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著韁繩的那人見貝思甜嚇得動彈不得,眼看著驢衝了過去,他雙手狠狠一扯,整頭驢竟然想一旁歪去,身體撲通一聲倒在地上,滑出去三四米,連帶著後邊的掛車也傾倒,那人一個魚躍從車上跳了下來。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際,貝思甜反應是反應過來了,可因為身體上的不得力,真真是讓她心驚膽戰,嚇出一身冷汗。
“姑娘,你沒事吧?”
趕車的那人走過來,同樣是驚魂未定,剛剛若是撞到人,可就麻煩了!
貝思甜搖了搖頭,卻沒說話,慘白的臉已經說明了一切。
“真是對不住,這驢不好馴,姑娘如果有哪裡不妥當,跟我說,我這就帶你去醫院。”這人聲音倒是好聽,而且語氣沉著冷靜,莫名讓人心安。
貝思甜稍稍穩定了下心神,抬起頭來,這人生的十分高大,長得不算出奇,鼻子下方有兩撇小胡子,三十來歲的樣子,此刻正皺著眉頭說話。
“沒事。”貝思甜說著,深吸了口氣,壓下心頭的驚悸。
“姑娘這是要去青州鎮?我也正要去那裡,我可以帶你一路。”那人見貝思甜沒有趁機訛上他,反而乾脆的很,對她有了點好感。
“不必了,我沒事,你走吧。”兩句話的功夫,貝思甜已經鎮定下來,她這副身體孱弱,也沒了前世的大力,哪裡敢隨便上陌生人的車。
那人看出貝思甜有顧慮,也不好再多勸,給她留了一個地址,告訴她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可以盡管去找他!
貝思甜心裡有些好笑,這人倒是實誠,就不怕被人訛上嗎!
那頭驢摔得七暈八素,在那人兩鞭子之下,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倒是老實了許多,拉著車慢悠悠地走了。
貝思甜也趕過驢車,看得出這是頭倔驢,屬於那種牽著不走打著倒退,打的狠了還會抽風的類型,難怪會瘋跑。
貝思甜又走了兩個多小時,終於來到青州鎮。
鎮子上隨處可見拖拉機和三馬子,驢車馬車在這裡都算是比較落後的,貝思甜甚至看到了汽車,這個她在原主的記憶裡見過,一直很想看一看。
這些現代化的乘車工具,的確比她那裡要高級的多,速度快還穩當,也沒有顛沛的疲憊感!
鎮子上有專門的商鋪,各個種類的都有,隨時都可以買賣,不用趕在某個時間段,方便的很。
這邊的馬路雖然是柏油路,不過道路兩邊都是土路,一過車一樣會帶起很多的土,貝思甜走路都遠離馬路,不然回去就成土人了。
她按照秦氏給的地址找到了寶娘繡坊,這裡是一條商業街,各式各樣的店鋪都有,寶娘繡坊在商業街地段相對不錯的地方,周圍也都是一些繡坊。
貝思甜看出來進去的人不少,抬腿走了進去。
這件繡坊倒是不小,進來的這個大屋掛著各式各樣的繡品,大件的床單被罩,小的鞋襪枕巾手帕,還有一些專門用來展示繡工的屏風。
一扇方形的‘花開三月燕兒來’的屏風豎在南牆邊,上邊桃花俏枝頭,燕兒擺雙尾的景致繡的很美!
另外一幅則是圓形的錦繡牡丹,上邊一共有六朵碩大的牡丹花,層層疊疊,顏色各異,端的美豔無比!
貝思甜發覺這邊的人很喜歡大朵大朵的牡丹花,
的確是很好看的一種花,包括在家裡,東屋和西屋的牆上都貼著美人牡丹,惟妙惟肖! 後來她才知道,牡丹是國花,也是應這個年代的喜好。
“想買點什麽?”櫃台後邊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抬起腦袋來,上下打量貝思甜一番,開口問道。
那人眼中毫不掩飾地鄙夷,一看這丫頭就是村兒裡來的,穿的破破爛爛的,身上的衣服舊的都沒法要了,肯定沒錢買東西,也不知道進來幹啥的。
“聽說你們這裡收繡品,我是來……”
“去去去,我們早就不收了,該去哪去哪!”那女人不等貝思甜說完,便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像是趕蒼蠅一樣趕著貝思甜。
這麽一個窮酸能賣什麽繡品,無非是看著她們寶娘繡坊給的利潤高,這才像是野狗聞到了肉味,全都跑過來了,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還跑來這裡賣繡品?!
貝思甜被她打斷話,心裡有些不悅,不過再看她的態度,反倒不生氣了, 這種狗眼看人低的人到哪都有,若是她總是生氣,可真是生不過來的氣。
跟在師父身邊,看的最多的就是他氣定神閑的樣子,貝思甜自然也將這份氣定神閑學了個**成!
“一個服務員,權利倒是不小。”貝思甜淡淡地說道。
如果寶娘繡坊的店家也是這個態度,她就不再這裡賣了,總歸她的手藝並不缺去處,甚至如果真的讓她生氣了,她就大力支持旁邊的繡坊,以她的手藝,想要擠垮寶娘繡坊,也不是不可能!
當然,這是下下策,她現在沒有精力去幹這些沒意義的事情。
“哪來的村兒裡野丫頭,我說不收就不收,趕緊滾!”那女人幾乎受不住挑釁,一激就怒了,跳起來大罵。
“秀玲!”
一個聲音從門簾後頭傳來,秀玲一聽這聲音,頓時住了嘴,站在那狠狠瞪著貝思甜。
門簾掀起,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從裡邊走了出來,這女人將頭髮在腦後扎起,杏眼小嘴,長得倒是不錯,臉上還有些淡妝,上邊穿著帶領的黃色褂子,下邊穿著一條喇叭口的牛仔褲,蹬著一雙高跟小皮鞋。
這一身裝扮和櫃台後邊那個女人一比較,算的上很時髦了,雖然貝思甜有些審美無能。
“來者是客,好好跟人家說話。”這女人看樣子就是老板,她說話溫吞吞的,不急不躁,徐徐道來,很容易帶的周圍人的節奏也慢下來。
這女人說完,便看向貝思甜,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這位姑娘,我們寶娘繡坊一直都在收繡活繡品,不過我們的要求很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