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真言宗很遠很遠的荒原,貝克·理查德森盤坐在田埂,胸腔起伏,似有雷鳴隨著吐納傳出。
嫩綠的稻苗在黑夜裡靜靜佇立,根部浸潤在水裡。
水面忽然蕩起漣漪,貝克·理查德森睜開了眼睛,看見一個前額光禿,後腦留著長辮的男人。他站在水裡,像是站在平地。
面帶微笑的朝貝克·理查德森頷首。
鞭子....他應該就是破軍主宰說的多爾袞.....人類之軀侵佔古妖權柄.....唯一研究出吞噬遺蛻之法的奇才.....某種意義上說,他和妖道忘塵同樣的驚才絕豔。
貝克·理查德森心裡想著,頷首回應。
他有些忌憚多爾袞,不過也不懼,在格鬥方面,他有著強烈的自信,不管是主宰也好,或者其他極道,都不是他的對手。
貝克會長缺的是製敵手段。主宰太耐操了,讓他的近身能力發揮不了作用。
但現在有了草薙劍,他的實力產生質變。再也不是一頓操作猛如虎,實際戰績0.5。
而且,他還有超能者協會作為後盾,這便是他爭奪果子的底氣,與古妖結盟的底氣。
不過,殺了佛頭之後,他與寶澤徹底決裂。
後面該怎麽打,他已然有了腹稿,但既然結盟了,就得大家一起商議。
不多時,一道黑影破空而來,穩穩落地,與貝克·理查德森和多爾袞呈三角之勢。
“他沒回溯時光。”青師遙望真言宗方向。
多爾袞嗤笑一聲:“這不是預料之中的嗎,不用開啟B計劃了。”
李羨魚回溯時光的話,牠們就贏定了,可惜世上沒這麽美的事。不回溯,也不虧,至少殺了佛頭,得到了草薙劍。
經過了這件事,證明李羨魚的時光回溯不是無敵的,貝克·理查德森沒有太大的感觸,但曾經提心吊膽過一陣子的青師和多爾袞卻如釋重負,滿懷信心。
“我們完全可以乘勝追擊。”手握草薙劍的貝克·理查德森信心空前高漲。
“打不過的。”多爾袞搖頭。
“嗯,確實打不過。”青師附和:“雖然你得了草薙劍,但無雙戰魂和萬神宮之主可以單挑我們任何一人。多爾袞已經不是極道巔峰,我的兩具分身,一具被氣之劍所傷,一具被草薙劍所傷,已經沒多少余力。單憑你們兩個,能打的贏他們?”
兩位主宰都是身經百戰了,不止一次與寶澤陣營交手,非常清楚彼此的戰力。
“不過,等我恢復了,咱們三個人一把劍,勝算足夠了。”青師嘿然道:“殺光極道,活捉李羨魚。”
貝克理查德森道:“你們隨後是跟我去米國,還是留在中國。”
“你打算怎麽做?”兩位主宰同時看他。
“這裡畢竟是寶澤的地盤,寶澤真鐵了心,玉石俱焚,不惜一切代價,你們敢說能穩贏?”理查德森屈指彈了彈劍身,鏗鏘作響:“我管理著這個世界最大的血裔體。”
......
黎明時分,一架直升機降臨在兩華寺,螺旋槳攪動空氣,發出沉悶的“噠噠”聲。
李羨魚和丹塵子抬著擔架下來,擔架躺著佛頭,蓋著白布。
祖奶奶和李佩雲隨後出艙,冰渣子沒有來。
沉默的走著,誰的臉上都沒有表情,肅穆沉重。
推開佛頭禪房的門,李羨魚小心翼翼的把老和尚放在床上,低聲道:“去叫戒色。”
這個時候,戒色還沒起來,距離晨課還有半小時。
丹塵子敲開了戒色禪房的門,俊美的和尚穿著白色睡衣,惺忪著眼,愕然的看著這個不應該出現在門口的人。
“怎麽是你?”
丹塵子看了他一眼,移開了目光,不太敢與他對視:“佛頭回來了。”
戒色剛露出喜色,忽然覺得不對,丹塵子為何要來通知他?
再看這個相熟的年輕道士,他的眼圈是紅的,神色裡有著濃濃的悲傷。
戒色心裡一咯噔,他沒有表情的點了點頭,越過丹塵子,朝著師父的禪房走去。
走著走著,越來越快,步伐越來越急促,到最後是狂奔起來了。
“哐當!”
他撞開了門,死死的盯著床榻,那個往日裡始終盤坐的老和尚,他躺在了那裡。
是一具冰冷的,沒有靈魂的軀殼。
早晨六點。
晨鍾敲響,一聲又一聲,一聲又一聲,似乎沒有止境。
哭聲響徹峨眉,漫山遍野傳出哀嚎聲。
......
在這個朝陽初升的清晨,上清派的建設組開始了新一天的忙碌,在完成廢墟清理後,現在已經投入重建。
因為道觀裡的建築通常都是兩層,甚至是一層,建築難度很低,只需要在搭些鋼架骨架,就可以開始蓋房子。
秦澤沐浴在金色的朝霞裡,穿著殘破的衣衫,滿臉倦容的來到了上清派。
他沒有登到山頂,在山腰處停頓片刻,找到了那條小徑,穿過吐新的枝葉,茂盛的灌木,來到了那座黃泥屋前。
“前輩,我是秦澤,寶澤集團的CEO。”
他站在院子前,大聲道。
幾分鍾後,木門吱呀開啟,拎著竹掃帚的老道士,佝僂著肩走了出來。
瞄了他一眼:“不認識。”
“我給您帶了酒。”他早有準備似的從皮夾子裡抗出一箱又一箱的酒,蒸餾酒、米酒、黃酒、葡萄酒、威士忌.....種類繁多,且昂貴。
“我尋思著, 我愛酒的風評也不至於傳的天下皆知,讓你一個寶澤的首領都有所耳聞吧。”老道士“嘖”了一聲,戀戀不舍的從累積如山的酒箱子挪開。
“是丹塵子告訴我的。”秦澤說。
“我與閣下素不相識,此番前來何意?”老道士招了招手,箱子自動開啟,一瓶米酒入手,擰開蓋子,先聞,再抿,滿意的點頭。
秦澤也笑了。
“我也是做了一番掙扎才來的,若非逼不得已,實在不想叨嘮前輩。”
老道士小口喝著酒。
“您是不認識我的,但另一個您認識我。”秦澤說:“他還傳了我氣之劍。”
老道士頓住了。
“忘塵道長,”秦澤深深作揖,“感謝道長傳劍之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