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先是聽姚守寧說,她與世子並非第一次出門,心中甚至覺得有些好笑:看來自己這個母親實在失職。
近來家裡事實在多,柳氏自身心靈也是飽受衝擊。
鎮魔司的上門、柳並舟的到來、自身受妖邪蒙蔽,以及姚婉寧身上的妖邪烙印、蘇妙真受妖怪附身等等,使她心力憔悴,壓根兒無暇顧及自己的小女兒。
直到這會兒姚守寧親口說她與世子兩次夜半出城,柳氏才意識到自己將小女兒疏忽到了什麽樣的地步——女兒夜裡離家,她竟一次都沒有察覺。
這一次如果不是鎮魔司大張旗鼓上門,她恐怕仍未察覺。
“我原本以為我算盡了責任,可見仍未做得到位。”她轉頭看向丈夫,笑著說了一聲。
但話音剛落,那眼淚便措不及防噴湧而出。
她更是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姚守寧出門之事,不僅止是自己失職,更可怕的是她去了代王地宮,挖了皇室祖墳不說,還遇到了妖邪!
“你……”
柳氏眼淚猛的一收,一時之間不知該從何說起。
“你怎麽敢這樣做,你怎麽敢做出這樣的事!”
她來來回回念叨著這兩句,姚守寧咬了下嘴唇。
“我是因為——”
“竟敢夜闖皇陵,伱就沒想過,事情若是被人得知,那可是會牽連滿門的禍事!”
這個女兒自小就古靈精怪,並不是柔順聽話的閨閣少女,但柳氏做夢都沒想到,她會做出這樣的事。
“就算事情神不知鬼不覺,但你也說了,代王地宮之中有妖邪——”
柳氏越說越氣,聲音逐漸大聲。
姚守寧說到遇妖時,三言兩語帶過。
她是沒有親眼目睹代王地宮中的蛇妖,可她當日見過蘇妙真身上鑽出來的那道妖蛇之影,足以將人活活嚇死過去。
夜半三更,這一對年輕人無知無畏,一頭闖了進去,遇到了蛇妖,姚守寧能保得住一條命,柳氏都覺得是三生有幸!
“你、你你,你是要氣死我!”她直喘氣,覺得心中像是被人揪緊,又氣又急又是擔憂: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當日你在代王地宮出了事,那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柳氏斥道:
“若你出事,我跟你爹,你大哥、你姐姐,將來該怎麽辦呢!”
姚翝無聲的拍著妻子後背,一時之間也覺得心亂如麻,事情不知該從何說起。
大家不敢出聲,姚若筠與蘇慶春也瞪大了眼。
唯有姚婉寧低頭擺弄衣角,許久之後,緩緩抬頭時,眼中含淚。
姚守寧被訓斥得眼圈紅紅。
“守寧。”就在這時,柳並舟突然開口,喚了她一聲。
“外祖父。”姚守寧乖乖應答,柳並舟就溫聲道:
“你去皇陵,必有緣由,你說來給你娘聽聽。”
“爹!”柳氏急喊了一聲,覺得自己的父親像是在縱容孩子。
她性情急躁,說話快如連珠炮,讓人連嘴都插不上,此時又心火上升,忍不住語帶埋怨的道:
“您怎麽說這樣的話呢?無論什麽緣由,皇陵也不該是她去的地!”
這樣一說,柳氏不由想起了自己年幼之時,自喪母之後,自己姐擔母職,父親身為大儒,每日隻知習文弄墨,根本沒有更多的關注兩個孩子,最終卻在兩個女兒成年後,插手兩個女兒婚事。
她想到此處,新仇舊恨頓時齊湧上心頭:
“您又不會養孩子,就別在這添亂了!”
