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輕微卻又聲聲入耳入心。
“你!”濁世雷尊瞳孔收縮,看著那一雙眼睛,明明外貌雖然不同,但是安靜從容,莫名讓她心底發寒,仿佛看到了無可匹敵的深淵,亦或者說無星無月,浩瀚深邃的長空,讓她止不住地感知到寒意,卻也不知,亦或者不敢面對這種本能栗的感覺究竟是什麼。
石夷已經大步趕來,提起雙拳。
青衫龍女獻背後顯出了浩蕩磅礴,鍾山赤水之氣象。他們都是戰鬥經驗極其豐富的高手。
尤其針對濁世作戰,都有心得。
一瞬間氣息交錯。
石夷佔據大地,龍女凌空而動,已和衛淵組成了三才之勢,氣浪滔天,震動蒼彎。
將血色雷光,濁世類尊封鎖其中。
石夷難得語氣稍提,道:“衛淵,出手!”
“這是濁世雷尊,身負當年清界雷神的道果,必須把她留下!“
似是這一聲低喝把濁世雷尊喚醒了。
血雷轟然鳴嘯。
石夷和獻同時出手。
卻打空了。
因為他們預判錯誤了雷尊的選擇。
血色的雷霆仍舊是霸道喧器,但是卻不再是一往無前,而是猛烈無比地朝著後面的方向瘋狂退去,素來剛猛霸道,攻敵無雙,有進無退,無可匹敵的雷尊。
主動地退後了!
刹那之間血雷橫空,衛淵右手握著那柄有著先天雷霆紋路的長槍,絲絲縷縷的雷霆奔走,卻都奇妙地沒能夠傷到他分毫,
那女子驚怒異常地看著他,似乎終於想到了他是誰卻又因為恐懼因為害怕而不敢開口,
石夷那張乾年不變的臉,都在一瞬間閃過了一絲絲驚愕和茫然。
逃跑了?!
剛剛那蘊含有霸道血色雷霆的一槍,距離那白發少女只有短短的一指的距離。
但是她的臉上仍舊是一如既往地沒有什麽情緒的波動和漣漪,只是展開雙臂攔在了道人面前,幽深的眸子裡大而無光,不起漣漪,仿佛對自己的生死也不放在心上。
收回雙臂,寬大的袖袍垂落下來。
因著剛剛的勁風,鬢角的發絲稍稍有些亂。
想了想,還是用那毫無波動的語氣道:"你恢復了?
“是。"
衛淵看著前方那位面頰被斬出猙獰痕跡的濁世雷尊,右手五指握合,劍氣層層疊疊地暴起,伴隨著一聲淒厲哀鳴,掌中那一柄其上鏤刻有無數的血雷天地符文的神兵刹那之間,徹底湮滅,化作齏粉,順著道人五指滑落下來。
然後他自然地伸出手,按在白發少女頭頂上揉了下。溫熱的掌心,熟悉的感覺。白發少女瞪大了眼睛,下意識抬起頭,看到那道人臉上帶著熟悉的微笑,揉了揉她的頭髮。
微微彎下腰來,臉上著暖意,眨了下右眼:
“可能是因為你一直都是好孩子。”
“所以我就回來了啊。"
白發少女瞪大眼眸,忽而想到了一乾多年前躺在病榻上的老者說的話。
要做個好孩子啊。
要不然的話,我可能會變成凶猛的厲鬼來教訓你的啊。
青衫龍女擔優剛剛的勁氣血雷傷到沒有道果,實力不強的白發少女,身形一動已經來到旁邊,略帶擔優道:“阿媧,你怎麽”她聲音微頓,怔住,看到素來都是面無表情,神色冷淡的少女仍舊還是瞪大了那一雙幽黑無光的眸子。
卻有大滴大滴的眼淚滴落下來。
連青衫獻都怔住,好一會兒才道:“阿媧,你哭了.“哭?“
白發少女伸出手,還是像是當年那樣捧著眼淚。“不一樣.
“不難受。"
她雙手交疊撫著胸口,神色安寧而柔和。
臉上似乎閃過了一絲絲一縱即逝,仿佛層花卻也同樣燦爛美好地讓人目眩神迷的微笑:
“很開心。”
“眼淚也可以是開心的嗎?”
衛淵心中一口氣吐出,眉宇微抬,酣暢淋漓。
看著那邊身材高挑,穿著甲胃的女子,步步走出:“我記得你。””一乾六百余年沒有見了,當年那一劍,是否還在痛?”
濁世雷尊咬牙道:"果然是你!"
