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至尊 第一千四百二十章 此恨綿綿，窮盡時光

“道尊，我來自十萬年後，繼承你的福蔭和遺志，你是我的師尊，是我的引路人，但我們從未見過對方……而今我來看你了。”

鍾嶽起身，拔刀而舞，低聲道:“你看我的刀法，你還滿意嗎?”

刀光驚豔，展開了時空，那老者的眼睛已經老得看不見東西了，卻還是能感應到他的刀光，感應到那刀中蘊藏的無匹戰意，無敵信念，感應到鍾嶽那大氣磅礴霸道無雙的精神！

良久，刀光漸漸暗淡下來，兩顆頭顱從病榻下滾出，那是先天神帝和先天魔帝的頭顱。

“好刀法，好刀法……”

那老者渾濁的眼睛中噙著老淚，喃喃道:“未來還有伏羲活著，還有伏羲，我留下的那些後手有用，用上了。”

他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笑容，聲音越來越低:“我可以死而無憾了……”

他的眼簾閉上，溘然長逝。

鍾嶽躬身跪下，叩拜道:“送師尊歸天！”

病榻上的老者含笑而終，曠絕古今的無敵存在終究還是沒有抵擋住時光的侵襲，他的靈魂飛起，飄向虛空。

他向下看去，隱隱約約看到一位伏羲氏的天帝的虛影跪拜在自己的病榻前，向那枯死的肉身叩拜。

他安心了，可以放心的離去，去虛空界等待未來伏羲氏的天帝的誕生。

只是他沒有想到，這一次隔著時空的相會竟會是永別，之後的風雲變幻詭譎無比，一場大血洗來到，無數伏羲神族葬身在那波瀾壯闊卻又血腥無比的大屠殺中。

而他的靈魂，也在這場空前的浩劫中魂飛魄散。

他曾經與這個隔代的傳人相逢在天皇帝道中，卻怎麽也看不到對方的面容。

歷史如同滾滾的洪流，將他淹沒，將伏羲神族淹沒，將舊時代摧毀，無數可歌可泣的伏羲戰神譜寫了一曲曲悲壯的讚歌，然後，如河面上翻起的浪花終將逝去，歸於平靜。

這可怕的平靜直到十萬年後，直到一個小山村走出的少年在魔魂魔障之中撿起了一盞破破爛爛布滿銅鏽的銅燈，燈光亮起，漸漸照亮十萬年的黑暗歲月，照亮了篳路藍縷的辛酸。

伏羲啊……

沒有萬能的天帝，只有不滅的精神，這精神傳承了下來。

鍾嶽起身，帶走了先天神帝和先天魔帝的屍身。

他心中一輕，十萬年的興衰，而今總算對伏旻道尊有了交代。

“逃吧，逃吧……”

鍾嶽低頭，腦後的七道光輪漸漸亮起:“你們能夠逃到何處?就算窮盡一切時光，也逃不出我的追殺！”

嗡——

宙光輪轉動，他的身形消失。

“此恨綿綿，無窮無盡，窮盡時光時空，我也要尋到你們！”

起源道神瘋狂催動宇清宙光，以雄厚的修為支撐混沌蓮不斷回溯時光，瞬息間便是數十萬年！

“咳咳咳！”

他突然劇烈吐血，修為有些支撐不住，探手將黑帝抓來，冷冷道:“黑帝，好徒兒，你在宇清宙光上的造詣也是不弱，繼續呆著我們回溯時光！”

黑帝的傷勢比他還要重，但是他豈敢拒絕?隻得硬著頭皮催動宇清宙光玄經，帶著眾人向更為古老的歲月而去。

過了不久，黑帝喋血，仆倒在地，動彈不得。

“沒用的東西！”

起源道神踢了黑帝一腳，發現他確實是耗盡了力量昏死過去，隻得道:“白帝，你來！宙光也是光，宇清宙光玄經，你應該也懂得吧?”