“致玉!”姚翝一聲大喝,頓時將柳氏喊得清醒了。
她回過神,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又看了看父親。
家中幾個小輩不敢吭聲,柳並舟沉默半晌,最終灑脫一笑,點頭承認:
“我在養孩子上,照顧衣食住行確實沒有你仔細。”
照理來說,自母親去世,父女之間本該是這世界上最親近的人了,可這些年來兩人心生隔閡,致使本該是有血緣關系的兩人,多年來都無話可說。
柳並舟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雅溫和,但柳氏抬頭去看父親,卻見他比起自己印象中老了許多。
因半夜起身,他的頭髮只是匆匆以一半挽髻,一半垂在身後,已經花白了。
他的面容倒是不見多少衰老,可那眼睛裡卻露出了然、包容之色,看向自己已經年近四旬的女兒時,仿佛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童。
這樣的眼神令得柳氏有些別扭,有些奇怪,可心裡的那絲埋怨與恨意,卻又在父親的注視下悄然化去。
“你性情剛強,頗有你祖母當年的架勢,你娘去世的時候,家裡內外你都打理得很好,將你妹妹也照顧長大,沒有出一絲差錯。”
“……”柳氏聽到父親誇讚,覺得一股委屈、心酸頓時湧上了心頭。
“可是致玉,”柳並舟長長的歎了口氣:
“你的性格太急、太強勢了。”
急躁、強勢是她的特色。
她過於有責任感,能將家裡照顧得井井有條,可同樣的她卻控制欲過強,許多時候,都將自己的意志強加於別人的身上。
“你妹妹如是,你的女兒也是這樣。”
柳並舟歎了口氣,見柳氏仰頭,露出不解之色。
“有時照顧孩子,不止是照顧他們的吃喝,也得問問他們心裡想些什麽。”
她的性格使她能在自己年幼之時還能將妹妹一手帶大,可以讓她在成婚之後,姚翝忙於公務時,她將一大家子照顧得十分穩妥,可她隻注重了使孩子不冷不餓,卻沒想過關注她關心的人心中的想法——興許在柳氏看來,這些並不是那麽重要,她一定會將這些被她納入羽翼下照顧的孩子一生都安排得妥妥貼貼的。
“我——”
柳氏隱約明白父親的意思,但她卻感到有些不服。
正欲開口說話之時,柳並舟抬了抬手:
“你是不是覺得,你就算不知道他們怎麽想的,我也不知道,不應該這麽說?”
“對!”柳氏重重點頭:
“爹這樣說對我不公平。您當年一意孤行,使致珠遠嫁,如今的結果您也看到了,難道我是錯的嗎?”
“……”
姚守寧在一旁聽得分明,不敢出聲。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今日自己晚歸,惹得柳氏惱怒,最終卻是母親與外祖父吵起來了。
她偷偷去看姚翝,卻見父親衝她擠了下眼睛,搖了搖頭。
這對父女有多年心結,尤其是小柳氏之死,更使得這個心結纏得更緊,總要找個機會解開才對。
“你有沒有錯,我不清楚。”
柳並舟坦然道:
“但是慶春就在這裡,致珠是他的母親,她這些年過得好不好,我們說了不算,你問問他,不就一切都清楚了?”
