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鋪子就正式開張了,雖然是個好事,但藥所不同別處,也不好知會親朋戚友的,鄭容買了幾掛炮仗,支在門前放了算數。
左鄰右舍的鋪子掌櫃夥計倒是都也有來串門走動幫襯人氣,宋湘泡了茶,往來的都混了個臉熟。
胡家這邊,胡夫人已經掐著日子了。
早上她在院子裡看到胡儼,就說道:“上次幫你破了龍雲寺那事兒的宋姑娘,你可記得?”
胡儼想了下,道:“記得。宋姑娘如何?”
杜玉音被送回湖州這樣大的事情,家裡人自然都會問的,胡儼知道龍雲寺那事竟然是杜玉音乾的,當然也很氣憤,對這位宋姑娘也順勢了解了一二。
“他們家在南城開了間藥所,今日開張,你不是好久沒請平安脈了麽?去請個平安脈,然後再買兩枝人參,稱些當歸什麽的回來。對了,須記得跟宋姑娘打聲招呼,請她有空到家裡來吃茶。”
胡儼不疑有它,痛快道:“那我這就去!”
胡夫人喚住他,打量他兩眼後:“去換身衣裳!”
……
藥所裡熱鬧了會兒,到了辰時後就漸漸正常了。有許多是衝著李家的名頭來的,但是因為聽說宋湘是李家的恩人,也都直腸子地跟著高看起她來。
當然李訴並沒有明說宋湘就是幫他們報仇的人,畢竟人傳人,輿論大了對俞周兩家也是壓力,搞不好把他們給逼出什麽來。
胡儼找到藥所,進了店堂,只見四處一派新淨,坐堂大夫在左側設了處診台,旁邊小台後坐著徒弟,櫃台後也有兩名小哥在抓藥,掌櫃的是個年輕的婦人,穿著深色衣裙,猜想就是宋夫人了。
他走過去一施禮,道了聲“敢問可是宋夫人”。
鄭容訝然抬頭,只見是個十六七歲少年,白白淨淨,眉眼漂亮極了,還很有禮貌,就是不認識,就說道:“公子是?”
“我是胡儼,家父是都察院左都禦史,聽說貴鋪今日開張,我奉家母之命前來請個平安脈。”
鄭容聽到這名頭,立刻拉長音噢了一聲,放下算盤走出櫃台,上下打量了他兩眼,然後親自引著他到了李訴診台前:“李大夫,快替這位胡公子看個脈。”
胡儼稱謝坐下來,伸了手出去。
鄭容從旁站了會兒,怎麽看都覺得很滿意,揣著跳躍不止的心就去了後院。
“閨女!你猜誰來了?”
宋湘在院子裡曬藥材,頭也沒抬地道:“誰呀?”
“胡公子!”
宋濂也蹲在旁邊幫忙來著,聽到這兒就道:“哪個胡公子?”
“是看中了你姐姐想娶她當兒媳婦的胡夫人的兒子!他說是奉胡夫人的命令前來請平安脈的,我看八成是打發過來讓你相看的,畢竟上回我說過得你看中意才行呢!”
鄭容抑製不住激動,指著外面:“他就在店堂,長的可真標致!你快去看看!”
宋湘聽說是胡儼,停下手來,她還以為胡夫人聽到鄭容那麽回話後便會收了心思,畢竟胡夫人是那麽重規矩重體面的一個人,派人來打聽應該就了不得了,怎麽會真把寶貝兒子送過來給她看呢?難不成她還動了真格的?
“我去看看!”
宋濂放下一把當歸,一溜煙出去了。
梨花也屁顛屁顛跟了出去。
怕這皮猴造次,宋湘連忙也把手擦了,走了出去。
胡儼剛好診完脈,聽李訴說脈象極好,便又回到櫃台來買藥。
剛想打聽宋湘,只見後門簾子一掀,裡面跑出個小男孩來,緊接著是隻毛發潤澤,體形優美健碩的狗子,再接著出來的是個十五六的姑娘,長發烏亮,容貌絕美。
看她一雙目光清亮如星,猜想就是聰明的宋湘,便就施了一禮道:“宋姑娘。”
宋湘雖然跟胡儼不算熟,但當然是認得他的,也回了一禮:“胡公子。”然後問道:“診完脈了嗎?”
“診完了,我還需要抓點滋補之藥。”說著,他把胡夫人交代要買的都說了給她聽。
宋湘交代夥計小徒弟們揀藥,一面道:“請過來先吃杯茶吧。”
不管怎麽說,胡夫人能有這份心記得她鋪子開張之日前來幫襯,胡儼也值得她用心招待。
引著他到了店堂角落裡擺著的桌椅旁,這邊阿順已經沏了茶來。
胡儼打量這店堂,說道:“我記得母親說過令尊曾是位官員,不知姑娘何以會通醫理?”
宋湘笑道:“我不通醫理,只是家母略懂一二,因緣際會拿下了這藥所,就開上了。”
胡儼難得見到這麽大方穩重的未婚女子,被她的笑容閃了一下,又好奇道:“聽說姑娘住在南郊?”
“正是,這幾年幫著家裡種種地。”
“你還會種地?”胡儼更是意外了。
“在鄉下,種菜種地都是必備的。不過種地多是男人,我們家沒有成年男子,所以田都賃給了佃戶,留下些菜地自給自足罷了。”
胡儼聞言點頭。“說起來,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人種地呢。”
宋湘好奇:“胡公子莫非沒去過自己莊子?”
“去過,但很少。家母說,讀書為第一要務。”
宋湘了然。胡夫人和胡瀟都是好強上進的人,對子女的要求自然也如是。胡儼的大哥胡佳,就才學很好。胡儼後來也不錯,記得她離京的時候他也當差了的。
沒有祖蔭可靠的人想上進多少要吃些苦,就別提什麽玩樂了,這是自然。
正好這邊夥計說藥揀好了,宋湘便起了身。
等她把藥材拿來,胡儼讓小廝付了帳,便把胡夫人的話帶到:“家母找托我給姑娘帶話,請姑娘有空上家裡吃茶。”
宋湘應下來,送了他到門口。
帶著梨花從旁圍觀了整個“相親”過程的宋濂跟上來說道:“這個人會是我姐夫嗎?”
宋湘輕拍了下他後腦杓,進去了。
梨花瞅了眼他,也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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