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總, 希希你這……”
魚希走路身姿不穩,一瘸一拐, 她松開人形拐杖江靜白後挪到沙發邊坐下:“我錄完歌和江總吃了飯, 剛回來。”
白雨棠疑惑的目光盯著她,看到她身上穿的是以前沒穿過的職業裝, 眼底有幾分茫然, 有幾分了然, 然後又重新茫然。
“白姐。”
魚希看她沒動問道:“網上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白雨棠坐在她身邊:“剛有人放消息的時候,我就接到通知了,沒壓下來,後面有人在加火。”
魚希皺眉:“柳玉瑤?”
白雨棠若有所思:“有可能, 你們要錄同一個節目, 柳玉瑤現在肯定不想你有任何翻身的機會。”
網上傳言她要接魚希的棒子, 要是魚希東山再起, 她就沒機會了。
這個圈子就是這樣,總有人死死盯著你, 哪怕現在已經跌落泥潭, 也不會放過任何踩一腳的機會。
柳玉瑤和魚希鬥了這麽多年, 現在好不容易讓她佔據上風,怎麽可能輕易收手。
而這些見風使舵的營銷號變臉更快,以前忌憚魚希的家世和她本身的影響,所以不敢隨意報道,但是現在因為承認是同性戀,仿佛打了一個永遠沒辦法翻身的標簽,他們開始用聳動的言辭吸引人注意。
白雨棠打開平板,微博熱搜已經從十二位上升到前三位,微博下的路人和水軍越來越多,魚希的粉絲在盡量控評,但她們到底不是專業的,很快就被壓下去。
熱評前三都是攻擊性的評論。
——上次魚希摔話筒那事你們忘了?她這種清高人設遲早要崩!現在崩了吧,活該!
——過氣藝人不要再作妖了好嗎?真是看到就要吐了,想到以前看一同性戀演的電視劇,我就犯惡心。
——這是沒戲拍了開始折磨小演員了嗎?真可憐新人!
余下的都是在附和她們這些攻擊性的評論,有幾個格外針對魚希的性向說話,至於粉絲的評論,被壓在下面。
情勢不是很樂觀。
白雨棠把平板遞給魚希,說道:“趙導那邊我問了,當時沒有在拍戲,所以沒錄製到畫面,但是他們會出來解釋情況。”
她說完眉頭依舊緊皺。
魚希知道她的擔憂。
趙導他們出來解釋情況,也會被網友說成是她在粉飾太平,網上輿論就是這樣,一朝起一朝落,盡在鍵盤裡。
白雨棠深吸口氣:“不管怎麽樣,我們不能繼續等了,再這樣下去,就要控制不住了。”
魚希點頭:“我聯系趙導?”
“我已經聯系過了。”白雨棠搖頭:“那個新人我也聯系過了。”
“我打電話給你,是想讓你做好心理準備。”
魚希心裡咯噔下,點頭:“我明白。”
話說完手機鈴聲響起,她低頭看眼,居然是莫寧歡打給自己的。
想必是看到網上的非議,打電話來安慰自己,真是稱職的粉絲,魚希接起電話:“歡歡。”
江靜白聽到聲音偏頭看眼。
這是她進辦公室做的第一個動作,之前都坐在沙發上,保持沉默,白雨棠的問題憋了幾次想說,對上她微垂的眼眸,愣是沒敢吭聲。
魚希和江靜白相隔不遠,但是她手機不透音,所以江靜白什麽都聽不到,只能聽到她回話。
“沒事。”
“我沒事,真的,別擔心。”
“好,明天見。”
“什麽?”
魚希蹭一下站起身,她忘了自己腿崴了,一個吃痛差點又跌坐下來,還是江靜白眼尖手快的起身扶住她身體,讓她半靠在自己身上。
“你有?好,你發給我,對,現在。”
魚希掛了電話看向白雨棠,揚唇笑:“白姐,有視頻了。”
白雨棠沒被她的話驚到,反而被她們倆的姿勢驚到了,這摟著腰扶著肩膀?什麽情況?剛剛魚希還說一起吃飯?她這個經紀人是不是錯過了什麽?
陶倚彤是江靜白妹妹的事情整個公司都知道了,她也不例外,但是這段時間忙著找資源,壓根沒時間和魚希好好聊,再加上她問過陶倚彤,確實和江總是姐妹,所以她也就沒把魚希之前說小三那事放心上了。
所以現在——她們複合了?
魚希說完話見白雨棠盯著自己,眼神古怪,她下意識低頭,見到自己靠在江靜白身上,腰部多了隻手臂,姿勢委實曖昧。
“白姐。”
白雨棠一臉受驚過度,回過神:“哦,你剛剛說什麽?”
魚希輕咳,氣氛有些尷尬,她坐下後說道:“剛剛歡歡給我打電話,說有錄到視頻。”
“她發給我了。”
她說完打開手機,見到莫寧歡發來的視頻,她點開播放,莫寧歡真不愧是她粉絲,她當時那麽盛氣凌人,氣勢洶洶,莫寧歡還能找到最佳角度,把她拍的漂亮無比,真是人才。
“……我希望你們能明白,一個演員真正的價值,不在於她多少資源,也不在於她有多麽輝煌的成績,而在於她能不能認真演好每一場戲。”
視頻一點沒有減少,魚希咬字清晰,白雨棠見到這段視頻送了一大口氣,點頭:“這就好。”
“有這個就好。”
她說完看江靜白:“江總,那我現在澄清?”
