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阮雲舒拿起桌上的茶壺就朝外頭砸了出去,茶壺破碎,裡頭的茶水也四濺開來。而她手扶著桌子,不住喘氣,尤其是看到對面阮妤依舊是那副不動聲色的泰然模樣,更是氣得咬牙。
“好,好!阮妤,你厲害!”阮雲舒死死盯著阮妤,忽然想到什麽,神色微動後重新站直身子,忽然低眉俯視她,“你說我要是找幾個女人給霍青行,他會怎麽做?”
“我記得六月初八是你們要成婚的日子,不過如今這個情況,你們應該還沒成婚吧,也不知道那位霍大人能不能抵擋得住美人的誘惑。”
看到阮妤突然沉下的臉色,阮雲舒就知道自己賭對了。
真是沒想到,前世把霍青行棄之敝履的阮妤,這輩子居然會愛上這個男人,甚至還在她心中佔了這麽大的位置,僅僅一句話就讓她變了臉。
“阮雲舒。”
原本搭著眼簾坐著的阮妤終於抬頭了。
她看著阮雲舒,語氣低沉,目光冰冷,“你過線了。”
阮雲舒要的就是阮妤生氣,她越生氣,她越高興。
正要再說一些刺激阮妤的話,可阮雲舒發現自己已經說不出話了,她驚恐地低眉看著,一根斷了半截的木簪扎在她的脖子上,她被阮妤揪著衣領,被迫隔著桌子與她面對面。
簪子已經刺破了她的脖子,鮮血流出。
她能聽到劇烈的心跳在耳邊環繞,還有阮妤沉寂陰冷的聲音,“我是不是和你說過不要招惹不該招惹的,你怎麽還是學不乖?”
第186章
“你……”
阮雲舒不敢置信地看著抵在喉嚨處的簪子, 斷了一截的木簪,即使比不上金簪銀釵鋒利,但也足以要了她的命,她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鮮血從那纖長細弱的脖頸裡冒出, 感受著生命再一次流逝的滋味。
她以為死過一次的自己是不會懼怕死亡的。
可真當死亡來臨, 阮雲舒發現自己還是會害怕,她臉色煞白, 手腳也在打顫, 要不是被阮妤攥著衣領, 只怕她都要軟了膝蓋摔倒在地了。
不!
不行!
阮雲舒咬緊銀牙, 那雙幽深漆黑的眼睛依舊死死盯著阮妤,裡頭充斥著恨意和不服, 雙手也緊緊抓著手下的桌沿,即使死,她也絕不向阮妤低頭!
絕不!
本來背對著她們的侍從發現裡頭爭吵的聲音突然沒了,疑惑回頭就看到這一幕。
“夫人!”
他神色一變, 立刻拔劍走了進來, 指著阮妤怒斥,“放開夫人!”
阮妤卻只是掀起眼簾很淡的瞥了他一眼,他近一步, 她手裡的簪子就往阮雲舒的細頸裡多進一寸, 本來就只剩半截的簪子幾乎很快就隱去一半。
原本還能維持鎮定的阮雲舒臉色脹紅, 頸部也驟然繃緊變得紅脹起來,她抬手想去拂開阮妤的手, 劇烈的疼痛卻麻痹了她的神經,她只能緊握著阮妤的胳膊,嘶啞著嗓音, 目眥欲裂,恨聲,“殺了我,你也活不了。”
阮妤低眉看她,聲音平平,“不殺了你,我同樣活不了,不是嗎?”
阮雲舒目光微閃。
這是她第二次感受到阮妤對她直白的露出殺意,她看著阮妤,忽然,她回頭,朝侍從怒吼道:“殺了她!”
“夫人……”
侍從神色猶豫,他隻想救下阮雲舒,卻沒想真的殺了這個女人,上頭的吩咐和那個女人先前說的話,他可沒忘……要是殺了她,他又豈會有好果子吃?
“殺了她,離開這個地方,我在銀記錢莊存了不少錢,印信就在我的荷包裡,只要你殺了這個女人,那些錢都歸你!”見侍從目光開始變得猶豫起來,她又震聲一句,“她若不死,你怎麽解釋她手裡留著的簪子!”
侍從目光陡然大變。
是啊……
這個女人進來的時候,他已經要她交了所有的利器,沒想到居然還被她留了一手,要是傳出去,他看管不嚴,同樣是個死!這樣一想,侍從咬咬牙也不再猶豫,與其事後被問責,倒不如直接殺了這兩個女人,然後拿走錢莊的錢逃之夭夭!
反正這位雲夫人明顯也不想活了。
阮雲舒見侍從下定決心,心裡也松了口氣,她繼續緊握著阮妤的胳膊,即使眼睛因為巨大的疼痛而蒙上了一層迷霧,可當看到明顯變了臉的阮妤,阮雲舒還是沒忍住在這暗室之中笑顏如花。
鮮血從雪白的細頸處流下,在那潔白的裙子上綻開豔麗的紅花。
而她直視著阮妤笑道:“你說得對,就算你不殺我,我終有一日也會殺了你!”阮雲舒能察覺到細頸處傳來的痛感,她卻不再畏懼,而是明媚笑著,“你看,我們這兩個孤魂野鬼本來就不應該活在這個世上,今日——”
“你就和我一起下地獄吧!”
她每說一個字,臉上的笑容就擴散一分,不僅沒有再去反抗,反而死死抓著阮妤的手不準她躲閃。
阮妤沒想到阮雲舒居然瘋魔到了這個地步,她原本沒想在這個時候殺了阮雲舒,而是想借她的手離開這個地方去和霍青行會面。
分開的時間越長,變故就越多。
與其在這坐以待斃,倒不如找到他再想法子聯系上徐之恆他們。
阮雲舒寧可死也要拉她一起下地獄是她沒有想到的,如今,一邊是拚死束縛她的阮雲舒,一邊是越來越近的侍從,阮妤臉上神情不變,腦中思緒卻不住轉著,距離她和霍青行被關已有兩日……徐之恆他們一定早就派人潛伏在城中調查,霍青行那邊應該也在想法子接頭他們早些時候安置在涼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