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不恪正靠床坐著,好像剛醒就沒離過被窩, 淺咖色的床被平整柔軟地趴到他腰腹的位置, 白襯衫扣子老老實實系到了最上第二顆。
全身上下, 除了冷白修長的脖頸, 連鎖骨都沒露。
卻夏遲疑又不確定地盯著。
直盯到床上的白毛頂流眼皮輕跳, 沒忍住,從落地窗外的夜色裡攬回視線。
他嗓聲懶懶地笑:“再看可就收錢了。”
“……”
卻夏一哽。
張康盛&蕭澈:“?”
蕭澈是懵了, 張康盛是沒反應過來。
唯獨卻夏對上床前那頭白毛下熠黑沾笑的眸子,沒用思考過程,就想起來他們兩人的第一面。
……“我是需要,付門票錢麽?”……
當初是她說的。
現在還回來了。
記仇的白毛。
卻夏心裡咕噥, 卻不由自主松了口氣——從這人受傷後到她進這個門前心裡一直偷偷吊著的那口氣,只是她自己都沒察覺。
活蹦亂跳, 還能開她玩笑,應該是沒什麽事的。
蕭澈反應過來,立刻趁著熱勁兒往前湊:“恪總, 這次多虧有您,不然我們卻夏可就出大事了!這不,一聽說您醒了, 卻夏立刻就拉著我要來看望您!”
“……”
原本被第一句話冷淡抹去了的情緒, 在第二句時, 又重新攀回陳不恪的眉眼。
他夾著檢測儀的食指叩了叩, “哦?她這麽關心我?”
被某白毛似笑非笑地睨著本人說的這話。
卻夏:“……”
蕭澈:“是啊!您不知道,那給我們卻夏急得啊,在片場就差點跟著上救護車了!”
“是麽。”
陳不恪本來以為卻夏就算能忍住了不反駁,至少表情得是皺眉或者被迫營業的。
沒想到女孩安安靜靜站在那兒,對蕭澈的話一個字的異議都沒有,只是有些走神地挪過視線,去看立在他床旁的那些醫療設備。
中間她微微啟口,又抿回去,欲言又止的樣子。
陳不恪眼底燈影微晃,他長睫掀了掀,瞥向旁邊站著的張康盛。
一個淡淡橫掃的眼神。
張康盛由衷露出了不大願意但被迫服從的表情——
這情況再怎麽著,也比看不住人、放他們白毛祖宗拖著剛受了傷的病軀出去蹦躂要強。
這樣自我規勸後,張康盛一把拉過了還要往床前湊的蕭澈:“哎,蕭老弟,我那兒今天剛得了份陳年普洱,茶味好極了,走,我帶你品品去。”
“啊?噢,好,好。”蕭澈被半強迫地拉向主臥門口,路過還站在床尾的卻夏,他連忙五官發力地給她眨眼示意。
“我看好你”的信念隔空傳遞。
卻夏:“。”
卻夏沒表情地耷了眼。
拒收了。
蕭澈沒來得及給自家不開竅的藝人發送第二波訊息,主臥厚重的雙開門已經在他面前緩緩合上。
“砰。”
床尾女孩纖薄的背影被門吞了下去。
張康盛松了手,蕭澈就望夫石似的杵在門外,盯著那合上的門縫。
張康盛好氣又好笑:“蕭老弟?”
“哎?哎,”蕭澈連忙回頭,對上張康盛,他立刻捧起諂媚的笑,“張總,您折煞我了,我哪配和您稱兄道弟啊?”
“你都能跟我們祖宗恪總恪總地喊了,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嗐,我這不也是沾卻夏的光嘛。”
“……”
張康盛笑容頓了頓。
蕭澈又捧了張康盛幾句,還是不放心地回頭看了眼緊閉的房門。
張康盛瞥見了,“甭看了,我們祖宗不吃人。”
“嘿,張總愛開玩笑,”蕭澈轉回來,想了想還是壓低聲,“我就問問,您給我透個底。”
“透什麽底,恪總和你們家小藝人的關系?那別問我,那祖宗的事情我管不了。”
“不是,我就是想問問恪總他……”
“嗯?”
蕭澈為難地卡殼了好幾秒,又左右看看,確定沒人,這才湊到張康盛肩膀旁:“這恪總這兒的規矩大,風聲緊,我也沒打聽著。”
“打聽什麽?”張康盛更迷惑了。
蕭澈:“就是,那個,恪總他,應該沒什麽特殊癖好吧?”
張康盛:“…………”
張康盛:“???”
雙開門外死寂數秒。
難為張康盛這樣的老油條混慣了上得了台面的頂流圈子,在這話前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等回過神,他氣得冷笑一聲:“這話我勸你別往恪總那兒提——讓他聽見一個字,小心你家藝人明天就換了老板。”
蕭澈噎住。
張康盛原本帶著火氣都甩手走出去幾步了,越想越憋,又繞回來:“還有,把你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規矩往垃圾場倒倒——我們祖宗不是這樣的人!”
蕭澈面露遺憾:“啊。”
“啊個屁,”張康盛沒壓住,語氣幾乎有點跳腳,“今晚上,十點都用不著,我保準你家小藝人一根發絲兒都沒少地離開我們恪總房間!”
“…………”
門內。
漫長的沉默之後。
卻夏:“總統套房的隔音也一般。”
床上,靠著真皮軟包的陳不恪抬了抬眼,視線觸上女孩沒什麽變化的神色,他眉目間那點躁意才淡去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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