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蹲在果果的身邊,聽到這個聲音後,不禁打個寒顫,然後抬頭看著果果。
“別怕別怕。”果果摸摸它的頭頂,回身道:“芋頭,不許你再抓花花的臉了。”
“花花。”芋頭可不懂這些,只知道花花好玩。
他還小,壓根就不懂事,可卻知道誰能玩,誰不能玩。
老娘很凶,惹毛了會抽他的屁股;爹爹很和氣,但每當看到他的笑容,芋頭總覺得此人不能惹……
姑姑會帶著他一起玩耍,但自己的事情也不少。
最好的玩伴就是花花,從不反抗,完全配合……
兩歲不到的芋頭被趙五五牽著過來,看到花花兩眼就放光。
花花嗚咽一聲,躲到了果果的另一邊。
“不許你欺負花花。”
對於果果來說,花花就是她的小夥伴,誰都不能欺負。
當年她跟著哥哥來到汴梁時,兄妹倆啥都沒有,可哥哥還是第一時間買了花花來給她作伴。
每天醒來哥哥會教她識字讀書,花花就蹲在她的腳邊。
等到下午出攤時,哥哥的擔子一頭是做鍋貼的東西,一頭挑著她和花花。
夜市人很多,果果開始很害怕,可哥哥要做生意掙錢,陪伴她的還是花花。
甚至哥哥抱著她出門玩耍時,都是前面抱著她,身後背著花花。
芋頭咯咯咯的笑著,在追逐著花花,果果很無奈的道:“芋頭……姑姑要生氣了。”
芋頭這個年齡哪裡會聽話,正追的興高采烈的時候,花花突然不跑了,耳朵立起來,然後轉身就跑。
芋頭被嚇了一跳,呆呆的站在那裡,突然打了個嗝,苦著臉回身,“姑姑……”
“哥哥。”
果果也跑了,芋頭愕然發現自己不吃香了,於是就嚎啕大哭起來。
沈安大步走來,近前後一把抱起來,笑吟吟的問道:“小子,你哭什麽?”
“爹爹。”芋頭很傷心,伏在沈安的肩頭大哭。
“郎君……”
外面傳來了莊老實的聲音,沈安笑道:“不在外面喝酒吃肉,這是鬧什麽?”
他抱著芋頭出了後院,莊老實滿面通紅的稟告道:“北邊來人了,好消息。”
“什麽好消息?”芋頭不哭了,只是衝著邊上的楊卓雪伸手。可楊卓雪還在想著家裡的生意,沒搭理他,頓時小嘴一癟……
“郎君,是密諜。”
一個渾身髒兮兮的男子走了過來,近前準備行禮,沈安趕緊說道:“免了免了,那個老實,讓二梅給這位兄弟弄碗熱湯餅。多放些辣醬。”
“多謝沈縣公,小人只是順路過來,馬上就得進宮。”男子拱手,“小人才從遼人的中京城來,唐鈐轄有消息轉告……那兩批貨物全到了,對方以金銀付帳……還說什麽多給了些……金銀大宋沒用,就多給了些。”
沈安的笑意已經忍不住了,笑道:“好事。多謝了。另外,西夏和遼人之間的談判如何?”
這個才是他最關心的事兒。
密諜說道:“遼人想讓西夏俯首稱臣,結成聯盟。可西夏人卻不肯,只是給了個名頭。最後結果是西夏人稱臣,但不結盟。若是遼人大軍南下,西夏人答應在西北牽製大宋……這就是結果。”
芋頭髮現自家老爹在發呆,就伸手去揪了一下他的臉頰。
純真的小孩子啊!
密諜的眼中多了豔羨,他想起了自己未婚妻,恨不能馬上就趕回家去。
“好!”
沈安一聲叫好,嚇的芋頭把手縮了回去,癟嘴就想嚎哭。
“來來來,別吵著你爹爹。”楊卓雪伸手,芋頭就撲進了她的懷裡,然後伸手揉眼睛。
孩子哭不出來就喜歡這樣,楊卓雪見了不禁莞爾。
“好消息!”沈安興奮的道:“聯盟失敗,西夏和遼人同床異夢,各懷鬼胎……好事。”
而楊卓雪卻是眼睛放光,“郎君,全是金銀嗎?”
她早就被沈安被熏陶過了,知道銅錢這東西不如金銀。
“十多萬貫吧……”
沈安已經把這事兒拋在了腦後,他在等待著官家召見。
葉老七等人正在側面廂房吃飯喝酒,幾個管事難得有這種相聚的時候,推杯換盞間,難免就暗中較勁。
“明年!”葉老七認真的道:“明年水晶生意還會增加……郎君說了,這個生意還有個賺頭在海外,等出海的商船回來了,咱們下一批就多運些出去……到時候啊……”
他夾了一塊蹄筋美滋滋的吃了,“到時候水晶生意能佔沈家生意的一半!”
