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盯著這位劉總,沉默著聽他說完,事實上,她的好友薄荷和顧兮兮,都喜歡在晉江原創網上看小說,這兩人總說晉江網上的小說類型豐富,她們不愛看總裁文,於是,便一直在這家網站上駐紮,之前她們還曾經推薦自己關注過一位大大的小說,記得那是一本小白甜文,作者寫的很有趣,般若雖然沒看,但隱約記得,大概在七八年以後,這位作者的書被拍成了電視劇,火了好一陣子。
般若是不愛看網絡小說,也不喜歡看電視劇的,但是,這樣的網站讀者很多,如果這個網站出問題,那麼,肯定會引起不小的恐慌。
般若想到這裡,便冷聲說:「帶我過去看看!」
「好!大師!我現在就帶你過去!」劉總聽她這樣說,趕緊在前面帶路,要知道,最近他找了不少風水大師,可人家一聽說真的要捉鬼,便一下子全都跑了。
劉總慇勤地為般若打開車門,般若剛坐進去,只聽電話鈴聲一響。
是顧兮兮打來的。
「兮兮。」
「般若,你幹什麼呢?沒事出來一起逛街啊?」顧兮兮說:「我和薄荷正巧在一起呢。」
「我今晚有事。」般若沉聲答:「等忙完後可能會很晚。」
「這麼晚了,你有什麼事?」顧兮兮追問。
般若把事情說了一遍。
「所以,晉江那邊出了問題?哎呀!我在這個網站看了這麼久的小說,還不知道晉江的辦公地點長什麼樣呢,不如我和薄荷也跟去看看,好嗎?」顧兮兮說道。
般若看了眼劉總。「劉總,我兩位朋友想去晉江參觀一下。」
劉總一想,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是我們網站的讀者吧?行啊,如果她們不怕的話,就叫她們一起來吧!」
般若於是笑著對顧兮兮說:「兮兮,來可以,但是我必須要讓你知道,我們是去幹什麼的。」
「幹什麼啊?」顧兮兮天真地問。
般若揚起唇角,答道:「捉鬼!」
電話那頭,久久沒人說話,顧兮兮忽然說:「那個,般若啊,我忽然想到還有事情要做,我就不去湊熱鬧了,你記得拍個視頻給我看看啊!」
「我忘了告訴你。」般若露出莫名的微笑,「那個女鬼就喜歡躲在電腦和手機裡面,專門趁你看手機的時候,忽然跳出來,把人嚇個半死。」
顧兮兮半晌沒說話來,過了一會,她摸著自己的小心臟,說:「般若,視頻就不用拍了,請你好好把那女鬼給送走,別妨礙我們大大更文哦!」
他們到了晉江所在的大廈,天已經黑了,大廈的員工都下班了,電梯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容磊按下電梯門,把大家引了進去,電梯剛上升到11樓,忽然抖了一下,而後停在了那裡。
「糟糕!電梯怎麼停了!」劉總問。
容磊按了緊急按鍵,沒有成功,於是他掏出手機,撥打了緊急聯繫電話,然而,剛才信號還很好的手機,忽然顯示不出任何信號了。
容磊感覺到不對勁。「明明剛才還有信號的,這麼晚了,值班的人該不會發現不了吧?」
這時,般若忽然感受到一股陰煞之氣。她眼神一厲,眉頭緊鎖,看向周圍。
有鬼!
她尋著那陰氣來源的地方,一臉戒備地抬頭看向電梯上方。
只見,一個女鬼正扒在那裡,低頭看她。
見般若抬頭看向自己,女鬼張口血盆大嘴笑了笑,這一笑,她嘴裡血液和唾沫形成的混合粘液一滴滴地往下滴著。
般若這人有點潔癖。
見了這液體,她眉頭緊皺,一臉不快。
有點噁心!
那女鬼見她皺眉,一下子飄到般若面前,尖聲問:「你能看見我?」
女鬼瞪大眼睛,一直盯著般若,兩人離得很近,近得雙目對視時,鼻尖幾乎要碰到一起了。
般若這才發現,這女鬼根本就沒有臉!
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只見她臉上沒有一處五官是完整的,全都模糊成一團血肉,她眼裂了,鼻子歪了,嘴巴裡不停流血,整個身體都是一片紅色,到處都是露出的血肉。
般若眉頭皺得更緊了,她雖然不怕鬼,可是,能不能別醜得這麼明顯?這麼噁心的鬼,實在影響她的食慾。
見般若不回答,女鬼故意靠近她,還惡作劇一般,故意用手摳著自己的身體,就這樣,忽然撕開自己破裂的皮膚,又用手扒開自己的血肉,直直把內臟展現在般若面前。
這個女鬼在挑釁自己!般若當然知道,她冷哼一聲,露出一絲不屑的表情,這種幼稚的舉動,她根本不放在眼裡!
