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小侯爺的壽宴,你怎麽會在場?”付夫人懵了,她也沒聽付瑛說呀,關鍵他怎麽可能坐在晉王世子下首?
晉王世子的下首就算不是身為壽星的小侯爺,那也該是靖安王和何鍾兩位公子,不再濟也該是付瑛,怎麽可能會是他宋濂?
“你小孩子家家,怎麽這麽會吹牛呢?你母親怎麽教你的!”
排除了一切可能,她坐直身,臉也板了起來。
“怎麽了?”
這時候門口傳來付瑛的聲音,這老小倆人看過去,只見他正目帶疑惑地走進來。“你們在說什麽?”
“付大哥。”宋濂站起來,先行禮,然後道:“付伯母跟我在這兒聊天呢。
“伯母說付大哥現在是小侯爺的座上賓,還與晉王世子成了朋友,現在的宅子太小了,不好招待貴客,也配不上付大哥的身份。
“而且將來付大哥還要娶個大家閨秀回來相夫教子,所以想買個大宅子。
“我就說我昨天晚上也在小侯爺的壽宴上,聽說了小侯爺他們的私宅大概是多大的,然後提供了一點建議。
“付伯母不相信我也去了,說我吹牛,還說我母親沒有好好管教我。付大哥,你說我有沒有吹牛?”
他人小說話也利索,就聽他小嘴叭叭地,付夫人攔都攔不住!
付瑛本不願走攀交權貴上位的道路,哪曾想到會從自己母親嘴裡冒出來這些不顧體面的話,當下臉上漲得通紅:“濂哥兒是晉王世子親自帶過去的,晉王世子與宋叔當年認識,對宋家頗為照顧。
“母親不明內由,聽著就是了,何必當著孩子面說這些有的沒的?”
與付瑛同席的幾個人裡,不是朝中頂尖的皇親,就是朝中的高門,付瑛是被小侯爺邀去的這不假,但居然連爹都沒了的宋濂居然也會出席,甚至還坐到了晉王世子身旁,這可是她平素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也就是說,他這個八歲大的孤兒,竟然比付瑛這個堂堂進士還要有體面?
付夫人沒想到會冷不丁被宋濂這麽一打擊,還會由自己的兒子出面證實!頓時無地自容,滿臉訕訕。
好在付茹聽到說話聲之後剛好已經引著宋湘走出來,打破了這尷尬:“哥哥回來了?那我們就傳飯吧!……”
付老爺白日都在店堂,不回來吃飯。宋湘看到付瑛面上殘存不豫之色,而付夫人笑容勉強,時時心不在焉,猜想請他們倆回府吃飯這事,母子倆意見並沒有統一。
宋湘本就不太想赴這個邀約,見狀便草草吃了點,然後使眼色給宋濂。
宋濂可沒管那麽多,心安理得扒了兩碗飯才放碗道謝。
姐弟倆起身告辭,付瑛心下歉然,送他們出來,順道打發下人到路口雇駕馬車,然後又堅持送他們到路口。
陸瞻直到侍衛們把宅子裡外全部都布好崗哨,這才打道回府。
一出門太陽正當午,四月天也已經開始有些熱了。好在馬車裡還是蔭涼,他倒了杯茶吩咐重華:“晚上也備點茶水,然後再備輛大些舒服些的馬車,不要在王府裡找,你去外面,找那外表看起來普普通通的,類型於行商用的最好。”
窗畔駕馬行走的重華頜首應下。沒走兩步他又倏然一頓:“世子……”
陸瞻捧著茶盅,淡定等他下文。
重華一側首望著他,卻又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沒怎麽!”
陸瞻狐疑地撩開窗紗,順著他視線往前看去,這一看他眼睛也倏然眯了起來……
前方兩丈遠的胡同口,宋湘與付瑛立在一架馬車旁說話,昨夜才由他帶著去蹭過飯的宋濂,此刻由付瑛牽著一隻手,另一隻手上一看就是付瑛出錢買給他的肉串,正吃得不亦樂乎!
陸瞻放下手,木著臉收回了目光。
重華覷他:“世子,咱們要不要往前走?”
往前就勢必得碰面了。可是送宋湘錢她錢不收,送她宅子鋪子她宅子鋪子也不要,還讓他們這位主子寫保證書不得騷擾!
眼下她卻跟別的男人當街有說有笑,延續青梅竹馬情誼,要是迎面撞見了,有些人臉上得掛不住吧?
陸瞻靜默了一會兒,說道:“讓宋姑娘和付公子好好說話,等等再過去。”
重華稱是,招呼了侍衛們。
陸瞻吃了兩口茶,又皺眉扭了頭。
這地方他熟,前面胡同就是桂子胡同,前世宋湘歸寧, 一年之中他少不得要來走上幾遭。這時候人不多,沒什麽好看的,他瞅著瞅著,視線就不禁往前面那兩個人投去。
宋湘還穿著昨日的衣裳,這會兒都晌午過後了,按理說她要是沒事,應該回去了吧?為什麽還在這兒?為什麽她會在這兒出現?
付瑛既然跟宋家是鄰居,那她此刻與付瑛站在這裡,難道她昨兒晚上沒住客棧,真是住的付家?
想到這裡他又撩開紗簾,頭探出來一點,定睛看向那邊。
兩個人都在笑,她笑起來的樣子……真是陌生。
付瑛又笑什麽?什麽事這麽開心?聊一晚上還沒聊夠?
而且,居然就連濂哥兒都跟付瑛這麽熟絡了——這小白眼兒狼,昨兒晚上還陸大哥陸大哥叫得順口,還央他帶著找飯吃,今兒這就找人給他買肉串了!
陸瞻把杯子放回小茶幾上。
重華看俊男美女正看得津津有味,忽聽到車廂裡咚地一聲,連忙扭頭,一看陸瞻正襟危坐,再一看看那前方,他試探道:“世子,您不是在生宋姑娘的氣吧?”
陸瞻睨他:“像嗎?”
重華也不知道該回答像還是不像,反正人家居然寧願跟一個戶部小觀政說說笑笑,都不肯承您皇孫的情!
但他不想再刷馬桶,所以他選擇閉嘴。
陸瞻收回目光,搖開扇子:“路邊攤的東西髒死了,給小孩子吃這些,是不是太不講究了些?”
“沒事兒,”重華不以為然,“我們小時候都吃路邊攤,您看我如今身體多棒!”
陸瞻瞥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