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此刻,外公外婆已經接受了這件事,外公想起下午還要去醫院,遲疑著說道:“那你的病……”
外婆一拍胸脯,“我的身體我了解,有病就治病!聽醫生的,醫生說怎麽辦就怎麽辦,我爭取多活幾年,反正我要幫喬喬看孩子的,她年輕么么的,還是學生,之後還要上班,哪裡忙得來哦!”
江若喬也沒想到,外公外婆就這樣接受了。
再聯想到自己當時,好像也是這樣,非常迅速地就接受了這件事……
這份心理素質,肯定也是遺傳的!
只不過……
電話裡,外婆中氣十足地說:“吃飯可以,你把小陸也喊上!”
江若喬:“……”
外婆說:“我家孩子他帶著,我肯定是要問他一些事情的。”
江若喬:“我先問問他有沒有空。”
跟外婆通了電話後,江若喬撥出了陸以誠的號碼,有些尷尬的說明了來意,“他們兩個好像接受了這件事。”
陸以誠微微詫異,“這麽快?”
他還以為起碼得兩三天才能緩過來,這好像都沒有兩三個小時吧?
不過他也聯想到了那天,江若喬也是很冷靜很迅速地就接受了斯硯的存在,然後快速地去做親子鑒定。
他懂了,這是祖傳的反應敏捷。
“我外婆問你有沒有時間,有空的話,可以一起吃個飯。”江若喬說,“你要是沒空的話,我會跟他們解釋的……抱歉,跟他們說這件事時,我隻考慮到了轉移外婆的注意力。”
這是很麻煩的事。
所以當初他們才默契地決定不對外說這件事,就是不想這樣,可是現在,她先破壞了約定。
雖然他之前表示了理解,但江若喬還是感到抱歉。
陸以誠笑道:“有空。”
似乎是察覺到了江若喬的心情,他說道:“我可以理解的,如果我奶奶還在世的話,我也會跟她坦白。我想同樣的情況放在我身上的話,你也不會拒絕的吧?”
雖然真正相處的時間不長,但他一直覺得,她是個很不一般的女生。
看似想撇清一切的麻煩,可心腸也很軟,不然當初她完全可以拒絕去承擔起照顧斯硯的責任。
他想,如果今天是他不想留有遺憾,是他想將這件事說給生病的奶奶聽,她也一定會同意也會諒解。
人跟人之間不就是這樣嗎,互相尊重,互相理解。
江若喬也認真地想了一下他假設的那個情況,嗯了一聲:“我應該不會拒絕。”
陸以誠失笑,“所以,我現在也不會拒絕。”
他想叫她一聲,這個名字就在唇齒之間,卻不知道該怎麽叫她。
是直接喊她的名字嗎?還是……
不,不太恰當。
他乾脆不為難自己了。
“孩子也不是我一個人的,你有權利告訴你的家人,所以你不用想太多,現在最重要的是你外婆的身體。”
江若喬握緊了手機,聽著他的聲音,唇角微微翹起,“陸以誠,謝謝你。”
她停頓了一下,自嘲一笑,“我感覺我這些天說的謝謝,都快趕上我前面二十年說的了。”
陸以誠的笑聲從那頭傳來,傳至她的耳膜。
“那我應該感到榮幸。”陸以誠這樣說。
說完後,他又意識到:怎麽感覺這話在哪裡聽過?
一時半會兒也沒想起來。
約好了見面地點後,江若喬就掛了電話,離碰面時間還有四十分鍾左右,陸以誠突然想到,自己早上煎了雞蛋跟午餐肉,身上會不會有油煙味……抱著這樣的想法,他去洗了個澡,洗完澡穿著睡衣,一邊擦頭髮一邊在衣櫃前犯難。
陸以誠的衣服很少。
他一直覺得,衣服夠穿就行,每個季度可能就只有那麽三套換洗。
穿T恤跟休閑褲也不是不可以……
陸以誠最後換上了去幼兒園開會那天穿的白襯衫黑褲子。
江若喬見到陸以誠時,首先注意到的就是他的穿著,她感到奇特,這麽正式嗎?陸以誠反而有些不自在,避過了跟她眼神對視,外公外婆此時此刻的目光堪比X光,上下打量,恨不得將他的心聲都要讀得明明白白。
陸以誠頂著兩道X光的打量,壓力可想而知有多大。
在服務員的帶領之下,四個人進了包廂。
剛坐下來,外婆就開門見山,直接問道:“小陸,昨天沒好好招呼你,都差點忘記問了,你……”
陸以誠做好了心理準備。
他剛才來的路上也在網上搜索了相關熱帖。
長輩一般會對家裡有幾口人,父母是否退休或者健在,家住哪裡,未來是怎麽規劃的……有興趣。
他屏氣凝神,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做好了打算,也打好了腹稿要怎麽回答這些問題。
他坐姿端正,目不斜視,仿佛面前的不是江若喬的外公外婆,而是審考官。
外婆停頓了一會兒,饒有興趣地問道:“你多高啊?有一米八伐?”
陸以誠詫異茫然地抬起頭來。
江若喬一下沒忍住,撲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