容磊見般若瞪大眼睛,一言不語地正視前方,不由問:「大師,你在看什麼?」
般若沒說話,依舊與那女鬼四目相對。
見般若不說話,容磊疑惑地和劉總對視一眼,他們都察覺到了般若的不尋常,般若那樣子不像是在發呆,反而像在和某人對視。
想到這裡,他倆不由後脊發冷。
「大師?」容磊又叫了一聲,而後試探性問:「是不是……有那……那那東西?」
原本他是不信這些的,可是自從跟般若接觸久了,他便開始相信玄學,最近他又聽到許多捉鬼的故事,這才知道,原來鬼一直存在,只是人看不見他們而已。
劉總聽了這話,也露出驚恐的表情。「不是這麼巧吧?」
想想看,電梯狹小的空間內,除了他們三個人以外,居然還有一個看不見的鬼,四個人擠在電梯裡,誰知道那鬼到底在什麼地方,她可能在你眼前,也可能在你身後,或者在你左右。
般若忽然揚起唇角,笑了:「不要問!不要說話!也不要看!」
「好……」容磊和劉總兩人縮著身子,動都不敢動。
般若忽然掏出符咒,笑道:「我只喊三聲!如果再不讓電梯正常運行,那就別怪我打得你魂飛魄散了!」
「真囂張!」那女鬼十分不悅,她氣得把臉對準般若,卻把身體背過去,於是,般若看到的就是一個頭對準自己,身體卻背對自己的女鬼。
「憑你就能把我打得魂飛魄散?你以為你是誰啊!」
般若冷笑一聲,她深知眼前這女鬼怨氣大,煞氣重,是很難對付的鬼,於是,她捏起靈符,以所有的靈力驅使法力,將自己所有的力量注入到這張符咒裡。
瞬間,靈力湧現!狂風驟起!那女鬼的頭髮被吹得飄散在空中,她想要把自己定住,誰知,身體卻不聽使喚地被吹跑。
這瞬間,電梯門忽然開了。
「快出去!」般若眼神冰冷,大喝一聲。
容磊和劉總聞言,陡然往外衝出。他們慌慌張張地剛跑出電梯,就和一個男人撞在了一起。
「霍先生?」容磊驚訝地看著他。
「容先生。」
容磊顧不上別的,他回過頭,焦急地說:「糟糕,大師還在電梯裡了!」
霍遇白面色一沉,他瞇著眼,凜然道:「你說的是般若?」
「是!我們可能撞鬼了!」
霍遇白來到電梯旁,他試著用手去扒開電梯,可是電梯動都不動。
方纔那個想用手打開電梯門的人真的是他的老闆?秦特助站在一旁,不敢相信地看向霍遇白,他家老闆性格一向冷靜自持,什麼時候這般失態過?秦特助跟了他很多年,也從來沒見他對哪個女生上心過,可如今卻為了一個女孩露出這種驚慌的表情來,從什麼時候開始,這般若姑娘已經對老闆這樣重要了?
「秦特助,趕緊找人來幫忙!」霍遇白看著眼前動都不動的電梯門,沉聲吩咐。
「是!」秦特助反應過來,馬上從安全通道跑了下去。
般若被困在電梯中,與那女鬼周旋。
女鬼得意地笑道:「你也不過如此!就憑你還想要收了我!別做夢了!」
女鬼不停地搓著牙,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安靜的夜晚,這聲音傳入耳中,顯得異常駭人。
般若使出全力,一把把靈符貼在女鬼身上,女鬼閃身一躲,雖然避開,可卻被那靈符上的法力傷到。
女鬼仰天大叫一聲,血肉模糊的臉上露出猙獰的表情,她臉上的肉全都揪到了一起,看起來十分駭人,見般若的法力比她想的高強,她不甘地看了眼般若,而後跑了。
這時,電梯陡然打開,般若第一時間追出去,不料,卻直直撞進一個人的懷裡。
一股淡淡的沉香木的味道傳了過來,般若抬起頭,正見霍遇白一臉擔憂地看向自己。
「般若!」霍遇白沉聲問:「還好吧?」
「我沒事!」
饒是最近身高已經長了一些,可抬頭時,卻還是連對方的下巴也不到。
般若看向陰氣散去的方向,厲聲說:「你先走!我把這女鬼收了再說!」
「不行!我跟你一起去!」霍遇白語氣堅持。
般若無奈,只好和他一起追了上去。
般若跟著那女鬼來到晉江網對面的那間公司裡,她皺著眉頭往裡走,忽然,只見一個男人從椅子上站起來,他滿身陰氣地盯著般若,而後,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般若看了眼那男人的神態,暗罵了一聲糟糕!只怕這男人已經被這女鬼給上身了!
