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暖一眼認出這是輛賓利,右側門下方寫著一行小字,五月花大酒店,能坐得起這輛車子的人,最少是有錢,賓利那可是頂級豪車之一。塵×緣?文←學L網
右後方的車門先打開,出來一個棕色頭髮藍眼睛白皮膚的老外,他微微一笑道:“你們好!”
這一句中國話,讓田家村的村民們都驚著了,雖說腔調不準聽著很怪,可這是個老外,這時候南市的老外並不多,而且也全都在城市裡,你能在鎮上見到一個老外,那可真是跟外星人一樣稀罕,如果還會說中文,反正大家全都鴉雀無聲,一臉的震驚。
老外似乎不太會說太多中文,再說話又成了英語,田小暖聽懂了,他要找人,剛還想用英語問他,就看到他跑到車子左側打開車門。
一個三十多歲的女子款款走來,她身穿香奈兒白色套裝,頭上戴著精致的紗絹裝飾的女帽,耳朵上一對藍寶石耳環,在夏日的陽光下,發出幽幽藍光。
這個人一下來,田小暖看著她的樣貌,總感覺十分熟悉,那雙眼睛也是又黑又亮圓圓的,臉型也讓她很熟悉,和田麗有些像。
“大林嬸子,你好。”女子一下車,居然叫出一群婦女中年紀最大的老嫂子的稱呼,大林嬸子男人叫大林,所以大家喊她大林嬸。
“你……你是?”快五十歲的大林嬸子站了起來,眯起眼睛打量著眼前這個年輕的女子,她家從祖輩上往上數三代,也不認識什麽有錢人啊。
女子笑盈盈地摘下女帽,一頭亞麻色長發松散的盤著,上面還點綴著淡藍色的寶石花,華麗無比貴氣逼人。
“大林嬸子,你不記得我了,當年您見我力氣小,還幫我背過豬草。”
什麽?女子這話讓許多婦女大吃一驚,她們都是外村嫁過來的,也隻有這位大林嬸子在這年紀最長,大家紛紛猜測這個女子是誰,難道是田家村以前出去的人。
“你是……你是小劉?”大林嬸子一臉震驚地指著眼前這個看起來三十多歲,漂亮華貴的女子。
“不敢當,我已經不能叫小劉了。”女子笑起來,潔白的牙齒猶如一顆顆漂亮的小貝殼,不過田小暖還是看到了她眼角的紋路和鼻梁兩側的法令紋。
“哎呦,你怎麽回來了。”婦女撲上去,抓著這個叫小劉女子的手,“我要是沒記錯,你……你今年是四十……”
“我今年四十七了。”
此話一出,現場全都倒吸一口涼氣,田母和田小暖也都驚訝地微微張著嘴,這張臉看著連四十都沒有,配上苗條得如同少女一般的身形,看著也就三十五六歲啊,田小暖佩服這個女子保養的真好。
“大林嬸子,我想問你一個人。”女子很急切,田家村的大小媳婦全都竊竊私語,看著這個和這裡格格不入的年輕女子和外國人。
女子從香奈兒羊皮小包裡掏出一個照片,大家夥全都湊上去一看,“這不是小暖嗎?”
田小暖心裡隱隱有奇怪的想法,不過她不敢說出來,這照片是很早以前記者來采訪的時候,自己和田麗站在一起的畫面,被這個女子打印成照片了。
“小暖?”
女子指著田麗問道:“她叫小暖?”
“不,不是,這個姑娘叫田小暖,你看就是她啊,這是田奶奶家的孫女田麗,你忘記了,當年你下鄉住的那戶人家,這是他們家的孫女。”大林嬸子笑著解釋,順便兒還指了指旁邊兒的田小暖。
女子望著她,田小暖隻得客氣地一笑道:“你好,我叫田小暖。”
女子身旁的老外突然和女子說著什麽,聽到這話田小暖微微有些臉紅,這個老外居然說她好漂亮,仿佛天使一般,田小暖心想,天使都是些光屁股的小男孩好不好。
“你好,我叫威廉。”這個老外要和田小暖擁抱,還好立刻被女子製止,她用英語說了幾句話,威廉有些似懂非懂地伸出右手,太陽光下他手背上全是又長又密的金色汗毛。
田小暖其實最不喜歡和老外接觸,他們身上的體味和濃鬱香水味,還有毛茸茸的體毛,她微微笑了笑搖搖頭。
女子又說了幾句話,威廉驚訝了幾聲後,禮貌地點點頭。
“小劉,這是你的?”大林嬸子問著。
“這是我的兒子,不過他不是我親生的,但是對我很好。大林嬸子,我想問一下的,當年我住過的田奶奶家裡現在在哪?”
大林嬸子很熱情,“哎呀,她現在住的地方有點偏,這樣吧我帶你去,不然你肯定找不到。”
“那真是太麻煩您了。”
女子帶著叫威廉的兒子一起,跟著大林嬸子身後走,很多看熱鬧的村民也跟著,田母也想去看看,拉著田小暖一起。
邊走邊聊才知道,這個女子是1977年來田家村下鄉的知青,就帶了兩年1979年後知青返鄉就回城了,當年剛來的時候才不到16歲,田家村知青點的宿舍不夠住,最後村裡給了些補貼,住在了田麗奶奶家,因為他們家那時候有空房。
一行人很快來到一個小門, 大林嬸子“啪啪”拍著門,等了好久,裡面才有動靜,過了一會兒,門慢慢打開了。
“嬸子!”女子似乎有些激動,看著蒼老的田奶奶,眼睛裡似乎泛著淚光。
田奶奶一個人租了一家人半邊兒放雜貨的房子,屋子裡又黑又暗,太陽光太過刺眼,她遮著眼睛。
“你……你找誰?”
“嬸子,我是劉雯,當年住在您家的知青劉雯。”
女子大聲說著,可是這句話一出口,田奶奶身子晃了晃,立刻就要關上門,好像不認識眼前的人一般。
“哎,嬸子,你怎麽了,這不是小劉嘛,你不記得了,當年可是在你家住了兩年了,有一年生病,還是你招呼了大半年,人家現在衣錦還鄉了,你怎還不讓人家進門坐坐啊!”
田小暖突然發現,女子的眼睛裡,帶著一股複雜的情緒,似感激又有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