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訴夫婦並徒弟夥計都在揀拾殘局,鄭容見狀連忙過去幫忙。
宋湘望著滿目狼籍,在角落裡茶座上坐下來。
雖說真相已查明,但終究事情是出在藥所,百姓們管不著那麽多的,他們只會記得當初這藥所出過事,險些害死人命,李訴以往救治過多少人,這藥所自她接手開業以來做過多少善舉,他們只怕都不會記得。
早前積攢的口碑可算是被周榮鬧得所剩無幾,今日之後,登門的病患還不知會有幾個。
“東家,是我的過失,對不住。”
李訴到了跟前,局促地長揖。
遠處收拾完了的鄭容和李娘子也都走了過來。
宋湘讓大夥坐:“雖說罪魁禍首固然是周家,但我們也有推不掉的責任。別家沒出過這樣的事,不代表自家就不會發生。都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總歸是我們先有疏漏後才有意外。
“話說回來,能夠快速查清,這也算是最大的挽救。接下來我們只能把各方面都做到滴水不漏。當年口碑是怎麽攢起來的,從現在起,就加倍用心把它攢回來。”
說完她看向李訴:“李大夫也不必內疚了,我們把這份內疚的心力放在思考往後的防范上更有用。”
李訴深深頜首:“聽少東家吩咐行事!”
鄭容歎氣:“其實也是我自大了,早知道他在跟蹤我的時候,我把他抓住,再順勢押到周家,他們哪裡還敢這麽做?”
說完她桌子一拍,又道:“依我看,都不要自責了!這種人留下就是個禍害,此番借這回事情連根把它拔除了,反倒也乾淨了!”
宋湘也點頭:“總的來說這結果也算是有賺頭吧,周家那家風,憋著那股氣遲早會出事。此番沒出人命便謝天謝地。如今周家倒了,俞家接連栽過兩回,此後定然更不可能向我們下手。
“——好了,大夥收拾完了大夥回去歇著,明日一早咱們打起精神,照樣把鋪子開起來!”
“宋姑娘!”
大夥正準備起身,這時門外傳來清悅聲音,宋湘扭頭,只見胡儼拿著馬鞭大步走了進來。
“胡公子?”宋湘不由驚訝:“你怎麽來了?”
“宋夫人。”胡儼先朝鄭容拱了手,然後道:“家母方才聽說鋪子裡出了事,差我趕緊過來看看,怎麽樣了?周榮那廝可被判了?可需要我回去跟家父說說?”
“勞煩胡公子走這麽一趟,暫時不用驚動胡大人了。”宋湘把來龍去脈說了,然後道:“大理寺說不日就有審判,介時有問題我再求助胡大人不遲。”
胡儼點頭:“那就好!這周榮喪盡天良,平日裡就是個為虎作倀的紈絝,此番得了惡報,實為快事!”
說完看到大家面上並無歡喜之意,才又發覺店堂此刻一個病患都沒有,當下道:“你們放心,我們胡家在這京中總也識得幾個人的,回頭我們家要請醫用藥,定上你們這來!還有認識的親戚朋友,都會推薦!”
宋湘連忙施禮:“多謝關照!”
“還有我呢!”這時候門外又走了一人進來,年紀輕輕一身官服。
“付大哥?”
看到竟然是付瑛,宋湘更驚異了。
付瑛跟胡儼與鄭容都拱了拱手,然後與宋湘道:“一個好漢三個幫,我就住在附近,認識的人雖然不如胡府多,但是也會盡全力幫忙,總之絕不能讓伸張正義的人寒了心不是?”
說到末尾這句話時他放緩了語速,似有深意。令宋湘驀然回想起當日在面館回懟他的那席話來,心裡就多了些暖意,早前的過節便也在這一刻間就此化解了。
她笑著點頭:“付大哥肯關照,那我就不客氣了!”
付瑛擅於結交,認識的人不少,他能主動幫忙,若再推辭豈不是矯情?
胡儼見狀也替她歡喜:“如此甚好!只要好生經營,總會有出路的!……”
二人的到來掃去了店堂裡的陰霾,原本情緒低落的李訴也受到了鼓舞,開始說起了周雲飛中毒的細節。周側妃在周家的事情,少不得他也說了出來。
陸瞻沒跟宋湘一道出來,是因為留在衙門跟大理寺少卿敘話。
“皇上一向愛民如子,周毅一家卻頻繁作惡,此番周家該落個什麽下場,盛大人想必心裡有數了?”
少卿連連點頭:“世子放心,說白了周家敢這麽做,無非是有恃仗,如今周家不可能還有脫罪的機會。”
“那就好。”陸瞻頜首,“我們晉王府奉公守法,行的都是正義之事,可不是仗勢欺人之輩。”
“那是自然,自然!”
陸瞻由少卿送出門,打馬往藥所來, 剛下馬就見到店堂裡坐著的胡儼與付瑛,以及已經安下心來的宋湘等人。
他在窗外聽著胡儼高談闊論了會兒,垂頭想想,然後掉頭走了。
前來這趟不過是想看看藥所現狀,再給他們一顆定心丸吃,既然胡儼和付瑛在,那他此時進去,必然會被胡儼那個傻子纏著問這問那,他跟宋湘前世的事可不能弄穿幫,還是不要在這節骨眼上進去為好。
回到府裡,晉王妃派在門下的人就上來打招呼了。
陸瞻想起周雲飛這邊的事,早先是請王妃擺平的,便徑直去了棲梧宮。
王妃還在等他,衣冠齊整,桌上放著剛端上來的溫羊乳,還有香噴噴的膳食。
陸瞻喚了“母親”,說道:“今日周側妃這邊,有勞母親了。”
“倒學得這麽客氣了,從前讓我做什麽,可是一慣胡攪蠻纏呢。”
陸瞻笑了下,道:“兒子長大了。知好歹了。”
晉王妃揚唇,把羊奶推給他,望著低頭的他,說道:“今日之事,你是早就謀劃好了,還是事趕事撞上的?”
“是撞上的。”陸瞻抬頭,“宋夫人不是等閑之輩,是她早就掌握了線索,兒子才敢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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