石夷略有訝異,緩聲道;“衛淵你認得她?
內搭勁裝,
外罩寬袍的道人劍指微抬,一縷劍意森森。流轉不息,已經鎖定了那女子眉心。無風無波無浪之處,卻自有一腔凌冽劍意長存。袖袍罩萬物,微微鼓蕩,衛淵平淡答道:
“她臉上那一道劍痕,是我所留。“
石夷神色微凝。
濁世雷尊下意識抬手,捂住了橫貫了她右眼和大部分右邊臉頰的劍痕,一身氣機劇烈鼓蕩,只是不知道是因為驚怒,還是因為那一乾六百年,仍舊揮之不去的恐懼,衛淵左手背負身後,右手並指如劍,道:
“唯願天下劍客。”
“皆不得好死。”
他踏出一步,周身氣機凌厲若劍,道:我亦是劍客。
“要不要試試看?”
濁世雷尊咬牙,周身的氣機暴起,引動了天地萬象,雷霆奔走,森羅如獄,看著那手中連一柄劍都沒有的道人,此刻心中竟然沒有了戰意。
竟然仿佛眼下這個道人在沒有劍的時候,比一乾六百年前更為恐怖。
越看越覺得壓力巨大。
越看越覺得無可匹敵般的壓追感。
那道人仿佛和天地一般巨大,只是垂眸冰冷地看著自己。
"你!可惡!“
濁世雷尊心中的戰意不斷消解,最終突而猛地一咬嘴唇,流出鮮血,刺痛刺激神魂,眉宇當中重新回到凌厲,雙手一握,
出現了一柄巨大無比的長柄戰斧,其上有著原初的雷霆符文,有無數的雷光在那戰斧之上纏繞不休,仿佛是那最初撕裂昏沉天地的第一道弧光,散發出不可匹敵的威勢。
“我承認,你是本座這一乾多年來揮之不去的心魔。正是因為你當年那一劍,我這麽多年來,才會對於劍客充斥敵意。”
才會因為敵人用的是劍而震怒萬分,控制不住自己。
濁世雷尊緩聲道:"但是這只是過去,只是往日的錯誤。”
“這也代表著。”
“只需要在此斬殺你!”
“本座就可以徹底地打碎我的心魔,更進一步地消化道果。“
戰斧微微揚起,旋即猛地劈斬落下,掀起了無數驚濤紫電,恐怖莫名,強大無比,充斥著決然,充著霸道,充廳著欲要和過去種種,劃清界限的決絕。
“就可以,更進一步!”
“大道之爭,石夷,你最好不要插手!”
濁世雷尊看了一眼石夷。
石夷抬了抬眸子,顯而易見不打算這麽做。
衛淵看了看自己背後雙手捧著眼淚的白發少女,想到剛剛她展開雙臂,擋在自己之前,擋在了那一道充斥血色雷光的槍鋒之前,眸子微斂,左手五指背負身後,右手五指手指次第律動了下,道:“石夷,你不用出手了。"
雷尊嘴角閃過一絲一切盡在掌握的笑意。
衛淵並指如劍,緩聲道:“我親自來打碎她的大道。傷了她”
“三招,殺你!"
話語落下,衛淵眉心處的金色紋路越發地明亮,如同一柄銳氣凌厲,無可匹敵的名劍。無盡鋒芒銳氣直指著那無數雷霆,刹那之間,濁世雷尊隻覺得眉心刺痛無比,如同一柄劍已經刺入了自己的真靈,劍氣暴起將自己的魂魄撕斯裂成為齏粉,仿佛自己已經瞬間被斬殺,一瞬寒意,下一刻,狂暴的雷霆自然而然,奔走流轉。
“第一劍,人間紅塵五乾年,歸故裡。"
森冷劍氣明亮霸道,瞬間斬裂蒼穹。
如同十萬裡路,如同五乾年歲月春秋,刹那之間橫貫於天地之間。
雷霍剛猛強盛。
卻又如何能抵擋歲月滄桑。
雷光暴起奔走,旋即幾乎是轉瞬之間就已經徹底暗淡消引了下去,隻余下了殘留的悶雷聲音,震蕩不休,白發少女抬起頭,濁世雷尊雙手握著那柄散發著恐怖雷霆的戰斧,咬緊牙關,顯而易見,已經竭盡全力。
戰斧之上,道人劍指抵著,雷霆萬鈞,不可以侵入此身。
袖袍微微晃動,仍舊光潔如新。
眉宇從容。
誰勝誰負,一眼可知!
