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時候就是這樣,碰上要扯皮的,那肯定大家都別想好過,碰上這種好說話的,就覺得自己是不是應該和善一點。
江若喬:“嗯。”
車主走後,江若喬一時也沒站起來,她低頭看著膝蓋,膝蓋還有手掌都磨破皮了,她按了按膝蓋。
痛意傳至四肢百骸,她仿佛現在才有了感覺一般,眼淚一滴一滴的掉落。
陸以誠在門口沒等到她,就進來了小區,遠遠地就看到她坐在花壇邊上,好像在哭。
他走近了一些,注意到了她的膝蓋受傷。
她也的確是在哭。
相處這段時間以來,他見過她太多的神情,有皺著眉毛的,有不爽的,有開心的,有故作開心的,唯獨沒見過她掉淚。
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她不是因為摔跤了膝蓋破皮了才哭,而是,終於找到了這樣一個理由才哭的。
他很能理解她,雖然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麽事,但他也有過這樣的經歷,是在很小的時候,明明因為別人說他沒有爸爸媽媽,是個孤兒,但他沒哭,等回到家踩空樓梯摔跤的時候才終於哭起來。
可是他不是因為摔跤疼了才哭的。
他看著她,走了過去,在她旁邊坐下,江若喬哭的時候,沒有發出一點點聲音,她就只是無聲地哭。
可在陸以誠聽來,她的無聲,也是振聾發聵。
他探出手來,遲疑了幾秒,接著堅定地、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第81章
陸以誠帶著江若喬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她現在這個狀態,回到民宿被外公外婆見到肯定不好。陸以誠在帶她回來的路上,經過藥店時買了碘伏跟藥膏。陸斯硯去上幼兒園了,屋子裡很安靜,江若喬坐在一邊的椅子上,陸以誠本來是想將碘伏給她,讓她自己來的,一看她這混混沌沌的狀態,歎了一口氣,在她面前蹲了下來,低聲道:“我先給你清理傷口上的沙子,可能會有點疼。”
江若喬看著他的發頂,低低地嗯了一聲。
陸以誠用棉簽沾了碘酒,小心地給她清理傷口。
她本身皮膚就白,所以這膝蓋上的傷看起來就很嚇人,可是全程,她的眉毛都沒有皺一下,好像感覺不到疼,神情可以說是平靜,但更準確地說應該是麻木。
江若喬其實是一個對痛很耐受的人。
她很能忍,忍得住歡欣愉悅,也忍得住痛苦傷心。
陸以誠一邊給她塗碘伏,一邊注意著她的神情,在發現她都不曾皺一下眉頭時,他垂下眼眸,沒有說話。
“好了。”陸以誠說,“最好不要沾到水,每天換一次藥。”
想到她愛美的性子,他又補充了一句,“不會留疤的。”
“嗯,謝謝。”江若喬說,“我想去洗手間洗個手。”
陸以誠站了起來,將用過的棉簽扔進垃圾桶裡,“好,你吃過早餐了嗎?”
江若喬看向他。
就連他也意識到了,此時此刻的江若喬反應是慢半拍的。
“好,我懂了。”陸以誠沒有去洗手間,而是去廚房洗了個手。他在忙碌的時候,江若喬進了洗手間,反手關上門,今天的氣溫不是很高,穿上短袖會有點涼涼的,她只是想冷靜下來。
她已經哭了一次了,不是嗎?
她打開水龍頭,舀了一捧冷水洗臉。抬起頭來看向鏡子,分不清臉上的是水,還是眼淚。
在廚房的陸以誠專心致志的做早餐。
冰箱裡的剩余食材不多,打開午餐肉罐頭,將午餐肉切成厚片放在一旁備用。燃氣灶有兩邊,一邊的奶鍋在燒著熱水,他用平底鍋煎了雞蛋,又煎了午餐肉。他煮了面條,龍須面上臥著煎得很好看的雞蛋,以及幾片午餐肉,比較簡單,但也誘人。
他也沒來得及吃早餐,端了碗到飯桌上,有些遲疑,不知道要不要叫她,下一秒洗手間的門開了,江若喬已經調整好自己的心情以及表情了。她是極有主見的人,她為那個夢憤怒、傷心也悲痛欲絕,但她明白,她更要把握的是當下,現在已經提前了一年多時間帶外婆來看病,她也會盡力避免夢中的事發生……
眼淚如果有用,她願意天天哭。
可是現在外公外婆需要主心骨,她就得振作起來。沒關系的,江若喬,事情不會像夢中那樣發生了。
陸以誠身上還圍著圍裙。
他取下圍裙,衝她溫文一笑,“吃點面條吧。”
江若喬嗯了一聲,在他對面坐下,兩人一人一碗面條,當然是有區別的,比如江若喬碗裡有午餐肉跟雞蛋,陸以誠的碗裡就只有雞蛋。
陸以誠見江若喬沒動筷子,問道:“是不喜歡吃這個嗎?”
他又道:“要不我給你做個三明治?”
江若喬搖了下頭,她已經恢復以往的神情了,“面條好吃,沒問題,就是太多了。”
陸以誠對她的食量顯然是有誤解。
這麽大一碗,怎麽吃得完?
陸以誠想了想,站起身來,“你等等。”
他去了廚房,在櫥櫃裡找到一次性筷子,動筷前,又問了她一遍,“那我夾一點出來?”
江若喬趕忙點頭,“多夾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