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瞻曾經看過駱纓一案在刑部的案卷,那個比這簡單,只有案子主要涉及的人員錄供。
雖然這案子跟自己沒什麽關系,但因為皇帝的重視,也讓人無法不好奇。
他拿著在手上顛了幾顛,就收了起來。為了掩人耳目,這案卷得明日才好送進宮。也就是說,皇帝究竟要從中得知什麽,也至少要明日才可能有端倪了。
……
陸昀被迫生吞了幾杓胡椒面,重華方才在綠著臉的他的瞪視下走了。
一時間喉嚨裡如火燒如火燎,連灌了好幾杯茶才消停些。
但幾盞茶澆灌之下,肚腸裡又開始咕咕作響,少不得又去尋馬桶。
如此這般幾回,陸昀也快虛脫了,揉著肚子癱在榻上的時候,恰又望見余下的胡椒面還擺在炕桌上。
他抬腿一踢,炕桌翻了,那罐子也碎了,碎的卻是外頭的瓷,裡頭竟還有層銅製的內膽呢!那大半的胡椒面竟是一粒塵也沒灑出來。
陸昀泄了氣。
仰躺在榻半日,然後招手喚來太監:“我記得宋家那小子愛吃肉,去,給我買兩頭活羊,兩頭活豬,再準備兩盒頂級品質的胭脂,還有十匹上好的織錦妝花緞子,送到延昭宮去,就說他的禮太重了,我受不起,給他送點回禮過去!”
太監繃著身子站了陣,悶聲買豬羊去了。
陸瞻閉門寫了一段祭文出來,聽了重華回話,扭頭望著他:“他真當著你面咽下去了?”
“咽了三大杓,少說有二兩!”重華比劃了一個指頭。
“是麽。”陸瞻手支在椅背上,想了下道:“乾的不錯!”
重華咧嘴:“屬下隨主子,自然誰也不能欺負了小宋公子!”
陸瞻點頭:“覺悟可以。從今日起,就不用刷馬桶了。”
門外楊鑫立刻支起了耳朵……
“世子!靖安王,靖安王讓人買了活豬活羊在前院,說是要送給世子當回禮!”
主仆倆正說著,景旺忽然上氣不接下扎地跑了進來。又往後招手,後頭的太監抱了幾隻盒子上來,盒子花裡胡哨,一看就是女人慣用之物,後頭盤子裡還有好些妝花緞子,顏色清新素雅,也不是該往他這兒送的東西。
“小的奉靖安王之命,前來送回禮給世子。這裡是十匹妝花緞子,兩盒金縷堂的胭脂,此外前門下還有兩頭活豬兩頭活羊,請世子務必收下。”
太監把頭伏到了地面上。
陸瞻伸出手指拈起那緞子看了看,又側首看了看太監:“我三哥這麽客氣?”
太監不敢言語。
重華望了下陸瞻:“您那半斤胡椒面也不便宜。”
陸瞻挑眉:“也對。”收回手來:“那就謝了。”
太監磕了個頭,立刻退下。
陸瞻望著他背影,等他出了院門後才收回目光。
重華走上來:“世子,看來靖安王這是服軟了。”
這脂粉綢緞一看就是給姑娘家的,活羊活豬什麽的,定然也是給想吃肉的人吃的,又是姑娘又是愛吃肉的人,除了被陸昀伸過手欺負過的宋湘宋濂,還能有誰?
所以他這哪裡是給陸瞻回禮?分明就是拿來賠禮的呀!
不過是經由陸瞻的手送過去,一來全了他的體面,二來也把誠意擺來給陸瞻看了看而已。
“他要是不服軟,你倒可以每天過去喂他幾杓胡椒面。”
陸瞻仔細地查看著緞子,一面放在手上比劃。
重華點頭。說到這兒,他又想起來:“對了世子,近來外頭好多人都在傳您和宋姑娘的事兒!”
“怎麽傳的?”
“還不就是說您跟宋姑娘……”重華比了個手勢,“說你們二位關系不一般。”
陸瞻回頭看了他一眼,放下緞子:“那又如何?”他們關系本來就不一般。
重華緊走兩步:“世子,您忘了您從前說過,您和宋姑娘交往的事不能讓王爺知道?!”
近來事多,重華也沒顧得上說這個,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從前他那麽怕別人知道他認識宋湘,但他最近一直都在替他捏把汗。
因為不但是晉王妃知道了他和宋湘,現在陸昀也知道了,當然經過周榮這件事,幾乎半個京城都知道了,而晉王必然也已經知道!
如今陸昀都把給宋家的賠禮拿到他這兒來了,他就不著急嗎?就不怕晉王知道了?
“我說過嗎?”陸瞻回頭。
“您當然說過!”重華擊了下手掌心,“那天屬下接了您從南郊回來,路上您就交代來著!”
“是嘛。”陸瞻重又把手支上了桌子,微嘶氣:“好像是有這麽回事兒。不過此一時彼一時,宋姑娘這麽優秀,我跟優秀的人交朋友,王爺應該高興才是。
“他就算知道了我跟宋姑娘交朋友……”也無非是像前世那樣請旨賜婚而已, “這也沒什麽吧?”
重華愣住了,要緊不要緊他不知道,但這人怎麽老是這麽反覆無常呢?
他之所以刷馬桶,還不就是因為多嘴跟魏春說了幾句他和宋湘的事?
合著他刷了兩個多月馬桶,到頭來他又覺得沒什麽了?那這兩個多月馬桶不白刷了?
“話說回來,王爺近來在做什麽?”
陸瞻忽然問。
事情都過去好幾天了,晉王也沒來問他跟宋湘的事,要知道前世他可是聽說完宋湘的家世之後,立刻就表示對這門婚事的熱衷。
這一世就算宋湘沒有救他,晉王至少也該知道宋湘的家世了,他前世不是說他認識宋裕嗎?怎麽如今居然也不問問?
“王爺?”還在氣悶中的重華瞅了他一眼,想了下道:“近日沒聽說有什麽要事,應該就是應酬會客。”
“去看看。”陸瞻揚揚下巴。
重華一轉身,去了。
“站住!”
陸瞻隔窗又喚住他,手往桌上指來指:“回頭記得把豬羊和這些東西,送到藥所去!宋夫人若要問起,實話照說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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