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被楚昊榨取了一個上午後顏筱直接累趴在床上,下午第八節是英語課,自中秋後她便已正式接手整個班的英語課,本想掙扎著起床去上課,楚昊看她太累便沒讓她起來,自己替她去上課,看到自己身上沒有消退的吻痕,尤其是脖子處密密麻麻的吻痕,衣服遮也遮不住,圍著絲巾的話更有點欲蓋彌彰的味道,顏筱自認沒這個勇氣若無其事地出現在學生面前,加上楚昊本就擔任他們的英語老師,所以便沒有拒絕。
楚昊離開時顏筱小睡了會,但沒一會便醒了過來,望著這陌生的屋子,卻了無睡意,對於上午荒唐的一切,她沒有後悔的藉口,畢竟最初的纏綿算不得誰強迫誰,自己當時沒有反抗是不爭的事實,後來雖然算是楚昊半強迫發生的,但也是自己撩撥在先,怪不得誰。
低頭望了眼身上青青紫紫的吻痕,顏筱心底有些空落落的煩亂,其實一開始,她有很多拒絕的機會,只是她卻在無形中放任自己沉浸在他繾綣纏綿的深吻中,與他一起沉淪,當一個女人還在眷戀一個男人的吻和身體時,這是否意味著,自己並不如想像般斷得乾淨徹底?是否意味著,他對她的吸引力,依然存在?
顏筱不知,也不想去深究,有些事探究得越深,發掘出來的真相便越讓人逃脫不得。對於當年的事,心底還是有些怨恨的。那時還沒來得及消化母親已然離世的事實,苗苗的身體狀況也越來越差,醫院已多次下發病危通知單,那時全世界彷彿都已在眼前崩塌般,每天晚上獨自一人大睜著眼守著那道隨時可能會消失的生命,不敢合眼,生怕再次睜眼時整個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人。
在那些最徬徨無助的日子,她唯一能求助的人只有楚昊,可一次次的電話過去,無論是家裡還是他手機,甚至無論是白天還是晚上,接電話的永遠都是蘇離,最後那次的電話是凌晨三點多撥過去的,別無選擇的她甚至已經顧不得與蘇離間的恩怨,在這個她向來不屑於在她面前示弱的女人面前哭著求她讓楚昊接電話,當面臨生命與尊嚴間的抉擇時,她只能選擇生命,以最卑微的姿態出現在那個她最不願卑微的人面前。
她不知道她後來問了楚昊什麼,隱約聽到楚昊帶著隱怒的聲音,之後便是蘇離冷靜甚至不屑的聲音,他沒空,然後很乾脆利落地將電話掛斷。那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她是恨著蘇離也恨著楚昊的。
從上次在商場那事來看,楚昊或許是真的對自己當初打電話找他一事不知情,也或許是真的如蘇離所言不給她在他面前提起“顏筱”二字的機會,但無論是哪一種,曾恨過的,此刻也沒辦法讓一切水過無痕。但這些日子以來他對自己表現出來的在乎及昨晚不顧一切地將她帶離危險,她沒辦法無動於衷,她對於楚昊的感情,只是一種矛盾的存在,而這種矛盾,她理不清。
天已有些微暗,屋子愈發顯得冷清,楚昊還沒回來,因為心底的煩亂,在沒有理清自己的思緒前,顏筱也不知該如何面對楚昊,在床上待了會便迅速起身,匆匆洗漱了下換上昨晚的衣服,正準備走時手機卻在這時響起,是陌生的電話號碼。
顏筱拿著手機猶豫了下後還是緩緩按下通話鍵。
“餵,筱筱嗎?我是楚媽媽。”電話剛接通,楚母柔和的聲音便透過話筒傳來。
聽到楚母的聲音時顏筱愣了愣,自從回到A市的第一天在商場遇到楚母兩人便沒再聯繫過,沒想到她會知道自己的電話號碼,還主動打電話給自己。
“筱筱,現在有空嗎?好久沒見,想約你吃頓飯。”楚母柔聲邀約道。
依楚母的性格,如果有心約自己的話見面第一天便會問她要電話號碼,而不是如萍水相逢的人般遇見了,點個頭隨便聊聊便各自轉身,從此天涯各一方,既然會突然在半個多月後突然約自己大概是真的有事,而且是不吐不快的事,想起早上那個誤以為是蘇離的電話,顏筱點頭應允。
因為楚家的舊房子就在聖尹不遠,為了方便,楚母和顏筱約在聖尹附近的中餐館,顏筱趕到時楚母已到了。
“還沒吃晚餐吧,想吃什麼?”看到匆匆趕到的顏筱,楚母熱忱地為顏筱拉開椅子,招呼道。
“伯母您對這裡比較熟悉您點吧,我隨便就好。”在楚母拉開的椅子上坐下,顏筱微笑著開口,極力掩飾看到楚母時的不自在,畢竟和人家兒子在床上廝混還故意發出那樣的聲音,有股被人抓姦在床的尷尬。
楚母也不客氣,點了幾道家常小菜後才望向顏筱,隨意地嘮著家常,卻隻字不提上午的事。
顏筱也只是不動聲色地陪著楚母閒話家常,她不主動提起她便也跟著裝傻充愣,畢竟自己與楚母關係本就尷尬,加上早上的事,不提對她而言可以避免不少尷尬。
“筱筱,我聽蘇離說你現在聖尹實習?”
