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斯硯都不想回憶了。
不過媽媽做的菜,每次爸爸回來都會把它吃光光。爸爸好可憐欸,明明不好吃,卻還是仿佛吃到了人間美味的模樣。
江若喬:“喂!”
她不要面子的嗎?
陸斯硯趕忙低頭扒飯,“我說的是事實。”
陸以誠臉上多了一絲笑容。他也不記得自己是什麽時候開始做飯的,應該是小學,小學時奶奶為了養活他,經常忙到很晚,他就習慣了自己做點吃的,一開始什麽都不會,這些年來慢慢也摸索出來。他也得感謝這個技能,無論在什麽時候,他都不會再讓自己餓著了。
江若喬由衷地感慨道:“斯硯跟著你,比跟著我還是好多了。”
仔細想想,如果斯硯跟著她,估計也是要天天吃外賣,說不定還三餐不規律。
斯硯剛才也親口證實過了,那個“未來”的她也沒點亮廚藝技能……
在照顧孩子這方面,陸以誠比她強多了。
陸以誠看向她,四目相對,江若喬頓了一頓,補充道:“啊我不是要推卸責任啊,只是誇你一句。我能做的還是會做。”
這話也沒太大的分量。
想想看,這麽久以來,好像一直都是陸以誠在照顧陸斯硯,她呢,頂多也就是照顧他睡了幾次午覺,別的事情上真是半點沒操心。戶口陸以誠解決,幼兒園也都是陸以誠搜集好的資料……
陸以誠又看向繼續專心啃排骨的陸斯硯,“我知道。”
他話是對江若喬說的,眼神沉靜,“只是,對孩子來說,七十分的媽媽也比九十分的爸爸更好,至少對斯硯來說是這樣,所以不用妄自菲薄。”
他說的是實話。比起爸爸,斯硯更喜歡媽媽,這是不爭的事實。
江若喬一怔,歪著頭看向他,饒有興致的打趣,“所以,陸以誠,你給自己打九十分,給我才打七十分啊?”
她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這下輪到陸以誠啞口無言,不知道該怎麽應對才好了。
他難得臉上出現這樣的神情。
似乎是被她問到了。
他要怎麽回答,他不過是打個比方而已。
江若喬看著他的表情,臉上的笑容倒是真切了幾分,她從盤子裡夾了一塊番茄,甜滋滋的冰涼涼的。
每次暑假,這糖汁番茄是外婆幾乎每天都會做的。
將番茄切成一片一片,灑上很多白糖放進冰箱裡,酸酸甜甜的滋味橫穿了她的童年、少年、青年時期,是記憶中代表溫暖的味道。
陸以誠攥緊了筷子,低聲說道:“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
莫非他潛意識裡確實認為她做得沒他好?
可他怎麽能有這樣的想法?怎麽可以這樣想呢?
明明她已經做得很好了,比起心理素質這一方面,或許他不如她。
所以,他的確該跟她道歉。
江若喬樂不可支,心想,真是個呆子,“我怎麽覺得你就是那個意思呢?”
陸以誠不知所措了。
江若喬搖了搖頭,拉長音調調侃他,“給自己打九十分還是有點驕傲了。”
陸以誠:“……”
他不說話了,專心的看著眼前那一盤鱸魚。
陸斯硯不知道父母之間在說什麽,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先是看看陸以誠,又看看江若喬,見媽媽臉上沒有不開心,眼裡也帶著笑意,陸斯硯松了一口氣,從很小開始,陸斯硯就知道一件事,媽媽的心情就是家裡的風向標。
吃完飯後,陸以誠手腳麻利的收拾碗筷,江若喬本來還想客氣一下,他連這個機會都沒給,直接收拾碗筷進了廚房。老房子是沒有洗碗機的,陸以誠熟練地洗碗刷鍋,江若喬看著這樣的陸以誠,突然想,網上總說居家型男人,就是陸以誠這樣的吧。
其實,如果陸以誠不是陸斯硯的爸爸,如果陸斯硯沒來,在看到陸以誠這麽多閃光點時,江若喬說不定還真的想跟他來一段,畢竟她還從來沒跟這樣的男人談情說愛過。
可誰叫他是陸以誠,是陸斯硯的爸爸呢。
那她就得慎重了,他們兩個人談戀愛,可不是分了就完事的關系。
麻煩事太多了,而她又最怕麻煩。
等陸以誠忙活完後,陸斯硯非要送江若喬到地鐵口,這小孩大多數時候都很懂事,可偶爾也會在父母面前撒嬌耍賴,這也不是多過分的要求,答應就答應了唄。七點半,太陽已經下山了,夏日傍晚的雲彩氣勢恢宏,遠遠地還能看到火燒雲。
一路上陸以誠幾乎都沒怎麽出聲。
這讓江若喬想到了上個學期,她作為蔣延的女朋友見過他幾次,有時候是在食堂拚桌,有時候是他們宿舍誰請吃飯。對於他們男生宿舍的關系,江若喬作為局外人,是看得再清楚不過的。陸以誠算得上是宿舍的核心人物,如果讓另外三個室友選的話,陸以誠一定是他們最信得過的朋友、室友。
他一點都沒辜負食草男這個昵稱。
沒有攻擊性,待人溫和友善。
看他這樣,江若喬甚至有一種自己在欺負他的錯覺。
不過,這樣的關系之下,陸以誠這個道德小標兵背負的負面情緒,應該是遠遠多過她的。她倒無所謂,面對蔣延也不會有什麽疑似背叛他的微妙,連愧疚都沒有。本來談戀愛就是這樣啊,今天可以談,明天也可以分,並不受法律約束保護,如果她今天跟蔣延是婚姻狀態,那她或許還會有些許茫然愧疚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