這個是很牛筆,其它管事都有些鬱悶。
作為香露的管事,雷相笑了笑,“某私下算過,水晶生意確實是不得了,以後把價錢放低些,大宋內部就能讓沈家成為大宋首富……三司使大概會眼紅。”
葉老七矜持的道:“都是郎君看重……”
這人……真特麽的嘚瑟啊!
這時莊老實進來了,眾人見他面紅耳赤的,開始還以為是遇到啥事了,等一開口,都呆了。
莊老實一進來就先喝了一杯酒,然後說道:“暢快啊暢快!”
“管家有啥暢快事?讓我等也聽聽。”
“是啊!這年底,喜事越多越好嘛。”
莊老實放下酒杯,長舒一口氣,還特地多看了葉老七一眼,說道:“剛來的消息,那個大力丸……陳聰……”
陳聰起身。
“大力丸兩批貨,就兩批貨啊!”莊老實伸出兩根手指頭,激動的道:“掙了十余萬貫。”
臥槽!
葉老七不禁就鬱悶了,“管家,這大力丸才將弄了沒多久吧?外面也沒見怎麽賣,它哪掙來的錢?”
獨佔鼇頭的感覺很爽,葉老七有信心能在沈家的產業裡成為老大,力壓香露等生意。
大力丸出來時壓根沒引人注目,外面也不見售賣,這錢哪來的?
“這個你們別管。”莊老實想起郎君的話,激動的道:“郎君說了,明年大力丸鐵定能發達!”
“哈哈哈哈!”陳聰突然大笑起來,他想起了運送那兩批貨時的神秘,就覺得自己和一個隱士高人一樣,蹲在那裡陰人。
葉老七啊葉老七,這次你還嘚瑟不?
葉老七驚訝的道:“這……明年家裡難道掙錢能超過百萬貫?”
一桌子人都沉默了。
百萬貫啊!
那是什麽概念?
葉老七喃喃的道:“比送給遼人的歲幣還多了那麽多啊!”
……
歲幣是大宋的恥辱,也是大宋保平安的手段。
“大王,歲幣和大宋的歲入相比很少,少的可憐,可卻能保住大宋的北方平安,值了。”
慶寧宮中,侍讀們在和趙頊分析大宋的國策歲幣。
趙頊端坐在那裡,眉間淡淡的。
孫永等人相對一視,然後他出來說道:“大王,大宋有西夏和遼人這兩個對手在,不好對付啊!”
他仔細看著趙頊,覺得這個大王這幾年的變化太大了。
原先他見過還在郡王府的趙頊,那是一個普通的孩子,但是很好學,據聞對先生也很客氣。
虛心好學,這便是一個好孩子。
可這幾年這個好孩子就漸漸的變了,變得讓他感到陌生。
這是怎麽發生的變化?
沈安!
這個名字驀地浮現腦海。
是了,就是這個沈安把大王給帶壞了。
看看吧,以前對先生很是和氣的大王,如今神色淡然,仿佛這些侍讀都不配教授自己,大家只是探討罷了。
這種氣氛讓孫永覺得很憋屈。
“不好對付?”趙頊挑眉道:“可這幾年大宋西北痛打李諒祚,北方數次擊敗了遼人,難道不是同時和這兩個對手開戰嗎?有什麽不好打的?”
今日孫永給他講解歲幣對大宋的利弊,然後雙方的觀點截然不同,爭執就產生了。
孫永為之語塞,“國雖大,好戰必亡。大王,大宋如今周邊平安,正該是奮發圖強之際,內修德政,外結藩國,如此數十年下來,大宋可為當世第一。”
這是要走和平發展的道路。
“想的很好。”趙頊覺得自己每天面對這些先生很可悲,“先帝在時,宋遼之間還算是和平,可等到了當今官家登基後,數次對外用兵大獲全勝……遼人在警惕,於是他們在府州、在雄州、在雁門關、在保州……他們不斷在想給大宋一次打擊,這樣的遼國,還是朋友嗎?”
“不是!”
趙頊起身,目光炯炯的看著這些先生,“遼人在和西夏人談判,知道他們要談什麽嗎?遼人想結盟,想和西夏人一起出兵南下,滅了大宋!這樣的遼國,還是朋友嗎?”
眾人低頭。
宋遼之間這幾年數次開戰,每一次他們都提心吊膽的,可托祖宗保佑,大宋竟然都勝了。
但不能再開戰了啊!
不對!
孫永突然抬頭問道:“大王意欲何為?”
趙頊平時不喜歡和他們爭論, 今日破例,這是為何?
不會是……
“大王,陛下召見。”外面來了內侍,趙頊最後說道:“既然都撕破了臉,那每年的歲幣還給他們作甚?有那些錢,不如去采買兵器,打造出更強大的軍隊,用軍隊去擊敗他們,把以往的歲幣全都搶回來!要讓這個世間知道,大宋的錢,不好拿!”
侍讀們目瞪口呆。
“大王,斷不得啊!”
“是啊!若是斷了歲幣,遼人會大軍南下……”
“……”
侍讀們的反應讓趙頊很失望,他走到門邊回頭,皺眉道:“大宋不怕遼人,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彎著腰?為何還要陪著笑?那是……賤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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