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彩月在房裡徘徊了不知多少回,地磚都快被踏出坑來的當口檀雪又進來了:“奶奶!那姓龐的往茶館去了!”
佟彩月一轉身,帶翻了桌上的茶壺,哐啷一聲,茶壺墜發出刺耳響聲。
她也沒去管,箭步走過來:“確定他上去了?”
“上去了!不但去了,而且衣衫齊整,很是鄭重的樣子!”
“那宋湘呢?”
“宋湘還沒見動身。”
“奶奶!”
說話間外頭又有丫鬟進來了,是佟彩月自己的陪嫁丫頭:“奶奶,派出去的人說宋姑娘剛剛回到府裡,然後又乘著馬車出去了,而且去的還正是茶館方向!”
佟彩月陰晦了一整天的臉終於明朗了!
“太好了!”她咬牙道:“去好好盯著!給我仔細盯著!照我之前吩咐的,一旦火候來了,即刻給我下手!”
“是!”
丫鬟下去了。
檀雪激動地掐手:“奶奶雷霆手段,讓人佩服!”
佟彩月尖刻地一哼,又道:“大爺去哪兒了?請他回來,讓他等著看我們的成果。”
說完她往回走向涼簟,剛踩下去卻啊地一聲跳起來,原來一腳踩在了瓷碎上……
……
重華駕著馬車帶著鄭容和景旺回到宋家,一陣搗飭過後,很快就又朝茶館這邊駛來。
但是在景旺到達之前,宋湘他們已先看到了龐昭。
龐昭下了馬車,拂了拂衣袖,目不斜視的上了樓梯,朝著約定好的房間走去。
房間裡空無一人,隨後進來的夥計招呼他坐下,他不坐,且問道:“邢禦史還沒來嗎?”
夥計道:“還沒到,先生先坐。”
龐昭得到了確認,這便撩袍坐下來。
對面房間不知什麽時候開啟了一條門縫,門縫裡的兩個人看著夥計下樓之後,也離開房門到了屋內。兩人相互一使眼色,當中一人便出門下了樓。
到了茶水間,眼看著夥計把送上樓的茶水準備好,他悄步湊過去,趁著夥計背轉身提水的時候,迅速拿出個小瓷瓶,往茶壺裡倒了一點粉末。
樓上龐昭坐下來,先環視了一圈屋子,然後屏風後窗戶都看了看,倒是都正常。他是晉王的人,行事難免要機警一些,根據杜仲春那邊給出的進展,邢禦史私下尋他也不是不可能,但還是小心為上。
經過小二證實,自己又勘察過這屋裡,他總算放了心。
一會兒門開了,夥計把茶端上來,他先斟了一杯,喝起來。
宋湘在暗處看到這裡,遂與身邊的陸瞻對了一下眼色,然後出來回到樓下先前所站之地。
“戲開場了,蘇慕去守著鬱家那邊,看看佟彩月下一步有什麽動作?我猜想他們必會把事情鬧大,有動向了就趕緊來告訴我們!”
“是!”
“湘姐兒!”
蘇慕去了,這邊廂鄭容也回來了。“景旺來了!”
宋湘和陸瞻朝著她指的地方看去,果然馬車到了茶館門口。從馬車上走下來一人,身姿窈窕,嫵媚多姿,細看之下可不是景旺?
宋湘噗嗤一笑:“這可真像。”
陸瞻道:“哪裡像?不及你千分之一。”
宋湘扭頭瞅他,忍了下來。
“先掩護景旺進去!”
她走了出來。
陸瞻噎了下,也跟了出來。
作宋湘慣常打扮的景旺上了樓,對面這間房的門縫便拉開了一點。裡面兩人對視一眼,然後死死地盯起那邊來。
“二位小爺,這是掌櫃的交代送的酒食,請二位爺開開門。”
這當口突然來了個夥計,端著一大盤酒菜什麽的,
擋在了門口。倆人眉頭一皺:“我們不用,拿開!”
“這是我們掌櫃的吩咐的,說二位今天訂了我們兩間房,特意吩咐送上來的,您二位開門吧!”
兩人被他擋住了視線,纏不過,把門開了條縫,把盤子接過來了。
等抬頭再一看,對面門一關,人已經進去了!
“進去的是那個姓宋的丫頭嗎?”當中一人問。
另一人答:“應該是吧,剛才她不是上來了嗎?如果不是她,那進去的人又是誰?”
先頭那人想了下,指著外面窗戶:“去看看!別給弄錯了!”
兩人翻了後窗,下了地面,又迅速爬上了隔壁的大樹。
透過枝葉和開啟的窗戶看過去,只見屋裡龐昭與個女子面對面坐著,那女子的梳妝打扮,跟他們今早看到的宋湘哪有什麽區別?
“成了!”一人道,“你趕緊回復去告訴大奶奶!”
另一人麻溜下了地,然後繞到店堂,出門便朝著鬱家奔去。
鬱之安今日原本正在苦思謀職之機,剛剛好約到個同窗,家中有些關系的,朕要托他周旋一下,府裡裡就來人,說佟彩月有急事召他回去。
鬱之安心下煩悶,與來人說眼下有事不回去,那人卻說大奶奶有令,必須把他請回去不可,他也不想佟彩月再生事端,無奈之下便打馬回了府。
佟彩月在房裡等到他,見他臉色不善,也不多話了,當先把自己的計謀都說了出來。
鬱之安一腔鬱悶一掃而空:“你當真已經把龐昭哄到了茶館裡?”
“千真萬確!”佟彩月一字一頓道,“你就等著你的眼中釘出個大醜吧!說不定這個時候已經有消息了!”
鬱之安喜出望外,一把捉住她的手道:“你可真是我的賢內助,居然不聲不響就替為夫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佟彩月得意地把手抽出來:“你看看,我就是不去求宋湘也有辦法!”
“娘子英明!”
鬱之安裝模作樣地行著禮,然後又惋惜地輕嘖了一聲:“坑龐昭不要緊,不過怎麽把宋姑娘也給連累進去了呢?”
佟彩月聞言眉毛一豎:“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惦記著她!不拉上她,怎麽坑龐昭?!你還指望隨便找個黃毛丫頭,能鎮得住梁大人舉薦過來的人?必須是宋湘!到時候說不定還能讓陸世子遷怒他一把呢!這到嘴的鴨子被人搶走了,他陸世子不整他一把,怎麽下得來這台?”
鬱之安心以為然,雖暗覺有點可惜了那麽傾國傾城的宋湘,但眼目下美人與前程不可兼得,終究只能擇其一了。
甚至往好處想想,宋湘名聲敗了,也就走投無路了,那個時候或者又只有委身於他這樣一條路可走了呢?畢竟只是個死了爹的官戶之女,沒什麽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