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死寂的氛圍中,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清徽子,情緒最激動的也是她。
清虛子抬了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又頓了幾秒,才讓自己從震驚的情緒裡擺脫,目光灼灼的凝視著李羨魚:“李施主,如果你是來戲耍我上清派的,那可以回去了。”
“掌教莫急,聽我徐徐道來。”李羨魚手剛抬起茶盞,又放下,“就在我返回滬市的當晚,我養父失蹤了。”
“.....經過我們調查後發現,他極有可能就是貴派的通玄子。”
花了幾分鍾,詳細的講完關於養父的事,李羨魚臉色誠懇:“我來此,便是為了求證此事。”
上清派的老道們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在聽李羨魚講述的過程中,時而皺眉,時而愕然,時而沉思。等他說完,種種情緒便收回心裡,不再流於表面。
清雲老道作沉思狀:“我那徒兒確實與李無相走的頗近,他之所以苦修道法,便是因為自知在異能方面不可能勝過李無相。曾與我說,李無相在“強化”異能方面的天賦,遠勝他千倍萬倍,他對李無相非常敬佩。”
祖奶奶哼一聲:“我李家傳人,哪一代不是人傑?”
清雲老道瞄了她一眼,“後來有一天,他滿臉失意的回了宗門,喝個伶仃大醉。我問他是為何,他說,無雙戰魂性格涼薄,有這樣的祖宗真是奇恥大辱。”
“你說什麽?!”祖奶奶勃然大怒。
“您可還記得,自己當年是怎麽羞辱他的?”清雲老道板著臉反問。
祖奶奶聞言,眉頭一皺,似乎想起了什麽,冷笑道:“不就是罵了幾聲孽種嗎,實話實說罷了,當年我第四代傳人心軟,留他母親一條賤命,已經是天大的恩德。明知我厭惡他們,非但不退避三舍,反而大搖大擺的在我面前出現,與我曾孫成了好兄弟,寒磣誰呢?呸。”
李羨魚心說,過分了啊祖奶奶。
清徽子和丹雲子兄妹倆臉色頓時奇差無比,緊咬牙關,感覺血都衝到了面皮。
一位老道壓著怒火,“再怎麽說,通玄子也是你李家的血脈,李前輩說話如此尖銳刻薄,實在有損形象。”
“形象?你是要跟我翻舊帳嗎?”祖奶奶眉梢一挑:“誰說他是李家血脈,我不承認,他便什麽都不是。上清派有臉面跟我提形象?當年你們夥同各大家族,將我第三代傳人囚禁,行那等齷齪無恥之事,這就是你們上清派的形象?”
“他本該出國求學,走自己想走的路,卻被你們這群寡廉鮮恥道貌岸然之輩囚禁至死,你們毀了他一生,留下孽種,我還得滿臉堆笑的應對?”
上清派眾人面露尷尬之色,雖說那些事與他們無關,但畢竟是上清派長輩所為,作為名門正派,那段往事的確不堪回首。
“此事暫且不提,咱們繼續剛才的話題。”李羨魚身為這一代的戰魂傳人,話語權頗重,強行插入話題。
他現在心情挺複雜的,一邊是祖奶奶,一邊是養父。作為後人,養父自然無辜,上上代的恩怨與他何乾。但從祖奶奶的角度說,她便是大發雷霆血洗各族,也不為過。那位rbq老祖宗雖說是被祖奶奶放棄了,可他終歸是李家正統後人,落個如此下場,祖奶奶心疼嗎?
當然是心疼的。
陳年往事,不提也罷,盡是些算不清的糊塗帳。
“通玄子下山的時間,確定是1998年?”李羨魚問道。
“沒錯。”
“然後便再無音訊?”