說著說著,不知怎麼把話題扯到大學上,楚母便順勢漫不經心地問道。
終於要導入正題了吧,顏筱依然淺笑著點頭。
“楚昊最近也在聖尹,你們也見過了吧?”依然是漫不經心的語氣。
“嗯,他現在是我的導師。”
楚母端著杯子的手因為這句話頓了頓,輕聲低喃:“原來如此!”笑得和藹溫暖的臉上掠過一抹若有所思。
顏筱沒聽清,疑惑望向她:“什麼?”
楚母笑了笑掩飾方才的失態,將話題扯開:“沒什麼。相較於幾年前,聖尹現在發展得還不錯吧。”
“嗯,更加註重學生的素質教育更加有活力。”
顏筱點頭附和,在那場危機前聖尹雖然也發展得不錯,但相比於現在,似乎少了點活力。
“是啊,要把聖尹撐起來再發展壯大也不容易,為了聖尹,楚昊這幾年也真是吃足了苦頭,如果當年不是蘇離說服她的父親注資聖尹,聖尹怕是也早已不在了,這幾年來蘇離這孩子不離不棄地陪在楚昊身邊,陪著他一同打理這所學校,也不容易啊。”
望著顏筱,楚母不無感慨道, “當年你父親捲走聖尹所有的錢帶著你們母女倆連夜離開後,整個聖尹幾乎一夜之間便垮了,你楚伯伯一直將你父親當親兄弟般看待,沒想到自己的兄弟卻突然背叛自己,看著自己一輩子的心血就這麼給自己的兄弟毀了,兄弟的背叛加上事業被毀的打擊,一時急火攻心,突發腦溢血便倒下了,雖然最終撿回了這條命,但卻落下了半身不遂的後遺症,這幾年來卻口不能言,躺在床上也動彈不得,當時如果不是蘇離不計回報地陪在身邊安慰我,替我照顧你楚伯伯,只怕我也早撐 住要倒下了,我們那個家,多虧了蘇離這孩子。”
顏筱抬頭望了楚母一眼,沒有接話,楚母會說這些不是為了得到她的附和,她只是讓她了解一個事實,蘇離對聖尹,對楚家勞苦功高,而她顏筱,卻是將楚家及聖尹推入地獄的罪魁禍首之一,因此她沒有任何資格去與蘇離爭什麼。
“筱筱,儘管楚昊與你也有過一段情,但年少時期的愛情,時間一長也就淡下來了,這幾年與蘇離的朝夕相處,兩人還是有感情的,前幾天遇著蘇離的父親,他還打趣說什麼時候把兩人的婚事給辦了呢。這兩孩子這幾年也不容易,是該挑個吉日把婚事給辦了。”
望著顏筱,楚母笑著說道。
顏筱跟著笑了笑:“楚昊和蘇離確實挺般配,兩人年紀也不小了,確實也早該把婚事給辦了。”
如果楚母今天約她的目的只是為了看她如何的黯然神傷,此刻的她大概還是要失望了,她不擅長演戲,但更不擅長在別人面前哭哭啼啼。
楚母雖然看著柔柔弱弱,與世無爭,但她精明不比那些常年混跡商海的女強人差,以前聽母親提過,楚伯伯曾有過一次出軌,似乎是與學校的的某職員有曖昧,楚母知悉後不哭也不鬧,更沒有像潑婦一樣去找那女人攤牌,只是假裝被蒙在鼓裡,對楚父的照顧卻愈發盡心盡力,時不時對兩人過去的苦日子感慨一番,也不多說,點到即可。
楚父本就念舊的人,對於楚母當年不離不棄地陪在身邊還是心存感激,楚母愈發盡心盡力地照顧這個家愈發不忍背叛她,毅然斷了和那個女人的聯繫,出軌的事便這麼不了了之。
楚母今天找自己無非是勸自己不要打擾楚昊和蘇離的生活,她高明的地方就在於對早上的事隻字不提,卻不失時機地暗示自己對此的介意,更是婉轉地以楚昊和蘇離的婚事來勸她,不要插手兩人的幸福。
顏筱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很微妙的感覺,曾經視自己如親生女兒般且一直將自己當媳婦看待的人,此刻卻毫不避諱地勸自己別再去打擾自己的兒子,那種劇烈的落差,心裡還是會隱隱泛疼,如針扎般密密麻麻地疼開。
“是啊,所有的親戚朋友見著了都說這兩孩子挺配的,都在問什麼時候可以喝上兩人的喜酒呢。”
似是對顏筱的回答很滿意,楚母笑容可掬。
顏筱敷衍地笑了笑,沒有再接話,楚母也沒再繼續在這個話題上打轉,只是笑著將話題扯開,顏筱也只是淺笑應著。
一頓飯下來,顏筱吃得索然無味。
因為白天沒怎麼吃東西的緣故,晚上那頓飯是在心情狀態極差的情況下吃的,對於吃了什麼顏筱完全沒有概念,晚上休息時胃疼得厲害,吃了胃藥也不頂事,不斷冒出的冷汗幾乎沁濕了背後的衣服,原以為忍忍就沒事,但後半夜卻痛得愈發厲害,大滴大滴的冷汗不斷地從額頭低落。
半夜起床上廁所的黎韻發現了顏筱的不對勁,看到顏筱近乎透明的臉色後當機立斷叫醒了衛琪,兩人正商量著要不要打電話叫楚昊過來送顏筱去醫院時卻被顏筱突然出聲阻止了。
“不要告訴他,求你們。幫我叫輛車就好。”不知是不是因為痛得太厲害的緣故,顏筱聲音已不自覺地帶著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