他說得很有道理。
小柳氏過得好不好,別人說了不算,蘇慶春是她兒子,曾與她朝夕相對,自然比其他人更加了解。
柳氏本來應該按照父親的話問蘇慶春,可話到嘴邊,她突然感覺心生恐懼,根本難以張嘴。
“……”
若是以前,柳氏十分自信,認為自己一心為他人好,不可能有錯,也不應該有錯。
可姚婉寧還在她的身邊,縱然是受妖邪影響,但柳氏無法否認自己的原因。
她有些不敢去看父親的臉,下意識的往丈夫看了過去。
姚翝只是平靜的看著她,眼中帶著鼓勵——仿佛無論她犯了什麽錯,丈夫都會無條件的在她身邊,支持她、陪伴她,成為她最有力的後盾。
逃避是無用的,縱然真相會令她難以接受,但柳氏卻並非懦弱、不敢承擔責任的人。
如果不將這件事說破,證明她有錯,可能小柳氏之死終其一生都會成為她的心結,難以解去。
“慶春!”想到這裡,柳氏突然深呼了一口氣,問:
“你也聽到了外祖父與姨母之間的對話,你覺得,你娘嫁給你爹後,快樂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蘇慶春的身上,他面露慌亂無措之色,本能的轉身看向了姚若筠:
“表哥……”
他性情懦弱、內向,平時在姚家之中就像是一個隱形的人,很少說話、也極力收斂自己,盡量不給家裡人添麻煩。
只是姚翝夫婦為他做過的事他都看在眼中,今日知道姚守寧失蹤,才鼓起勇氣來到這裡,想確認這個表姐的安危。
“慶春,你說就是。”
姚婉寧衝他露出安撫的神情,溫和的道:
“我娘脾氣雖急,但她不會不講道理。”
“就是。”姚若筠也點頭,並十分講義氣:
“若我娘罵你,我絕對會替你求情。”
“慶春大膽的說,有些事情,你姨母也會想知道真相的。”姚翝也面帶鼓勵,向他點了點頭。
柳並舟含笑不語,只是哪怕他不出聲,往那一坐,也給了人極大的勇氣。
這裡的是他的家人!
縱然在此之前的十幾年他並沒有見過,只是從母親接到的書信中了解到幾分,可這會兒眾人的目光與話語卻令他感受到了與父母在時截然不同的氛圍——安心、舒適。
他熱血上湧,衝動之下開口道:
“我娘,我娘過得很好,她不後悔嫁給我爹。”
他這話一說出口,柳氏頓時一怔。
“我娘說,我爹雖說清貧,一生無成,性情也優柔寡斷,可他對她深情,眼裡、心裡只有她一人。”
他尊重小柳氏,事事以她為主,“若在外看到什麽新奇有趣的物品,若是無法買下,便一刻不留,立即回家,繪聲繪色說給我娘聽。”
兩人生活窮困,但時常一同出門訪友踏青。
夫妻倆一個天性浪漫,一個充滿包容愛意,日子雖說清貧,卻從未紅過臉,吵過嘴。
縱然孩子都已經到了可以說親的年紀,但夫婦兩人之間仍是恩愛非凡,外出時都是手挽著手,說不完的悄悄話的。
柳氏聽到此處,面色慘白,蘇慶春還低聲道:
“我娘還說,當初若聽姨母的話,興許能嫁個比我爹有錢、有權、有地位的人。”
少年的聲音處於變聲期,有些尖銳,直戳柳氏內心:
“興許她生活會十分安穩,不會漂泊,可她卻看不到那些看過的美景,走不出家中一畝三分地,看不完大慶的河山,與這世間許多女子沒有什麽區別。”
這個世道對女人總是要嚴格一些,未婚時生活在娘家,成婚之後便是圍著丈夫、兒女打轉,仿佛失去了自己。
“她說——人活這一遭,若不能走遍這些大好河山,便是兒女雙全,也沒意義,死了牌位之上,也只能記個蘇門柳氏而已。”
蘇慶春說完,看到了柳氏的臉色已經十分難看,他後面的話便沒有再忍心說下去。
小柳氏還說過——她改變不了女子的命運,但她可以決定自己的人生。
縱然她依舊脫不了俗,可她仍在活著的時候,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為了家人、子女而活,而是為她自己活的。
柳氏的身體顫抖,蘇慶春的勇氣逐漸消退,小聲的道:
“我娘說她這樣很自私,也對不起您,知道您是為了她好,可她仍不願為了別人,而將就一生。”
只是臨死之前,十分任性的將一雙孩子托付給了柳氏,因為她知道柳氏的性格,最是認真負責,定會將她一雙兒女照顧得好好的。
她在生時,以丈夫為主,心中只有愛情,疏忽了孩子,因一直居無定所,使得長女性情敏感偏激,小兒子則又是懦弱內斂。
小柳氏相信這一雙兒女在柳氏這裡,定能得到他們原本沒有得到的安逸、穩定,及長輩無微不至的關懷與愛意。
“我娘說,她不後悔的。”
話一說完,眾人都不出聲。
姚守寧年紀還不大,不明白男女之間的愛意,可姚婉寧聽了這些話,卻是若有所思。
柳氏大受刺激。
她一直以來認為妹妹的舉動只是任性妄為,興許是一時年輕沒有定力,才會被蘇文房花言巧語哄騙,跟了他浪跡天涯,卻沒想到她認為這種生活十分艱苦,小柳氏卻甘之如飴。
“爹——爹——”
柳氏嘴裡連喚父親,她有些惶恐,有些後悔,還有些不懂,及委屈。
“我不明白,我錯了嗎?”