“正是。”
李羨魚又向清徽子求證了通玄子留給妻兒的話的真實性,得到清徽子和老道士們的確認。
“據我所知,我爸當年進入萬神宮並非孤身一人,是有同伴的。結合通玄子道長的下山時間,以及他與我爸的交情,他絕對參與了萬神宮事件,極有可能就是我的養父。”
清虛子等人相視一眼,微微點頭。
結合種種線索,推斷出這樣的真相,他們是認可的。
“不可能,他不是我父親,不是,不是的.....”清徽子難以接受這樣的結果,聽到父親可能生還後,她沒有絲毫的喜悅,有的只有憤怒和悲傷:“哥,父親已經死了,已經死了對不對。他沒有拋棄母親,沒有拋棄我們,他真的只是死了。”
丹雲子臉色很可怕,那是一種咬碎鋼牙,強忍著的模樣:“他即便活著,我們也當他已經死了。”
“畢竟是你們的爹。”李羨魚敲了敲桌子。
這可不是人家的家事,是他的家事。盡管和養父沒有血緣關系,可到底做了二十年的父子,論感情,只怕是他和養父更深,而不是眼前這對兄妹。
“你閉嘴,要不是你,他會拋棄我們嗎。我娘也不會鬱鬱而終,你有什麽臉在這裡說風涼話。”丹雲子怒喝。
李羨魚簡直是他命裡的魔星,非但搶走了祖奶奶,現在又告訴他,是這個人搶走了父親。
為了李羨魚,父親拋棄妻子,又另娶了媳婦,生了女兒,這是丹雲子無法接受的。
李羨魚不再搭理兄妹倆,取出準備好的錢包,遞給清虛子:“諸位道長可識得此人?”
錢包裡有他們一家早年的合照。
清虛子接過,看完轉交給清雲道長,老道士一個個傳過去,再交還給李羨魚,都是搖頭:“並不識得此人。”
“這就是我的疑惑之一,我養父偽裝了二十年,不管容貌還是形體,都大變樣了。關鍵是就連我祖奶奶都瞧不出他血裔的身份,我至今想不明白原因。上清派和有此等法術,或者,有相似手段的法器?”
老道士們皺眉,紛紛搖頭。
果然,偽裝身份是養父壓箱底的手段了,上清派並不能為他解惑,但也不算白來,至少驗證了信息的真實性。讓他心裡更確定了養父的身份。
唯一的疑惑是不知道他采用了什麽偽裝手段,既不是異能,也不是法術.....或許跟那件寶物有關。
李羨魚靈光一閃,想到了這個可能。
“對了,還有一個問題。”李羨魚把錢包遞向丹雲子和清徽子:“你們看看,這個女人面熟嗎?”
丹雲子看也不看,抓過錢包就丟出去,用力擲在牆上,指著門,喝道:“滾,上清派不歡迎你,我不管那個男人是不是我父親, 在我眼裡,他已經死了。”
李羨魚不生氣,撿回錢包:“要不看一眼?”
他想到一件事,通玄子下山沒幾年,清徽子兄妹倆的母親也跟著去世了,那有沒有可能,他倆的母親就是養母呢?夫婦倆死遁,隱居在滬市,然後又生了個女兒。
時間上好像對不上,可問一問總是好的。
“我不看這個賤人,她和她生的女兒都是賤人。”丹雲子罵道。
“啪!”
一個響亮的巴掌,丹雲子飛了出去,撞在身後的牆壁上,身體與牆灰一起掉落。
“果真是有爹生沒爹養的。”李羨魚冷笑道。
“哥!”清徽子撲過去抱住哥哥,含著淚,瞪著眼,無聲的控訴李羨魚。
“你瞪什麽瞪,信不信抓你回去當rbq。”李羨魚威脅道。
“息怒。”清雲道長不動聲色的擋在李羨魚面前。
其他老道仍在沉思,今天李羨魚帶來的信息量太大了,他們現在依然覺得不可思議。
“腦瓜疼,腦瓜疼,想到鏟屎腦瓜疼.....”
歡快的手機鈴聲打破了劍拔弩張的氣氛,李羨魚後退幾步,掏出手機,是雷電法王打開的電話。
“法王?”
“李羨魚,我這邊有個重大發現,事關你養父的。”雷電法王聲音低沉。
“我養父怎麽了?”李羨魚精神一振。
滿屋子的人立刻看過來。
“我們或許搞錯了,你養父不是通玄子,而是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