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電話那頭, 先傳來一個弱弱的聲音:“江,江總……您是在問我嗎?”
傅星辰隱隱聽出來,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而且聽著像是個年過四十的男人。
大概是只聽到了江夜前面的“傅”,而沒有注意到他的後綴。
傅星辰嘴角輕抿了一下, 江夜也輕輕地笑了一聲,然後回他:“不是。”
他說著再次往傅星辰的方向瞥了一眼。
電梯還在持續下降,傅星辰的手指越攪越緊, 扣在手機上殼上的指尖因為用力過度而微微有些泛白。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江夜,直到電梯降在了一樓,她都沒能回答出來。
缺,還是不缺呢?
傅星辰沒有男朋友,但是也不能這麽輕易地說“缺”。
保不準江夜的下一句話是什麽, 她心裡沒有底。
電梯門在一樓打開。
這一次, 外面多了不少等電梯的人,應該沒多少知道裡面的人是江夜, 一窩蜂地全都擁了起來。
江夜掛斷電話, 然後輕摟了一下傅星辰的肩膀,把她推到了自己左手邊的空地方。
電梯門很快關上,傅星辰看見前面的好幾排後腦杓。
不時地會有交談聲從四周傳來, 嘈嘈雜雜地擠在了一起,傅星辰倒是分辨不出來它們單獨的意思。
她的左手邊是牆,右手邊是江夜, 拿手機的姿勢都沒有剛才輕松了。
江夜和她的距離大概很近,近到稍微一低頭,他的唇就碰到了傅星辰的額頭,傅星辰條件反射一樣往後面一看,然後抬眼瞪了江夜一眼。
男人這次頭乾脆壓的更低,直接附在了她的耳邊上:“想好了沒?”
他說話時,呼吸的熱氣悉數灑在了她的耳朵上,傅星辰抬手輕揉了一下耳垂,然後又默默地往牆邊蹭了蹭。
電梯終於在某一層停下。
電梯門打開以後,傅星辰連是哪一層都沒看,直接握緊了手機隨著人流走了出去。
江夜的鼻息間還有傅星辰身上沐浴露的味道,手上甚至還殘留著女孩子手背柔軟的觸感,左手邊卻已經空蕩蕩。
他伸手把電梯門關上,然後撥了個電話出去。
那頭很快便接聽,接近吃午飯的時間,謝景非那一邊有些嘈雜,“三叔,怎麽了啊?”
“警察局門口的那張照片,是你拍的?”
“……三叔,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謝景非飯都不敢吃了,知道這句話行不通,趕緊捂緊了聽筒,跑到了安靜的地方跟他繼續說,“三叔,你聽我解釋……”
“不用,”江夜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一點的時候,你把那張照片發出來。”
“……”謝景非驚呆:“三叔,你這樣不會影響到小……學姐嗎?”
江夜語氣淡淡:“會。”
謝景非:“……”
會你還讓我發!
謝景非的話到了嘴邊上,還沒說出來,江夜已經把電話掛斷。
他唉聲歎氣了近半分鍾,然後才把昨晚上拍的那張照片翻了出來。
謝景非心一橫,然後把江鬱南在鏡頭裡截下去,刻意營造了一個當時只有江夜和傅星辰兩個人在一起的場面。
截好圖之後,他打開微博,給傅星辰私信了一條消息。
“小姐姐,你千萬不要怪我。【可憐】”
·
傅星辰後來又乘了一次電梯,最後才出現在了莫聞語的辦公室裡。
從她一推門進去,莫聞語就給她使了個眼色,傅星辰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然後看到了背對著她站著的紀宸遠。
莫聞語拍了拍她的肩膀,用口型跟她說了“照片”之後,火速撤離現場。
傅星辰的身後很快傳來關門聲,與此同時,紀宸遠轉過身來。
他的眼尾微微上揚,眼底卻不帶半分的笑意:“本來想把你和江夜被偷拍這件事翻過去的,但是後來想了想,我還是沒辦法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
傅星辰自始至終臉上都沒什麽表情變化,安安靜靜地聽著他說,不打斷,卻也不回答。
紀宸遠皺了皺眉,“辰辰,你是不是根本沒把我的話聽進去?”
傅星辰終於有了反應,她同樣皺眉:“哪句話?”
“離江夜遠點兒。”
上一次紀宸遠這麽說的時候,傅星辰至少還能反駁幾句。
但是這一次,她顯然無話可說。
畢竟就在半天以前,他們還躺在一張床上。
傅星辰“嗯”了一聲,這次問了句:“為什麽?”
紀宸遠心裡一沉,眉頭皺得更緊。
傅星辰看了眼時間,整整過去三分鍾以後,紀宸遠也沒能回答她。
他的電話先一步響起——有人叫他去開會了。
傅星辰心裡不自覺松了一口氣。
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莫名不想聽到“江夜”這個名字,從紀宸遠口中說出來。
特別奇怪的感覺。
很快,紀宸遠出門,莫聞語緊接著推門進來。
見傅星辰沒有多大的情緒變化,她才松了一口氣,她把那張照片反覆放大了幾遍之後,然後對傅星辰道:“其實看著還好,至少能看出來不是只有你們兩個人。”
傅星辰點了點頭。
莫聞語很快把照片銷毀,“中午想吃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