白帝咬牙，硬著頭皮上前，催動宙光回溯時光，沒過多久也力竭昏死。

“天，你精通一切後天神通，宇清宙光你也修煉過。”

起源道神看向天，無面神人遲疑一下，道:“我們已經到了百萬年前，帝嶽未必能追到這裡……”

“帝嶽一定會追到這裡！”

四面神沉聲道:“這是他擊殺我們的唯一機會，他絕不會放棄！”

天硬著頭皮催動宇清宙光玄經，繼續回溯時光，混沌蓮繼續返回歲月，又向前回溯了二十萬年，天也耗盡法力，隻得停下。

越是向更為古老的年代回溯，便越是耗費法力，一百二十萬年前已經是他們的極限！

“師尊，難道我們還要回溯到宇宙起初嗎?”

黑帝醒來，卻見起源道神還在努力修養，顯然準備恢復些法力，再次帶著他們逃向更為古老的年代，不由問道:“而今的帝嶽不知為何沒有受到兩界破滅的影響，他的修為實力反而一躍成為最為強大最為渾厚的存在，我們與他拚回溯時光，只怕拚不過他……”

“道神道兄要與他拚的，不是法力，而是一次機會。”

混沌蓮外，輪回聖王邁步走來，他竟然始終穩穩的跟著混沌蓮，即便眾人窮盡一切力量窮盡一切所能，也未能將他撇開。

相比狼狽不堪的起源道神、四面神等存在，輪回聖王則還是保持著巔峰的狀態，他盡管被鍾嶽斬斷了一顆腦袋，將他重創，但輪回大道著實是精妙無比，讓他能夠在短時間內經歷重重輪回而恢復如初。

起源道神呵呵笑道:“聖王以為我要與他拚的是什麽機會?”

“大司命開辟道界的機會。”

輪回聖王笑道:“道兄智慧非凡，知道無論逃到那個時間點，哪條時間線，始終無法逃過帝嶽的追殺。帝嶽太強了，以輪回大道一統八道輪回，橫跨過去未來形成宇宙大輪回，就算是諸位逃到開天辟地的時刻，也會被他誅殺！於其被他追上殺掉，不如傾盡一切所能，來到大司命開辟道界的那一刻。”

起源道神讚歎道:“聖王不愧是神王，你讓我既是欣賞又是忌憚。不錯，我的目的便是回到兩百萬年前，那時大司命開辟道界，而在那一刻，道界無主，我們可以趁機闖入道界，到了道界，我們便又成為道神，斬殺帝嶽不在話下！聖王，你本事非凡，又如此智慧，讓我改如何待你才是?”

輪回聖王欠身，道:“帝嶽與我有殺身之仇，奪緣之恨，我與他不共戴天，他不死，我心難安。”

起源道神撫掌笑道:“說得好，說得好！帝嶽死前，你我依舊聯手，帝嶽死後，再定你我紛爭。”

輪回聖王道:“你我都是先天神聖，與帝嶽不同族不同根，自然要先攘外再安內。”

兩人相視而笑。

突然，時空震蕩，再起波瀾，巨大的宙光輪切開時空，嗡嗡轉動，攪動一百二十萬年前的世界！

時空裂開之處，鍾嶽邁步走出，三目如光如電，橫掃宇宙八荒，搜尋起源道神等人的下落。

“這廝，果然還是追來了！”白帝咬牙切齒道。

“我還需要再修煉片刻，恢復修為，才有足夠的力量回溯時光，到達兩百萬年前。”

起源道神喘了口粗氣，道:“這段時間，便有勞聖王了。聖王這次若是再不出力，只怕我們都將敗亡在帝嶽的手中！”

輪回聖王肅然道:“諸位道兄放心，我必定竭盡所能，對抗帝嶽，為諸位保駕護航！帝嶽雖然修為霸道無雙，但是想要破解我的輪回紀元，卻也不是那麽容易！他在輪回大道上的造詣，畢竟不如我！祭——”