魚希也順著她目光看過去,江靜白濕發有微乾的跡象,只是依舊貼在臉頰上,白皙肌膚和墨黑秀發形成鮮明對比,素顏,唇瓣透粉,抿直,她見兩人看自己搖頭:“現在不要。”
白雨棠皺眉,和魚希對看眼,似乎有些不明白。
江靜白抬眸看她,白雨棠隻覺周身壓力頃刻襲來,迫人的很,她捏著平板:“江總的意思是?”
“白小姐。”江靜白啟唇:“你覺得自己業務能力如何?”
白雨棠被她問的愣了下。
怎麽又是業務能力,她上次被說業務能力不行苦思冥想好幾天,這次又覺得她不行?
江靜白見她沒抓到重點,直接問道:“如果讓你撤一個熱搜,需要多久。”
“半小時。”
說完她立刻就明白江靜白的意思了,她從得到消息時就開始撤熱搜壓話題組織粉絲控評,但是這件事依舊越鬧越大,雖然魚希現在是虎落平陽,但是她在圈內的地位有目共睹,不會淪落至此,這說明,這件事一開始就是有預謀的,再加那幾張模糊的照片,把魚希拍的猙獰,更是故意挑起眾人怒火,江靜白問她業務能力,不是不相信她,是在挑明這件事,除了柳玉瑤外,還有其他人。
而且這個人,藏在魚希的劇組裡。
江靜白見她終於明白點頭:“所以視頻暫時不要放出來。”
“魚希,你給莫小姐打個電話,讓她守口如瓶。”
“白小姐聯系趙導,按照原計劃進行。”
她處理公事的模樣十分認真,側臉繃著,一絲不苟,完全都在掌握中,很自信的神態。
魚希想到她和盛閑打電話時,江靜白也是這樣,神色沉穩,目光平靜。
江靜白吩咐完偏頭看魚希:“回去嗎?”
“腿還疼不疼?”
強勢和溫柔迅速切換,居然毫無違和感,魚希都要懷疑江靜白是不是也偷偷修煉過演技了,她木然幾秒:“不疼。”
說完補充:“回去。”
有了江靜白這番話做定心丸,白雨棠知道該怎麽做了,她說道:“那希希你和江總先回去。”
“我在公司把剩下的事情處理掉。”
魚希低頭:“好。”
她起身,江靜白適時伸手:“我扶你。”
沒來得及拒絕,她已經把手放在她肩頭,力度剛好,不會讓她走路太吃勁,白雨棠看著兩人姿勢眨眼,背過身。
“對了白小姐。”
江靜白扶著魚希走到門口時轉身。
“麻煩你明天幫倚彤找個新助理。”
魚希聞言走路動作緩了下來,只是依舊沒吭聲。
白雨棠點頭:“好的江總。”
江靜白這才扶著魚希下樓。
上車之後魚希給莫寧歡打電話,讓她暫時不要暴露視頻的事情,莫寧歡雖然不解,但向來女神說什麽就是什麽,所以她一口應下:“好。”
說完她憨笑:“其實我本來就沒打算給別人看的。”
“魚老師你不要擔心。”
她是打算拍下來給另一個女神腦殘粉分享女神威武時刻,下戲後她還去魚希休息室去問了能不能發,結果見到魚希就被迷得腦子不會運作,想好的事情也沒問出來。
等到她晚上回家才想起來,但這時魚希已經上熱搜了。
看到那些不實言論她著實生氣,但是視頻畢竟是拍的魚希,她不敢私發,才先給魚希打個電話,莫寧歡暗自鼓掌,誇自己很棒!
“沒有就好。”魚希笑:“那我先掛了,晚安。”
莫寧歡傻笑:“魚老師晚安。”
掛了電話的魚希一臉輕松,江靜白正在開車,車裡飄著淡淡的香水味和輕音樂聲音,很舒適,魚希靠在座椅上把手機握在掌心,堅硬的外殼咯的手疼。
“江總。”
車在疾馳,車裡安靜,魚希的聲音格外清晰,她垂眼:“你父親過世——和我媽媽有關嗎?”
話題回到之前在辦公室的時候,魚希也問出一直藏在心裡的問題,江靜白沒直接回她,而是將車開到公寓附近,停在樹下,昏暗不明的路燈打進來,將兩人五官輪廓照的隱隱綽綽,江靜白雙手放在方向盤上,偏頭,黑暗中魚希也能察覺她灼灼目光,透著清亮。
“魚希。”
“你希望有關,還是無關?”
魚希聽到她問話抬頭對上她雙目,紅唇微啟,卻發不出聲音。
有關,和無關。
對她們而言,是兩個結果。
魚希知道在這個時刻不該問這麽愚蠢的問題,但是她迫切需要用什麽來堅定自己的選擇,她從來不認為自己是意志不堅定的人,但碰到江靜白,她似乎也沒想象中那麽堅定,只要她三言兩語,甚至只要一個眼神,她就開始心慌意亂。
江靜白看到她怔然神色伸手揉了她額頭碎發:“下車吧。”
“到了。”
話題戛然而止,魚希沒勇氣再去追究,她點頭下車,進電梯後她刻意靠在角落,江靜白見到她舉動只是站她身邊,垂眼。
到公寓時江靜白幫她打開門,問道:“需要我幫你嗎?”
“不用。”魚希拒絕,準備低頭進門,身後江靜白喊道:“魚希。”
“晚安。”
魚希咬咬唇:“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