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思甜看到這笑容,忽然恍惚了一下,總覺得似乎在哪裡見到過,可是這感覺一晃而過,卻又覺得是錯覺。
“來得早不如來的巧。”貝思甜笑道。
“他回來的時候就打好招呼了,我們隨時可以過去。”周濟人給貝思甜倒了杯茶,“先喝口水。”
貝思甜也不客氣,一路過來,她確實口渴了。
“貝姑娘還是這麽低調。”
貝思甜不明所以地問道:“怎麽說?”
周濟人笑了笑,“雖然和寶娘繡坊沒什麽交情,不過我可是知道這繡坊在業界的影響力,寶娘繡坊的繡娘工資可是很高的,即便家裡用錢緊,似乎也太低調了。”
貝思甜見他看著自己身上的衣裳,便知道他說的是什麽了。
她現在穿的粗布褂子雖然沒有補丁,可是非常舊,有的地方都磨得發白,甚至變薄。
貝思甜不禁失笑,這位濟世藥房的周先生可真是有意思,明明覺得他不應該是個多管閑事的人,可他偏偏總是關注一些細枝末節。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穿成這樣挺好。”貝思甜說道。
她現在全部精力都是在調理身體然後掙錢上邊,沒心思和秦紅梅折騰,索性她現在的外貌也不入眼,穿什麽也穿不出好樣子。
等精氣神充盈了,她的樣貌也會發生一些變化,到時候再好好打扮也不遲。
還有一個原因,貝思甜一個女人,又是獨自出門,這樣更安全一些,掙點錢也不怕被人惦記上,至於色,就更不會有人惦記了。
周濟人眸光微閃,似是想到什麽,揭過這個話題不再說。
稍作休息,周濟人便帶著貝思甜離開濟世藥房。
到了大門口,貝思甜忽然笑道:“周先生今天不趕驢車嗎?”
她可沒忘了,第一次見到周濟人的時候,他是趕著一輛驢車的,仔細想一想,那一天他穿的也不是中山裝,而是一身粗布褂子。
在鎮上再見到他,這麽多次,從未再見他穿過粗布褂子,都是一身整整齊齊的中山裝。
周濟人聞言,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不趕。”
貝思甜不過是隨口說一句,她心裡對周濟人存了很多疑惑,這種疑惑隨著接觸的次數越頻繁,也越多。
所以即便周濟人現在在幫她,她也總要多想一些,生意人總有生意人的市儈,無利不起早,貝思甜沒有理由去相信任何一個人!
更何況這周濟人顯得有些神秘,也總會做出一些讓她感到不合符這個人特性的事情,就是違和。
貝思甜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可是接觸的多了,這種感覺非但沒有消除,反而越來越深了。
所以貝思甜對周濟人是有很大防備的,雖然有防備,可周濟人的確是在幫她,她也明說了可以抽些回扣,而周濟人也同樣表明了看不上這點回扣。
所以周濟人到底為什麽要幫她?而且看樣子似乎很盡心盡力,讓她更加看不懂猜不透。
兩個人一路向著那邊走去,貝思甜發覺周濟人真的是很高,原主至少一米六五的身高,可是周濟人仍舊比她高了一個頭,每次說話都要抬頭。
青州鎮不大,總共三四萬人口,還都包括周圍的一些臨近的村子,地方自然也大不到哪去。
可就是這麽不大的地方,也是劃分東西兩個區域的,西區是一些販夫走卒常去的地方,就是貝思甜之前去買包子饅頭的地方,東區則是一些店鋪林立的地方。
這裡的店鋪自然都是大的店面,像寶娘繡坊、濟世藥房等等。
文房社距離寶娘繡坊不遠,都是臨近西區的。
所以兩個人走著也就用了十來分鍾。
走到門口的時候,貝思甜就聞到了墨香,她抬起頭來看到三個蒼勁的大字。
看到這字,貝思甜眼前一亮,“好字!”
“小姑娘有些眼力。”一個渾厚的聲音從裡邊走出來。
貝思甜凝眸看去,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從裡邊走出來,這人方臉,濃眉大眼,原本有些嚴肅的面容因為帶著笑,多了幾分和善。
“章哥好久不見。”周濟人嘴角含笑,眼神少了些許的熱度。
馮運章哈哈笑著迎了過來,“周老弟能來我這小地方,真是蓬蓽生輝,說起來,我倒是借了這姑娘的光呢!”
“貝姑娘,這位是文房社的馮老板。”周濟人對貝思甜說了一句,隨即又給馮運章介紹道:“貝姑娘就是之前我和你說過,想要賣字的人。”
馮運章點點頭,“我文房社長期收字畫,不過一般的字畫,可進不了我文房社,即便是周老弟帶來的人,也是不能例外的。”
周濟人笑笑不語,文房社的確不錯,不然他也不會帶貝思甜來,更何況貝思甜的字他看過,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馮運章提前將話說好,免得到時候這姑娘的字不過關得罪了周濟人,那就得不償失了。
“姑娘覺得我這字寫的怎麽樣?”馮運章回身抬頭看了‘文房社’那三個字一眼,問道。
“蒼遒有力!如亙古雲中山間的松柏!”貝思甜看著那三個字評價道,隨即目光轉向馮運章,“不過這字不是馮老板寫的。”
馮運章看了周濟人一眼,一挑眉,不悅道:“姑娘,話不能亂說,這字不是我寫的,還能是誰寫的?”
周濟人也看著貝思甜。
貝思甜淺淺一笑,“這字透著一股剛正不阿,風雨無畏的意境,可謂意境深遠,這也是我為何比喻為松柏,寫這字的人,至少花甲之齡,經歷繁多,心境遠超一般人。恕我直言,馮老板如今的年紀,怕是沒有這樣的心境。”
馮運章微微動容,貝思甜說的半點不差!
他剛剛表現出不悅,隻為試探這個姑娘,怕她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沒想到她一眼就能看出寫這字的人如今的心境!
先不說她的字如何,單就是這份眼力,就讓馮運章佩服不已。
“貝姑娘,請裡邊坐!”馮運章對貝思甜的態度發生很大的變化,不複剛才那般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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