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寧罵了一句髒話!
夾住了飛濺來的石子兒砸潘德祥:「居然不說有埋伏,等會兒萬箭齊發小爺拿你當盾牌!」
潘德祥在沒有緩衝的濕漉漉的囚車裡被顛甩得七葷八素,被宋寧用石子砸到了臉,他疼的吼道:「我也不知道有埋伏,這……這又不是我們大人……」
他說了一半清醒過來。
埋伏殺人,還這麼大陣仗,宋寧肯定知道不可能是唐太文的手筆啊,他根本不用去解釋。
太子這次是鐵了心殺趙熠,這麼多人半道截殺。
潘德祥和金棟顧不得臟臭,紛紛趴附在囚車上,生怕被橫過來的刀射過來的箭傷了。
馬蹄聲越來越近,趙熠從闌風手裡接過他的佩劍,怒道:「作死的東西!」
他直接迎著聲音衝過去。
要不是這些人埋伏截殺,宋寧那小崽子也不會炸茅房。
都怪這些人!
兵器交戈的聲音響起來,闌風和秋紛紛也跟著趙熠打過去,伏雨和魯青青守著宋寧和宋元時。
宋寧抓著一把剛才炸廚房的時候,在門後摸到的長刀,這是她經歷的第二次這種大型鬥毆,上一次是在閬中,她認為自己很英勇,這一次只會更好。
「青哥,保護好元先生。」
宋寧也朝打過來的埋伏的刺客擊殺過去,有人迎她,稀冷的月光下來人影晃動兵器的光殺氣騰騰。
在離他們足有一丈多外圍包抄的人牆亮起了火把,那些人騎在馬背上左手舉著火把右手拿著武器,身下的馬興奮地磨著馬蹄,煙塵起勢喊殺聲像臨在戰場。
宋寧砍過對陣的一人,這才看清楚四周的情景。
比趙熠說的人數還要多。
「真看得起我們,這得有近千了人吧?!」宋寧啐道,「失算了,今兒的命玄了!」
他們才幾個人,對面的人站著不動讓他們砍,他們也砍豁幾把刀。
「殺!」魯苗苗雙眸通紅,他圍著宋元時揮著自己長刀,鏗鏗響著毫無章法的打著。
宋元時雖沒有武功可一直很鎮定,他穩著馬,不亂跑亂動。
包圍圈越來越小,宋寧喘著氣喊道:「王爺,我們護著你衝出去,記得替我們報仇,弄死趙弢和那龜孫子!」
「有這力氣說話,不如多殺幾個人。」趙熠的手法很快,每一個擊殺的動作都如行雲流水,劍氣血沫飛揚對方倒下來。
宋寧一邊打一邊想著脫困的辦法,這麼打下去,他們還真的是多活一刻鐘或者兩刻鐘的區別。
「王爺,咱們往客棧退怎麼樣?」宋寧盤算,好歹有一個圍牆,如同攻城一樣個,有個遮擋,比平原追殺個無遮無攔要好。
趙熠想也不想,道:「不回!」
再回那個地方,不如死了算了。
宋寧幾個一路後退,不知不覺逼近到趙熠的旁邊,大家成了背靠背狀態。
包圍圈越來越小,趙熠道:「我們四個兒打出缺口來,你們衝出去。」
「我的天,咱們要面臨生死離別的選擇了嗎?」宋寧道,「王爺,臨死前能不能告訴我們,你壓在心裡的秘密行不行?」
趙熠白她一眼:「作為遺孀,終會知道的。」
「二位,這情況真得死,想想辦法別貧嘴了。」宋元時嘆氣,剛說完,就聽到遠處又傳來馬蹄聲,隨即箭劃破長空的嘯叫聲接連響起,隨即外圈的吆喝聲亂了節奏,先前穩定的火光開始抖動,那邊打了起來。
「我的天,有援兵?」宋寧驚喜不已,問道,「王爺,是你的援軍到了嗎?」
趙熠沒說話。
「王爺您援軍多少人?」宋寧喊道。
趙熠道:「本王料事如神,埋伏了五千兵!」
圍著他們打的人驚了一下,實際就聽到外圈戰鼓擂動真的恍若戰場,瞬間這邊圍著殺他們的兵就亂了陣腳,有的人開始後退往外撤退,一個人走就會影響旁邊的人,鼓點中,這些人邊打邊退,最後變成了趙熠他們追著殺。
外圈後趕來的黑衣人個個手持短劍,衝殺的口不大,但由於有鼓聲就莫名讓人覺得氣勢特別足,人還很多。
趙熠他們趕過來,裡外合力絞殺,瞬間將原來的包圍圈衝散了,那些截殺他們的人一個個拍馬往四面八方跑。