道人垂眸,劍指隨心而動,劍氣恢弘,轉而化作精純。“第二劍,十萬裡玉龍雪蟒,
踏昆侖。"
壯闊劍氣瞬間擊破雷霆。
霸道無比的劍光橫掃蒼穹,於是天地萬象,一片明淨,
仿佛當真有昆侖景致出現,再無半點雷光流轉,更是以劍意遙遙引動了昆侖山脈,那種清世最為特殊的靈地,代表著道果·
諸界唯一的特性如同滲入劍氣當中。讓這劍意,也多出來了幾許森寒,幾許凌冽。
一劍洞穿了那柄戰斧的斧面。
竟仿佛這道人的劍指,便是天上地下,無雙無對的神兵利器!
是最為凌厲森含的一柄蓋世神劍。
凌厲之氣不絕。
在鑿穿了雷,鑿破了戰斧之後,竟然還生生刺穿了雷尊肩膀,鎧甲如同無物,森森劍芒帶著一叢鮮血,從後面飛出。
濁世雷尊悶哼一聲,功體已然出現了漏洞,出現了傷口。
看著那一柄自己珍藏的戰斧出現的絲絲縷縷的裂痕,濁世雷尊瞳孔收縮,不敢置信地抬眸,看到天地之間一片沉靜,那道人右手並指如劍,背後幽深廣闊,如同昆侖再現,其雙目幽深,映照過去未來的諸多因果。
雷尊之前剛剛激蕩而起的戰意忽而就像是春日寒冰一般坍塌。
她手掌顏抖,看到那道人提起劍指,似乎立刻便是要出第三劍,再也控制不住,右手一揮,那柄巨大地誇張的戰斧帶著撕裂空間的龐大力量,化作了一團雷光,轟鳴咆哮著朝著衛淵很很地斯扯過來,而濁世雷尊則是在同樣轟鳴的雷聲當中,刹那之間化作一道血雷。
遁天而去!竟然是已經倉皇逃去,
衛淵不退不避,看著那撕斯裂蒼彎萬物的一招,只是袖袍一震,而後拂過天地,廣袖長袍如水如雲,袖裡乾坤之法,也是無法將這最後的決然一招給吞了,但是卻成功地引導其方向,讓那一道雷光斧影旋轉鳴著,轟然砸落在一側的山巒,直將那大片的山巒攔腰砸斷,掀起氣浪如潮,雷鳴不絕。
石夷皺了皺眉,最後還是面無表情,道:“你托大了。還是讓她跑了,往後注意,雷霾之力,剛猛迅捷,無論攻殺還是速度皆是絕頂。””你或許不懼。”
“但是你的朋友,可能會因此而受傷。”
衛淵搖了搖頭,道:“謝了,可是,她跑不掉或者說,她不該逃的。”
“嗯?”
衛淵並指抬起,眉宇之間金色流光忽而收斂,劍指之上,銳氣更是凌厲。
雙目幽深,洞穿因果。
一劍刺出!
濁世雷尊化作血雷,瞬息之間,已經遠離了衛淵等人所在的西海區域,而是刹那之間,就直接抵達了南海,抵達了祝融所在的領域,旋即便被那想來不展露自身陣容的【真實】攔下,後者看到濁世雷尊狼狽不堪的模樣,道:"??發生什麽了?"
“你竟傷得如此之重!”
“這這這,難道說,是那天帝來了?”
“不是,是另一個人族的劍客。”
雷尊氣息仍舊還有些虛浮,道:“此人頗為危險,不過我還是成功脫身了”身字還沒有說出。
那【真實】忽而感覺一股無邊銳氣爆發。
瞳孔收縮,旋即便看到那濁世雷尊身軀刹那僵硬,眉宇之間,一股無可匹敵的銳氣森然爆發,直刺真靈而出,讓那女子雙目刹那失去了神采,而後天地之間,平淡聲音回答:“第三劍一”
“因果。””命不可逃。”
“誰,出來!”
【真實】面色周邊,瞬間後退。
而後看到天地之間出現了密密麻麻,一道一道的金色絲線,散發如同晨曦般的流光。
交錯彌布。
上遮天地群星。
下罩森羅萬象。
黑袍道人雙鬢發白,立於因果之中,眉心金色流光,雙目幽深,仿佛映照過去現在,諸多因果,令蒼彎越發高遠,大地越發深厚,諸多因果密布流轉,予人一種空曠幽深,一種身軀額抖,無法抗衡般的壓迫感。
道人雙手微微一拱,嗓音清冷漠然,慨然如天地之音:“貧道。””元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