“天下的女人,哪個不是這樣過的?”
找個好丈夫,輔佐丈夫封侯拜相,女人則生兒育女,照顧好家裡,減少丈夫的後顧之憂——“我錯了嗎?”
“你沒有錯。”柳並舟搖了搖頭,有些憐愛的看著這個向來強勢的女兒罕見的露出不安的神情:
“只是每個人的想法都是不同的,你以家為樂,以兒女環繞身邊為樂,但致珠她則是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雖說同母姐妹,但兩人的追求卻是截然相反的。
一個外表強勢,卻是傳統、求穩;
一個看似懦弱瘦小,可卻有一顆追求自由不羈的心。
“你不能以自己的想法,強求他人。”
“我不懂,爹,我不懂——”
柳氏心亂如麻,今夜發生的一切好像突破了她以往的認知。
她仍舊無法理解小柳氏的想法與舉動,但不知為何,從蘇慶春說起那些話時的語氣、神態,她卻能想像得到妹妹的神情——甚至不知為什麽,她隱隱生出一絲嫉妒之心。
仿佛她身在神都,生活無憂,丈夫乃六品兵馬司指揮使,小有權勢,可卻比不上靠變賣嫁妝度日的小柳氏心靈的舒適。
“我也不懂。”
姚守寧總覺得今夜的一番談話十分詭異,明明最初是在追問她的去向,最終卻提到了小柳氏。
從表弟的話中,她隱約像是有所頓悟,但這領悟還不深,需要有人提示。
“外祖父,您教教我。”
她看向柳並舟,眼中帶著迷惑之色:
“您覺得姨母這樣過,幸福嗎?”
她從未真正的見過小柳氏,只在幻境之中,曾‘見’到過這位姨母臨死前的樣子。
可她從蘇慶春的話,卻似是能拚湊出這個姨母的模樣與風姿。
“什麽叫幸福?”柳並舟對她極有耐心,聽聞她問話,便含笑說道:
“有兒有女叫幸福,心想事成也叫幸福。有錢有勢——男人封王拜相,醒掌權,醉臥美人膝是幸福,女人封誥命婦、穿戴珠冠翟衣也是幸福。”
“你覺得你娘幸福嗎?”柳並舟問。
若是在此之前,姚守寧回答這個問題自然毫不猶豫。
可這會兒她聽到外祖父問時,卻遲疑了片刻:
“幸福吧——”
她爹愛重妻子,又重視家庭、子女,每天勤奮辦差,得了銀錢都全數交回家裡,統一歸柳氏分配。
他雖小有權勢,但在外從不沾花惹草,與柳氏成婚多年,與她也有說不完的話。
而家中三個孩子,除了自己略有些叛逆之外,大哥性情穩重,又會讀書,是柳氏的驕傲。
姐姐姚婉寧性情溫柔和順,是柳氏的心尖子。
家裡人口簡單,沒有什麽勾心鬥角,下人之間也一團和氣,處得如同親熱的一家人。
這樣的人家,有什麽不幸福呢?