隨著最後幾個被包圍的人倒下去,所有截殺他們的人都跑了。
短短三刻鐘的時間,地面上倒了一片的屍體。
沒有了敵人,來救他們的蒙著面的黑衣人就和趙熠他們面對面了,在掉落在地幽暗的火把亮光中,能看得出對方的人數不到一百人,有人走在前面騎著馬,有個殿後是步行。
兩廂對視互相打量了,也不過是兩個呼吸的時間,對方忽然拍馬掉頭折返,一邊策馬一邊將步行的人拉上馬背,隨即消失在黑夜裡。
鼓聲停下來。
四面恢復了安靜,只有死掉的兵門留下來的馬呼哧呼哧在原地打鼻響。
空曠的四野,一個活物都看不到了。
「王爺,您的救兵天兵天將?突然而來突然而去!」宋寧嘖嘖驚嘆佩服不已,「您剛才說五千人,我差一點就信了。」
趙熠冷漠地看著救兵們消失的方向:「這不是我的人!」
「啊?不是你的人,那他們是什麼人?」宋寧問道。
她真以為是趙熠的人,還想趙熠有安排居然沒有告訴她。
「不知道。」趙熠下馬,撿起地上一把掉地的短劍,「現在開始好人好事不留名?」
宋寧去看宋元時。
「看我作甚?」宋元時莫名其妙,「王爺都不知道,我就更加不知道了。」
宋寧挑眉,擺手道:「不管了,反正咱們還活著。」又道,「搜一下屍體身上有沒有東西,如果沒有就挑幾具瘦一點的屍體拖走。」
大家翻找,只在兩個人身上搜到了一點銀子,至於身份憑證一概沒有。
宋寧將金棟趕到潘德祥的車裡,然後挑了幾具瘦瘦的屍體塞囚車,最後用大布蓋住,繼續趕路。
大家不敢多停留,怕追兵去而復返。
半夜趕到個鎮子上,包了個院子要水洗漱,大家在房間裡坐下來,等趙熠。
趙熠沐浴了三次,燒水的夥計都快哭了。
期間宋寧打盹了一會兒,隔著一道牆,聽到趙熠在罵她。
她縮著脖子等他,他披著衣服香噴噴地出來待看到她站在門口,臉色才算好看了一點,擰著她的臉:「下回先和我商量一下,行嗎?」
宋寧鼓著腮幫子,拍他的手。
他板著臉在她頭頂聞了聞才蹭了蹭:「太噁心了,吾命差點休也!」
「我死了你怎麼辦,嗯?」
宋寧點頭:「知道了,最後一次炸茅房。」
「這輩子都不想上茅房了。」趙熠道,宋寧跟著他勸道,「王爺別別別,茅房該上還是要上的。」
趙熠哼了一聲。
兩人進到房內大家都在等他們,宋寧讓夥計拿酒來。
夥計半夜個沒睡,燒水倒水折騰到現在,雙眼無神地抱著酒罈子,宋寧讓他去休息,又給眾人倒酒:「劫後餘生!以後咱們就是生死弟兄了。」
「早就是了。」魯青青道,魯苗苗也點頭道,「在閬中的時候,咱們可就是兄弟了,王爺也是!」
宋寧又倒酒,大家連著喝了三杯,才算鎮定下來。
「趙弢為什麼突然這麼狠,居然派兵截殺你。」宋寧覺得趙弢的態度轉變有一點突兀,他先前一定是討厭趙熠的,但卻一直還維持著表面功夫,偶爾說風涼話也只是口頭上而已,可上一次衝突他的態度和手段就徹底轉變了。
「他這種蠢人,很好鼓動。」趙熠吩咐闌風,「明天一早,你和伏雨帶著一車屍體先走,查清楚這些人的來歷。」
闌風和伏雨應是。
「回去弄死太子吧!」魯苗苗拍桌子道。
大家都看著魯苗苗,魯青青踹他:「臭小子,說話越來越沒邊了,你說說看你要怎麼弄死太子?」
魯苗苗看著趙熠:「王爺可以啊!」
大家又都看著趙熠。
「弄不死,他是太子!」趙熠道對魯苗苗道,「你要是皇帝,你會殺了你唯一的兒子嗎?」
魯苗苗搓著鼻子,道:「如果我、我還年輕,我會殺,反正還能再生。」
「不過,聖上好像後來都沒生過。」
魯青青抽他:「不要說廢話。」
「不過沒事,一時弄不死慢慢弄就是了。」趙熠說著,慌慌伸出自己右手,上面一條刀鋒割傷的紅痕,,「我受傷了!」
所有人都看著他的傷,嘴角抖了抖。
「手還能動嗎?」宋元時問道,趙熠搖頭,「大約是不能了。」
宋元時一臉的惋惜。
