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露台上只有敏慧抱著貓與陸昀在這兒說什麽,其余人都三三兩兩地去了別處。
兄妹二人正聊著湖魚,看到陸瞻後止了話頭,聽說陸瞻去找大姐,二人便一道跟了上來。
自上回陸昀賠了宋湘的禮之後,事情也就過去了,倆人說話一如往常。
途中敏慧道:“小侯爺家後日的茶水局,四哥能不能帶上我?”
“什麽茶水局?”
敏慧頓步:“下晌蕭家來人,說是小侯爺給蕭家的姑娘們和謝家小姐組了個茶水局,還邀了胡家的儼哥兒,還說四哥你知道來著。”
陸瞻想起來了,這不就是蕭臻山要撮合胡儼和謝小姐的那個局?
他說道:“你去做什麽?養你的貓得了。”
敏慧撅嘴了:“我養貓又不礙你事兒,你盡管我。”說完又眉開眼笑:“四哥,我好久沒出去了,你帶我去,回頭我報答你。”
陸昀笑了:“你拿什麽報答他?”
敏慧道:“總有機會的。”
被懟的陸昀佯惱地扯了下她肩膀上的流蘇,笑了。
……
宋湘沒再去鋪子,直接回了家。
做完功課出來,騎著梨花吃酥糖的宋濂覺得她心情好像還不錯。
前前後後盯著她看了會兒,就起身趴到她跟前:“姐,你能不能給我點錢。”
“幹什麽?”
懟完陸瞻回來正覺輕松的宋湘立刻警覺。
“我要送枝珠花給沈家的五姑娘。”
“沈家五姑娘?”宋湘回想了下,這個沈家五姑娘好像才六七歲大,正是當時好奇地盯著宋濂看的一個胖嘟嘟小姑娘。那日正好有仆從從旁喚她“鈿姑娘”,她聽到了的。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宋濂居然要送人家珠花,他還不到九歲,居然就要錢給小姑娘送珠花?
“為什麽?”她問道。
“因為……我覺得她缺朵珠花。”
“你覺得?”宋湘挑眉,“那我覺得這錢我不能給。”
宋濂跟上來:“又不用很多錢。應該,一二兩銀子就夠了。”
“你個小孩子,要一二兩銀子還不夠多?總之你不說出緣由,就不給。”她鋪開了桌上的紙。
他們家又沒有富裕到可以隨便送珠花給小姑娘當禮物的地步,沒有個正當的理由,她就不能慣著他。
把丹青盤子拿出來,剛想讓他去弄點水,把妙心那副輿圖重新又臨摹一幅在手上,扭頭一看,他卻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走了。
李訴這麽一出門,鋪子裡好些要開方子的都耽誤了。夜裡鄭容少不得問起宋湘緣由,宋湘把來龍去脈告訴她了,鄭容也覺納悶。
不過她對晉王妃印象極好,便自動自發把妙心也當成了應該被善待的好人,叮囑宋湘讓李大夫以後仔細給妙心用藥。
說到用藥上,李湘想起來:“母親可知道治腫瘍之症的良醫?”
“誰得了腫瘍?”
宋湘便把沈昱得病的事給說了。
鄭容道:“這是絕症,這我可沒轍。”
“那外祖父呢?那認識那麽多江湖奇人,有沒有醫術高超的?”她猜想外祖父應該有些門路,否則她小時候看的那些醫書都哪來的?
鄭容想了下:“那你明兒寫信去問問。正好咱們也有些日子沒去信了,也不知道你外祖父身子怎麽樣。”
疊了兩件衣裳,她又問道:“對了,濂哥兒要錢做什麽?”
宋湘頓住:“他也問你了?”
“問了呀!不過我沒給。”鄭容攤手,“我覺得這小子有古怪。”
宋湘也沒料到宋濂還會去問鄭容,想了下,她說道:“回頭哪天有空我去沈家接他,看看他到底怎麽回事。”
太奇怪了這小子!
鄭容離去後宋湘也熄了燈。
躺下後卻睡不著,亂糟糟的心思在安靜的夜裡漸漸又清晰起來。
妙心患的是哮症,這種病症必須及時醫救,否則有大危險,而妙心是因情緒而激發了舊疾,那麽晉王妃肯定不想讓外人知道或者猜測什麽,所以才會找上她,這個先前在回晉王妃的話時她已經得到了印證。
她不明白的是,晉王妃為何還要叮囑日後再傳她進王府?
英娘臨別時也叮囑她了,看起來那一趟還很重要?
想到前世死得不明不白,還有那雙無辜的稚兒也跟著受連累,晉王妃在陸瞻之前曾派周貽特地去接他,周貽又說過進京後王妃有事告訴他,她這心底就對這一趟隱隱有些期待起來……
無論晉王妃跟妙心的秘密是什麽,對於朝堂上上下下,她一定知道些什麽,也且不論她為何沒直接找陸瞻,而是找上了毫無關系的她,總之她敢傳,她就敢去。
能直接接觸晉王妃,至少也就離他們都不知道的那些真相更近一步了!
……
敏嘉夫婦帶著繈褓裡的蘇諾回去了,晉王妃把蘇綰留下來住幾日,蘇綰便跟大她三歲的小姨敏善玩到了一處。
景旺在第三日午前拿來了兩張紙給陸瞻。帶著哭腔道:“這是小的冒著掉腦袋的風險從宗人府拿到的寧王的手跡, 到時候要是上頭查問起來,世子可千萬要保小的無恙!”
“知道了!保你長命百歲!”
陸瞻打發他出去,然後就坐下拿著紙上的字樣跟扇骨上的字比對起來。
紙張已經發黃了,並且已經變脆,像極了寧王短暫脆弱的生命。
陸瞻小心拿在手上,細看紙上墨跡,當然不可能剛好就有“惠贈”二字,只能根據筆觸來分辨。
陸瞻也不奢望一定就能比對出來,因為很可能這把扇子上的字,也有可能是托人所刻。
但就是有那麽巧的是,三行字過去,他就已經發現了關鍵——扇骨上的“僡”,那一撇是落筆時是帶著點鉤的,紙上所有帶撇的字,也幾乎都有這個特征。
再往下看,“贈”字底下的“日”字,寫的左低右高,中間一橫不但兩端都不到頭,而且微微帶弧,再看看紙上的幾個帶有“日”字的字,也無一例外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