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有人要出來。
卻夏心跳驚得空了一拍,她抬手想拽住陳不恪往旁邊躲。
可先她一刹,陳不恪伸手出去。
“砰!”
雙開木門被緊實無縫地拽回原處。
而陳不恪單手扣著木門,他像沒聽見門內抗議的拍門聲,依舊神情散漫地望著卻夏。
“擔心得對,”那人懶懶說著,“你如果沒說,我確實可能會那樣做。”
卻夏望著在他掌下顫動的木門,怔了兩秒才回眸:“你——”
“現在記著了,不會給你製造麻煩。”
陳不恪語氣松散,單手拽下了棒球帽,隨意往卻夏頭上一遮。
帽舌被他朝旁抬了下:
“不躲躲麽,裡面要撞門了。”
“——”
危急關頭,卻夏顧不得分辨心境。
“…謝謝。”
女孩低得近喃語地說完,就壓低帽舌,朝陳不恪的來路快步低頭跑過去。
等她跑遠,有人才懶洋洋松了手,側退開半步。
“轟——”
雙頁木門洞開。
衝出來的幾人氣急敗壞,為首那個險些撞到牆上,好不容易被旁邊人扶穩了身,他氣得扭過頭破口就罵:“誰啊?誰他媽在外面堵我們的門?!不想活——”
尖音驟停。
踩著後半句的尾調,門後陰影裡,頂著一頭白毛的陳不恪懶撩起眼,一步踏出。
“抱歉。”
白毛頂流神色漠然冷淡,他甩了甩微微酸澀的手腕,敷衍說著,側臉望向沒了女孩身影的空蕩長廊:
“……弄錯方向了。”
為首的男人驚駭過後,原地表演了個川劇變臉:“陳、陳先生?您怎麽過來了,這也沒人通知我們,哎喲對不住對不住,剛剛不知道外面是您,我們幾個撞門沒弄傷您吧?”
“沒事。”
陳不恪散漫地收回視線,“進門嗎。”
“進進進,您先請。”
“……”
陳不恪側轉了身,跨進門內。
宴廳裡這會都在看這邊,隨著那頭白毛和下面那張清雋面孔晃進視野,一時廳裡嘩然。
殷勤跟在旁邊的男人正寒暄著,目光掃見陳不恪露在光下的手——
冷白手背上一片刺眼的紅。
男人一驚,冷汗下來了:“陳先生的手是剛剛在外面弄傷了嗎?我這就讓人來給您處理。”
“不是,不用。”
“啊?不是嗎?”男人轉了一半的身隻好又調回來,“那您這是?”
陳不恪半抬著手,對著那片紅,低眸停望了一兩秒,他忽然不太明顯地笑了。
“家裡養貓,貓撓得。”
“……?”
·
卻夏躲去了這層樓的女士洗手間裡。
好在五星級酒店的衛生間也是五星級的標準,瓷磚牆面擦得一塵不染,光可鑒人,螞蟻上去都得來個騰空三周半落地再劈個叉。
空氣裡彌漫著清新劑和某種奢牌的果木香香水的味道。
卻夏安心坐在馬桶蓋上。
只要秦芷薇不找她,她可以鹹魚癱癱到晚宴散場。想來陳不恪都去了,秦芷薇應該記不起還有她的存在。
而洗手間向來是各類八卦的匯聚地。
今晚這層兩個宴廳包場,進出的都是圈裡人,聊起來的也都是圈裡八卦。
卻夏靠在隔間的牆邊,百無聊賴地玩著通到第四千多關的開心消消樂,那些壓低在洗手水聲間的聊天還是會零碎漏進來。
人們的關注點也依舊沒什麽新意。
跳不開什麽“雙料影后與當紅小花的王者之爭”,什麽“白毛頂流為愛下海接拍現偶隻為芷薇”,什麽“秦芷薇今天又穿了x家奢牌的高定戴了xx家珠寶的全球限量款”……
卻夏聽得犯困。
又通一關,她關上手機,靠在牆邊闔上眼。
薄薄的隔間門外,聲音隱約遞進來。
“想不到陳不恪竟然真來了,看他工作室微博,今晚才結束通告就趕過來了,真愛啊。”
“可秦芷薇都笑得跟花兒一樣了,陳不恪還特冷漠哎。”
“那是陳不恪,他對誰不冷漠?你忘了前兩年那個半夜脫光了爬床的名模?他可是一條浴巾就把人扔出門了,不然圈裡能傳他是gay嗎?他能為秦芷薇來就已經算轟動了。”
“也是。”
“說起來,頭一回聽說他參加這種私人性質的圈內晚宴,夠秦芷薇吹一年了。”
“唉,羨慕不來。”
“……”
隔間門內,女孩薄劉海下的白皙眼瞼輕抖了抖,仍闔著。
但卻夏的困意卻越來越淡。
鬥爭了片刻,女孩睜開眼,眼神複雜地看向一直被自己放在腿上的東西。
一隻黑色棒球帽。
白毛頂流的東西和他人一樣張揚,於是在帽舌邊緣,深黑色上還多了一行花體的銀色刺繡。
卻夏拿指尖拂過。
“buke”四個字母在指腹輕刷過細微的刺感。
與之相隨的,不久前那人單手抵著被不知道多少人衝撞的廳門,還神色懶慢地摘了棒球帽給她扣上的一幕,也不知道第幾次閃回到她眼前。
她所看到的陳不恪,無疑和圈裡盛傳的他相去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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