魯苗苗上去戳了戳白嫩的手背,盯著疤看了半天,道:「王爺好可憐。」
「嗯。從明天開始由你照顧我的起居。」趙熠道。
魯苗苗一抖,收回自己的手,求救地去看宋寧。
「照顧王爺是你的福氣。」宋寧道。
魯苗苗癟著嘴坐回去,宋元時哭笑不得:「誰讓你去。」
「王爺欺負人,唉!」魯苗苗道。
宋寧撿起趙熠先前的撿到的短劍,翻來覆去地看:「這不像是正規部隊騎兵應該用的兵器啊!」
正規部隊不有人用這麼短的劍做兵器,否則你劍沒亮出來,就被人長槍長刀給挑了。
「確實如此,但其中有兩三個領頭的人確實是軍中做派,鼓敲的也很對,點拍很穩很有氣勢。」趙熠說完,闌風也補充道,「是的,這個鼓點不但穩,還比較老派!」
這是宋寧的知識盲區,她問道:「戰鼓還分新舊派別?」
「分啊。太祖時期的戰鼓才起勢的時候,是每次間隔兩息,別人一聽就知道是太祖的兵到了,後來大周的軍隊都用這樣的鼓點。」
「到隨將軍掌帥印的時候,對陣的是金遼,他們用兵分散,隨將軍也會將軍隊也散開,這樣一來鼓點太緩聲就不易聚,有時候草原風大,聲就被吹散了。」
「於是隨將軍就有了新式,鼓點密集猶如疾風驟雨的劈裡啪啦急促而來,加以風聲能營造出萬馬奔騰氣勢。」
「今天這個敲鼓的人,敲的就是老派鼓法。」
宋寧揚眉,若有所思。
「那這人很老?」魯青青問道,「比大人的外祖還要老?」
闌風道:「倒也不是,隨將軍只是創新,可他如果對陣聚攏,也會用老派。不過,用老派的人到底少一些,甚至有很多鼓手不知道這個,學的就只有個新式鼓。」
「這麼說,今天這一行來救我們的人裡,至少有幾個人是軍隊出身?」秋紛紛問道。
闌風看向趙熠。
「我認為是,先前打頭一人年紀不小了,揮手手勢熟練但力道不夠,雖蒙著面但雙鬢有白髮,很有可能是隨將軍舊部。」趙熠道。
「不過,這刀確實很奇怪。」
宋寧將刀對著光線照著,翻來覆去地看。
「怎麼了?」宋元時問她,「有特別之處嗎?」
宋寧道:「我見這樣的短劍不多,唯有一次所以記憶很深。」
「哪裡?」
宋寧回道:「我剛到京城時,查過一個殺人案,一位叫王良的鏢師殺了自己妹夫的案子,這群鏢師用的就是這樣的短劍!」
刃長八寸,寬一寸,雙刃。
「田都鏢局?」宋元時問她,宋寧點頭,「他們所有鏢師都配這樣的短劍,且經常換新的。」
趙熠敲了敲桌子,面無表情地道:「康青都的田都鏢局?!」
「對,那個叫康青都的人又聾又啞。王良伏法後田都鏢局一夜人去樓空,徹底消失了。」宋寧道,「如此回憶,消失這個詞還是適合很多人用!」
比如宋世安,他「曇花一現」後又再次消失了。
田都鏢局那麼多的鏢師也消失了。
「我有個想法!」宋寧和他們道,「當年他們常常更換佩劍就讓我覺得很奇怪,可如果他們做的是今天晚上這樣的事,那麼頻繁換佩劍是不是就能理解了?」
經常殺人,劍刃受損不再鋒利,當然需要不停的更換。
「可是,問題來了!」宋寧道,「如果真是他們,他們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宋元時道:「有人付錢讓他麽救,抑或他們自己主動而為?」
「有人付錢的可能性不大。」趙熠的手敲著桌面的,「既然猜不到索性就不要再猜,不管他們什麼原因是什麼,對於我們而言結果是好的就行了。至於他們的目的是什麼,這不最重要,有膽子就來取!」
宋寧覺得有道理:「等他們來取我們的感謝。」
「那早點休息吧,」宋元時道,「天快亮了。」
他們各自去休息,一夜安寧無話,天一亮闌風三人就拖著罩著黑麻布的囚車趕路,他們要先回去查清楚這些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