手間,她出來後,洗了個手,卻聽一陣高跟鞋聲走近,蘇旖走過來,打開她邊上的水龍頭,哼了聲:「王小姐,心愛的東西被人搶走的感覺如何?」
般若笑了,依舊低著頭洗手:「蘇小姐此言差矣,什麼叫心愛的東西?我有些不解。」
蘇旖微怔,「王小姐敢說,你不喜歡那對簪子?還有那抱月瓶和七老的擺件?」
般若疑惑了,她很是驚訝地問:「蘇小姐,你哪隻眼看到我喜歡了?」
「什麼?」蘇旖面色一變。
般若淡淡地開口:「蘇小姐,真得感謝你,為本次拍賣會開了個好頭,就說那簪子吧,5萬的起拍價,最終成交價格是它的40倍,只能說蘇小姐可真有錢!這果然不是我們凡人能比得上的!」
這話說的蘇旖臉一黑,她很快收起怒氣,巧笑嫣然,「王小姐沒搶到簪子,說什麼氣話!」
「還真沒,像這樣的簪子,古琅軒有一大把,我想要,200萬可以買40對了,誰會傻到去拍它?」般若說的無比真心。
蘇旖氣得咬牙,她狠狠盯著般若,最終不屑地冷聲說:
「錢我多的是!這一兩千萬我還不放在心上!我這人有個毛病,只要我喜歡的東西,一定要搶到手。」
不同於她的入戲,般若的語氣依舊淡淡的,她頭都沒抬說:「你高興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