般若跟著他跑了出去,很快,她跑到了大廈的頂層,只見那男人已經站在樓頂的欄杆外面,身體搖搖晃晃地來回走動,眼看就要掉下去了。
「不要動!」般若急忙制止他。
那男人卻忽然笑了,而後,一個陰森的女人聲從他的體內傳出來:「他早就該下來陪我了!已經遲了三年了,這三年,他結婚生子,過得好不快活!可我呢,一個人躲在陰森森的地下,沒有任何人來看我,連個燒紙給我的人都沒有,他就這樣把我給忘了,自己留在世界上偷歡,我饒不了他!我要他的父母連同妻兒一起給我陪葬!」女鬼尖利地喊道。
這時,般若忽然明白過來,這女鬼原來是跳樓死的,難怪面目全非,血肉一團。
這時,天台的門陡然被人推開,只見劉總跟了進來,劉總方才聽到這女鬼的話,忽然說道:「我記起來了,3年前,這裡曾有一個女孩跳樓!我記得那女孩好像叫……風蕭蕭!」
女鬼忽然扭著頭,一臉仇視地喊道:「沒錯!那就是我!」
劉總想了想,嚥了口唾沫說:「我記得當時新聞說,那女孩死了很久都沒人來認領她,最後因為死的不明不白,就當做普通的跳樓事件處理了,但是,當時我聽公司裡的人說過,那女孩好像是程翔的前女友。」
「前女友?我們從來沒有分過手!」女鬼冷笑一聲。「明明是我們約好了一起跳樓的!可我跳樓以後,他卻退縮了,自己留在世間過好日子,還跟別的女人結婚生子!我怎麼可能不恨!」
原來這女鬼名叫風蕭蕭,她原本是歌廳的陪酒女郎,有一次,還在上大學的程翔跟朋友去唱歌,與風蕭蕭就這樣認識了,然而風蕭蕭家境本就不好,家裡還有個是殺人犯的父親,自小就沒人管教,因此從小就在社會上流蕩,也沒上過幾天學,這程翔的父母對她極其不滿,加上還是陪酒女,身家不乾淨,程翔父母直言,絕不可能讓將來的孫子認一個陪酒女做媽媽,於是,極力反對程翔和風蕭蕭交往,誰知,兩人對對方都有了感情,兩人賺了錢,都攢到一塊兒,打算一起買房子結婚,從家裡搬出來。
這程翔的父母見反對不管用,便一直給兒子介紹對象,程翔母親還以自殺作為要挾,要兒子跟風蕭蕭分手,這事一出,程翔和風蕭蕭兩人就絕望了。
兩人約好了,準備一起跳樓自殺,他們把日子定在一個週末裡。
那天,天氣很不好,風蕭蕭在這座大廈的樓頂吹了一下午的風,程翔還是沒有來,到了晚上,天上開始下雨,她一遍遍給程翔打電話,催他過來,過了很久,他才終於趕來了。
原來,這天,程翔自殺殉情的意圖被父母知道了,父母以死相逼,因此,程翔便被拖住了,他的父母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還給程翔介紹了一個很漂亮的富家女。
這風蕭蕭見了程翔,兩人都很歡喜,於是,手牽著手準備跳樓。
程翔被父母一勸,心裡已經產生了退意,可是風蕭蕭死心已決,不停勸說程翔和自己一起跳樓。
這程翔聞言,支支吾吾說:「蕭蕭,你先走一步,我還想再看看這個世界。」
風蕭蕭聽了這話,點頭答應:「程翔,我先跳了,你記得跟上來!」說完,她閉上眼睛縱身從大廈樓上跳了下去。
程翔見她一跳,心馬上就慌了,他從樓上看下去,風蕭蕭瘦小的身體在高樓的映襯下,愈發顯得小,最終,竟化作一個點,消失在了視野裡。
人的生命竟如此脆弱,以至於什麼都不是。
「不!不!」程翔退了幾步,他害怕地蹲在地上說:「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說完,頭也不回地跑了。
這風蕭蕭本就沒有別的家庭成員,既然是自殺死的,很快就被處理了,沒有引起一絲波瀾,而程翔,就和父母安排的一樣,和那富家小姐結婚了,這些年,程翔過得還不錯,跟那富家女生了一雙兒女,可這風蕭蕭自己死了,鬼魂卻一直徘徊在原地,一直在等待著程翔從大廈頂端跳下來,與自己一起,牽手共赴地府,她等了很久,程翔都沒有跳下來,她終於知道,她所以為的愛情在他眼裡不過是笑話,這男人死到臨頭,卻變了心。
風蕭蕭不甘心,便一直在這幢大廈內徘徊,後來,程翔來那富家女的公司裡做個技術部的經理,風蕭蕭為了能靠近他,便一直躲在他的電腦屏幕裡。