他大道湧動，化作一道又一道光輪，將眾人環繞。

鍾嶽恐怖的神識鋪天蓋地般掃來，橫掃宇宙八荒，一百二十萬年前的宇宙要比現在小了許多，那時的宇宙只有古老宇宙、紫薇和虛空界，鍾嶽的神識侵擾古老宇宙，浩浩蕩蕩，沒過多久便將古老宇宙掃視一遍。

接著，恐怖的神識湧動，衝入虛空界，橫掃虛空，然後又是猛地一收，在紫薇星域炸開，如同滔天洪水，淹沒星空，掃遍一個又一個星辰。

一股股神識化作聲音，震撼時空，在眾人耳邊炸響，震耳欲聾。

“起源道兄，四面神，你們以為你們真的可以逃出朕的手掌?”

那聲音愈發洪亮，有一種恐怖的壓迫感，聲音中蘊藏著輪回大道，聽到那聲音便仿佛墜入一個又一個無盡的大圓之中，不斷墜落。

“就算你們逃到時空的起始，宇宙的盡頭，朕也要踏破時空，尋到你們。你們始終要在朕的手中一一受死。何必繼續躲藏?朕已經察覺到你們的痕跡，來到這個時間，還是出來罷。”

輪回聖王臉色微變，連忙喝道:“他的修為比我高深，聲音中也蘊藏輪回，不要聽他的聲音，否則便會被他感應到！”

起源道神冷哼一聲，抬手將自己的雙耳耳膜刺穿，耳洞流血，道:“你們也將耳朵刺穿！”

黑帝、白帝等人連忙刺穿自己的耳膜，那聲音只是稍稍減弱一些，但還在不斷的往他們的腦海中鑽。

倒是四面神則直接化作混沌，無眼無耳，不受鍾嶽的聲音影響。

輪回聖王面色凝重，低聲道:“現在好一些，不過我也堅持不了多長時間，起源道兄，你須得早作準備。對了，現在是?”

四面神道:“小黑暗時代！”

“小黑暗時代?”

輪回聖王微微一怔，失聲道:“就是庖犧氏的那個時代?”

“不，比庖犧氏還要早二十萬年。現在庖犧氏還未出世。”

嘟嘟——

厚重的號角聲響起，嘹亮悠長，傳遍紫薇星空，鍾嶽行走在紫薇的星空中，神識依舊衝蕩來去，搜尋起源道神等人下落，卻見這個時代如同蠻荒時代一般，一個個星球上皆是巨大的神像，高聳入雲。

神魔各族都是奴隸，為先天神王建造神像，眾生叩拜，每隔一段時間還有血祭大典，將童男童女當成血食獻祭給神王，一次便要獻祭數十萬各族男女。

除了奴隸之外， 便是叛軍，弇茲氏的遺族率領叛軍作亂，與億萬奴隸大軍廝殺，體型巨大的神王出沒沙場，屠殺叛軍。

鍾嶽遙望，每個時代，都有著不甘屈服不甘墮落不甘為奴的英雄，成為那個時代的主角，譜寫出一曲曲壯麗的歌謠。

三十萬年黑暗歲月，戰火紛飛，血淚豪情，他們的故事無人作書，無數作史，因此被湮沒在滾滾的歷史洪流之中。

“或許只有成為混沌，才能看遍這歷史的興衰，時間的長河，才能看到這些英雄，看到他們的事跡。千百萬年來，英雄如天河星沙，數不勝數，能夠被人記下的，僅僅幾人而已。將來，我是否還會被人記得?”

“是非功過，誰人評說?”

他屹立在時光之中，浩瀚的神識湧蕩，一波一波席卷紫薇，過了良久，他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

“糟了！”

輪回聖王臉色大變，厲聲道:“他已經尋到我們了！起源道兄，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