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阮靖馳那個性子,估計是動手多過開口。
因此如今見霍青行要跟爹爹離開,她心中不由生出幾分擔憂,剛要開口,就見霍青行朝她搖了搖頭,又輕輕握了握她的手,安撫著她擔憂的心情,而後他看著阮父畢恭畢敬應了一聲是,扶著阮妤起身,又朝阮母拱手一禮,這才跟著阮父的步伐離開。
兩人離開,阮母看著依舊緊鎖著眉看著外頭的阮妤,說不出是好笑,還是難過。
她既因為她的阿妤有喜歡的人並且能得到喜歡之人同樣的喜歡而感到高興,卻又覺得女兒回到自己身邊才這麽一段時間,若是嫁了人,豈不是就要和她分開了?
但最後還是高興壓過了難過,身為父母,最想要的不就是看到自己的孩子高興?
他們高興,他們也就能滿足了。
所以這會她也是這樣安慰阮妤的,“好了,別看了,你爹爹不會對小行如何的。”見一向成熟的女兒難得有些不好意思地輕咳一聲,她把人扶到椅子上坐好,又去按她的膝蓋,察覺那處一片涼意,微微蹙眉,“冷不冷?”
阮妤搖頭。
看著阮母擔憂的眉宇,心裡也有些暗責自己,“阿娘。”
她輕聲喊人,又伸手握住阮母的手,見她抬頭,低聲問,“您和爹爹是不是不高興了?我……什麽都不跟你們商量,總自作主張。”剛剛沒覺得什麽,這會越往下說,聲音倒是越發低了。
應該很少有像她這樣的小孩吧。
阮妤這廂情緒正低落,阮母卻回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其實比阮妤要小很多,但此時握著阮妤卻仿佛蘊藏著無窮的力量給予她一種安心的感覺,“我和你爹沒有不高興,只是事發突然,我們都有些被嚇到了。”
阮母的聲音溫和,“其實不久前,我還和你爹說過你跟小行的事。”
她跟霍青行的事?
阮妤微怔,聽阮母笑著說起,不由紅了臉……倒也沒去辯解。
喜歡一個人原本就是瞞不住的。
“那您和爹爹……同意嗎?”她小聲問,這會倒是後知後覺有些擔心起來了。
阮母自然也瞧見了,便故意嚴肅著臉問道:“我們若不同意,你打算如何?”
若是平日,阮妤自然能瞧出阮母是在做戲,可今日,她又是擔心霍青行,又是記掛著爹娘的情緒,也就沒察覺到她的偽裝,她只是輕輕抿著唇,猶豫一會才說,“我跟霍青行會好好孝順您和爹爹,等著你們首肯的那一天,我相信,您和爹爹總有一天會同意的。”
話音剛落就聽到一道沒忍住的笑音。
阮妤微微一怔,待瞧見阮母眼中藏不住的笑意,這才清楚是被她娘給耍了……阮妤有些哭笑不得,聲音也帶了一些嬌俏的無奈,“娘!”
阮母仍笑著,眼睛也泛著淚花,坐在阮妤身邊去拍她的手,“好了好了,不鬧你了。”
又和她說起,“我跟你爹爹本就滿意小行,這孩子雖然父母早逝,人品卻是沒的說,雖然現在是窮苦了一些,但我和你爹都相信他以後是有大出息的。”
“當然我跟你爹也不是盼著這個,只要他對你好,你們兩個高興就好了。”
母女倆在這說著話。
而不遠處的書房,阮父和霍青行還未開始聊天。
相比母女倆什麽話都能說,這對師生倒是平生第一次相顧無言,不過總要開口的,而且阮父這會氣也消得差不多了,便問霍青行,“你說你要娶阿妤,你想什麽時候娶她?”
“學生想等考取功名之後再正式向先生和嬸嬸求親。”霍青行窺探著阮父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說道,見阮父臉色比起問話時松緩一些才悄悄松了口氣。
他這話雖然是猜度著阮父的心思說的,但實則他也是這樣考慮的。
他並不在乎別人說什麽,但他如今什麽都沒有,又何談給阮妤一個好的生活?
“雖說先成家再立業,但你三年前已經損耗了一次機會,我希望你這一年能好好準備科考,不被任何事打擾。”阮父手握茶盞,嗓音雖淡,但情緒也恢復如常了。
聽霍青行恭敬應是,他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如果是其他人,他保不準還要費工夫去查他的為人品行,但眼前這孩子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說是半子也不為過……但才找回來的女兒,哪裡舍得就這樣讓她嫁人?
即使再滿意的學生也不行。
因此這會阮父喝了口茶,仍是淡淡發了話,“好了,夜深了,你先回去吧。”
卻是沒說旁的。
霍青行聞言,不由有些躊躇,他想問,但又覺得這不是一個好時機,因此他這會看著阮父,難得猶豫地應了一聲……他轉身,步子特意放得很慢,等著阮父還有沒有別的交待。
“等下。”
聽到身後阮父開口,霍青行輕輕松了口氣,他連忙轉身,仍舊低頭以恭謹的姿態面向阮父,“先生請說。”
“你跟阿妤……”
阮父握著茶盞,神色有些猶豫和複雜,本來想說這一年你們就先別見面了,但想想這話太不現實了,這左鄰右舍的低頭不見抬頭見,而且以後兩人真要成婚,這段時間不見面反倒成了兩人心中的疙瘩。
最主要的是……他覺得阿妤根本不會聽他這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