也就是說,在以往的三年裡,程翔每天工作的時候,電腦裡都有一雙眼睛,在默默地注視著他。
這時,程翔忽然張開手臂,他大叫一聲,作勢就要往後仰。
般若見狀,一急,衝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衣服。
霍遇白衝上前,也跟著抓住程翔,程翔的身體在毫無保護措施的半空中,晃了晃。
這時的程翔似乎清醒過來,只見他忽然看向天空中說:「蕭蕭,我就知道你在怪我,那次的事情是我不對,我不該一個人苟活!」
「你說這些有什麼用!說好了一起死,你卻活了下來,這幾年,我孤零零地飄來飄去,真是太寂寞了,」風蕭蕭哭道:「阿翔,我的身體好痛好痛……」
般若用盡全力拽著這程翔,可那程翔,卻忽然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一般,他面目蒼白地慘笑一下,而後使勁掙脫般若和霍遇白的手。
「我苟活了三年,應該去陪她的。」說完,他直直墜了下去。
當晚,程翔的父母哭著來給兒子收屍,他們一直自責,說自己當初不應該干涉兒子的婚事。
而程翔的富家女老婆,面無表情地抱著孩子站在一邊,臉上露出一抹嘲諷的笑來。
般若站在一旁,看著程翔父母哭泣的表情,搖搖頭歎息一聲,這程翔,從前辜負了風蕭蕭,現在又辜負了妻兒和自己的父母。
這事結束後,般若又去晉江查看了一遍,只見這裡的陰氣已經散去,想來是不會再遇到鬼了。
般若不知那女鬼為什麼喜歡躲在電腦屏幕裡,也不知她為什麼喜歡在別人看小說的時候嚇唬人家,也許是因為寂寞,也許不是,總之,這些無從查起。
劉總見她真的厲害,當即問她:「大師,我們網站成立時間不長,也不知道以後會發展得怎樣,我想請你幫我們網站算一卦!」
般若因為不看小說,並不知道這個網站在後世發展的如何,她看向這位劉總,只見劉總額頭平坦且寬闊,說明這人底子寬厚,會做正當生意發家,賺的不是黑心錢。又見劉總太陽穴飽滿,可見這人十分聰明,在遇到大事時能夠及時作出決斷,再說他雙眼愛笑,很有感染力,最重要的是,他鼻子有肉且挺直,說明這人的財帛宮生的極好,很有財運。般若又看了眼他的耳朵,他耳朵貼腦,可見他眼光長遠,這是典型的富貴相。
可以說,但從面相上看來,這劉總的面相很不錯,是能夠大富大貴的人。
般若從不單單從面相來斷人前程,她喜歡結合八字來看,這樣會更加準確一些,因此,她說:「方便問下劉總的八字嗎?」
劉總報了八字,般若聽完後,掐指算了算,而後肯定下來:「劉總放心,我算了下,劉總命中帶財,可見一定能把這網站發揚光大,且單單從晉江網站的角度來算,晉江的運勢不錯,在不久的將來就會開始帶財,以後,網站會越做越大,直至成為全球最大的女性站,這都是有可能的!」
「真有這麼好?」
「千真萬確!只怕會比我說的更好!劉總是聰明人,以後就按照自己的觀點去做就可以了。」
劉總聽了這話,很是激動,他不敢相信地說:「大師,不瞞你說,我們網站從成立至今遇到很多困難,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他又說:「那能不能請大師順便幫我們看看風水?看我們公司的風水還有沒有需要調的。」
「可以!」既然來了,般若也不介意為他多做點事。
她拿了個羅盤,又經過精密的推算,最終把需要修改的地方都告訴了劉總:「劉總,按照我說的去改變風水,我保證你們公司的發展會更好!」
聽了這話,劉總千恩萬謝地送她離開了大廈。
離開晉江時,天已經黑了,正值隆冬,室外冷得不像話。
般若站在大廈門口,面無表情地盯著漆黑的夜空,任雪落在自己的肩頭,不知在想什麼。
一輛商務轎車停在了自己的面前,霍遇白從車裡下來,又為她撣落身上的雪,他脫下外套,披在般若的身上,低沉的嗓音如同彈動的音符,跳躍在她的耳廓:「不知姑娘今晚是否有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