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時是男裝打扮,身份是楚晏帶來的隨從。
盡管如此,管事看著她那身衣服,也能猜出她的身份不一般。
他懷疑蘇錦璃是楚晏的心腹,所以態度十分小心。
聽到蘇錦璃的話後,他的臉瞬間變成了苦瓜:“蘇公子恐怕有所不知,犁地用的犁十分沉重,若是讓人來耕地,恐怕會將人活活累死!”
雖說他的臉色很不好看,可實際上,他心裡卻是悄悄松了口氣。
其實他早就想這麽幹了,畢竟春耕乃是大事,如果耽誤了,他這管事定是要受責難的。
只是讓人耕地,很可能會鬧出人命來。到時候要是鬧開了,他還是得受責罰,不好收場。
顯然有人主動提出用人來耕地,那他只需要假意推拒一番,再答應下來,這事就成了。
就算以後當真鬧出了人命,那也跟他沒多大關系。他已經拒絕過了,是蘇公子不肯聽勸,非要用人耕地,可不能怪他。
反正那些佃戶命賤如草芥,死了也就死了,到時候報上去,他說不定還能撈一筆。
管事得意地想著,又小心翼翼地說道:“啟稟王爺,這人的力氣不比耕牛,就算可以用人來耕地,速度也會慢上許多,恐怕還是會耽誤了春耕。”
這事必須得說清楚,不然到時候耽誤了春耕,豈不是成了他的過錯?
管事偷偷在心裡打著算盤。
蘇錦璃深深看了他一眼,嘴角冷冷一勾:“耕牛生病,是什麽時候的事?出了這麽大的事,為何不及時上報?若非王妃記掛春耕,特意請求王爺前來查看,豈不是要被你這刁奴蒙在鼓裡?”
管事沒想到她會突然發難,不禁嚇了一跳,差點就跪下去了。
跪到一半,他才驚覺不對勁。
這位蘇公子不過是秦王的隨從,
他身為莊田的管事,跪秦王是應該的,給這人下跪是怎麽回事?
管事這麽一想,就又直起了膝蓋,不卑不亢地解釋道:“蘇公子有所不知,這耕牛乃是突然出事,並非小的故意隱瞞不報。王爺剛剛大婚,正是大喜的日子,小的豈敢拿這種小事去打擾了王爺?”
“真是可笑,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春耕居然是小事!”蘇錦璃說到這裡,忍不住瞥了秦王一眼,“王爺以為呢?”
秦王都快氣炸了。
他帶蘇錦璃來的時候,因為蘇錦璃要求,並沒有提前通知下去。
他原以為莊田這裡一切順利,還可以讓蘇錦璃看看他手裡的大片良田。
誰知道一來這莊田,就得知了耕牛生病,無法耕地的噩耗!
出了這麽大的事,這莊田的管事居然敢隱瞞不報!
他的手底下,居然還有這種大膽的刁奴!
楚晏氣得連殺人的心都有了,再看那管事居然對蘇錦璃不敬,他就氣得一腳踹在那管事身上,把他踹得倒飛了出去。
“廢物東西!本王要你何用!”
那管事慘叫了一聲,落地後也顧不得痛,慌忙跪著爬了過來:“王爺饒命!小的一直對王爺忠心耿耿,鞠躬盡瘁,絕不敢有半點隱瞞啊!”
楚晏看著他那副聲淚俱下的樣子就覺得惡心,氣得對親衛說道:“拖下去,給本王好好地查!”
耕牛出事,這麽重要的消息居然隱瞞不報,他倒要看看,這人到底是什麽居心!
管事被帶走後,蘇錦璃又問了其他人。
得知耕牛的確全都生了病,最近拉稀拉得厲害,根本沒法耕地。
然而楚晏的莊田總共有十萬畝地,其中需要耕種的就有四萬畝,剩下的六萬畝種著小麥跟油菜。
這四萬畝地,種的則是苜蓿草,目的是用來肥地。
這次春耕,就是要把苜蓿草直接犁到地裡,然後再種油菜、大豆、水稻,以及一些蔬菜。
四萬畝地不是小數目,光是用耕牛都得用上一個月的時間才能全部犁完地。
如今耕牛生病,若是用人來犁地,時間只會更長。
因為人的力氣不如耕牛,犁地的話效率肯定不高。
偏偏又趕在春耕的時候,誰家也勻不出多余的耕牛來。
楚晏對於種地的事並不是很懂,所以聽完莊田裡的情況後,他就覺得頭大。
然而春耕不能耽誤,所以他只能說道:“先試試能不能從別處弄來耕牛,至於犁地的事,先讓人來好了。春耕絕對不能耽誤,本王不管你們用什麽辦法,必須保證春耕!”
莊田挺大,除了一個大管事之外,下頭還有不少小管事。
此時,小管事們聽到楚晏的話,心裡就是一陣陣犯苦。
他們是真覺得苦。
莊田裡雖然是有不少佃戶,可佃戶本就吃不飽,讓他們犁地,到時候還不知道要累死多少人。
偏偏楚晏已經說了,春耕不能耽誤,這是要逼著他們去死啊!
但是沒辦法,楚晏已經發了話,他們就是再覺得為難,也得照做。
於是,很快就有佃戶抬來了犁,當著楚晏的面開始犁地。
因為犁很沉重,光靠一個人根本控制不了,所以只能在犁上綁了繩子,兩個人在前頭拉著走,一個人在後頭扶著犁。
可即便如此, 效率仍然慢得很。
蘇錦璃看了一回兒,發現這些人使用的犁乃是淺耕犁,耕地深度有限不說,還特別費力氣。
而且耕犁的確沉重,即便是兩名壯漢在前頭拉著走,速度依然慢吞吞的。
兩人的喘氣聲也沉重得很,顯然是累得不輕。
她的眉頭越皺越緊,很快拿出紙筆,在小本子上畫了什麽東西。
楚晏的臉色也很不好看,他已經看出來了,用人來犁地,速度慢得很,除非他們能夠找來足夠多的耕牛,不然這次的春耕肯定是要耽誤了。
就在這時,他突然看見蘇錦璃在畫什麽東西。
楚晏心下好奇,忍不住走了過去:“你在畫什麽?這是……”
他剛問了一句,就看到了蘇錦璃在紙上畫的圖,突然猜到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