大家都讚同姚守寧的話,聽了只是點頭,連柳氏也覺得十分有理,忍下心中的感受,點了下頭。
柳並舟輕笑出聲:
“你說的對。”他滿眼柔和,讚許似的看了一眼姚守寧:
“你娘的生活只是天底下許多女人的生活,這固然沒錯。”他話鋒一頓,接著又道:
“但你說了,你娘的幸福,是因為你爹性情忠貞,生活乾淨,你們幾兄妹乖巧聽話,使她事事舒心。”
“……對。”姚守寧總覺得外祖父的話有哪裡怪怪的,但她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對,隻好點頭稱是。
“可你說的這些條件,全建立於你爹自身良好的品性。”
柳並舟淡淡的說道:
“你娘的生活不起波瀾,與天下許多人一樣,是因為她遇到了對的人。”
她目前所擁有的一切,雖然與她自主經營家庭有關,但更多的卻是受控於別人。
“若你娘所遇非人,以她性格,固然不會因此而受打擊一蹶不振,但卻不會過得有如今這樣容易。”
“但你姨母又不一樣。”柳並舟又道:
“她想要的東西,是主動去索取,她不是道元(蘇文房的字)的附屬,而是牽系了你姨父的心。”
她看似軟弱,實則是在夫妻、情感之中掌控了主動,小柳氏主動給予蘇文房情愛,變相掌控了自己的人生,是蘇文房離不開她。
而柳氏則是與家庭牢牢綁系,看似強悍,實則她的幸福與許多大慶朝的女子一樣,都是依靠丈夫的愛意、子女的孝順,這在柳並舟看來她其實內心之中是不如小柳氏剛強的。
一個外強內弱,一個外弱而內強,兩姐妹的性格,是截然相反的。
兩人都活了幾十歲,小柳氏臨死之前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幸福,所以死而無憾,而柳氏卻還有些懵懂著,還未能明白其中的原因。
“我好像明白了一些,可還有些不懂——”姚守寧的內心大受衝擊,她好像明白了柳並舟的話,但又還不能完全體會。
受到柳氏管教、影響十六年的心,一時之間還不能完全領會外祖父話中的意圖,可今夜發生的事,卻又像是為姚守寧打開了一扇全新的世界之門。
“不用現在就明白,守寧兒啊,外祖父希望你再長快一些,再長快一些,有些事情,你便會懂了。”
柳並舟的話中帶著期許。
他希望這個生來血脈有異的少女可以快點成長,接受空山先生的傳承,可以走出神都,走出王朝的影響,看到更廣闊的東西,成長為一個更加成熟、穩重的人——
“到時你想要什麽,你問問自己的心,你會明白的。”
他說完這話,柳氏心亂如麻,總覺得以往的認知受到了劇烈的衝擊。
此時她內心的複雜,甚至遠勝於得知這個世界上有妖邪之時。
但她聽到了父親說的話,再想到了父親說過的事,雖說仍是固執的不願意相信自己錯了,但她仍是沉默了許久,才小聲的問姚守寧:
“守寧,你為什麽跟著世子一道前往皇陵,挖代王墓呢?”
這樣的話柳氏原本以為十分難問出口的,可真的話到嘴邊的時候,卻又說得十分順暢。
父親教訓得對,她性格剛愎自用,怒火上湧時完全聽不進別人的聲音,將兒女視為自己的私有物,執意將自己的意志強加給他們自己。
她隻知小柳氏不聽她的話執意嫁給蘇文房,便固執的認為她過得不好,從此埋怨父親、埋怨妹妹。
她聽到姚守寧去了代王墓,遇到妖邪,便大發雷霆,覺得她年少任性,不聽自己的話,沒想過後果。
——但她從來沒有問過姚守寧去代王墓的原因。
“因為,我跟世子查探過,在姐姐身上打下烙印的‘河神’,極有可能是皇室出身,死後屍身興許受到了邪祟的玷汙,所以才成了鬼邪。”
她這原因一說出口,柳氏的目光之中頓時湧出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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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合一哈,6K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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