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丹還氣人的說道:“爹,要去接我娘你怎不早來說一聲,你要是早來說一聲,我說啥也不能讓紅星這個時候去我娘家啊,你看看這是鬧的。”
李老頭氣的不行,但是也知道自己說不過這個大兒媳婦,只能背著手往外走,“行了,不在家就不在家吧,我在去找別人。”
“爹,你慢走啊。”王丹在後面喊了一句,看人走出院子了,這才在後面呸了一口,“呸,老不正經的玩意,孫子都要娶媳婦了,還想跟人搞破鞋。”
李老頭那點心思,是個明眼人就看的清楚。王丹可不想讓自己家男人和這樣的爹在一起,要是也跟著學壞可怎整。
李老頭出了大兒子院子就站住了,想著村裡還能從誰家借來車子,想了一圈,最後才抬腳往隊長家走去。
邱淑萍在火車上坐了一天一宿,傍晚從火車上下來兩條腿都不會走道了。
馬立國臨時去買的車票,臥鋪就不用想了,就是連坐票也沒買到,隻給老太太買了個站票。不過他可不能讓老太太一路站著回去,所以臨上車的時候,還給老太太手裡塞了一個小馬扎,到車上自己找個空地就能坐下。總比站著強。
邱淑萍就拎著一兜子吃的,在加上一個小馬扎上了火車,火車上人很多,就是找個放小馬扎的地方都不容易,好容易靠著厚臉皮在廁所門口搶了一片地兒,就這麽硬生生的坐了一天一宿。
下了火車之後,邱淑萍跟著大流就出了火車站,看著外面的陌生的建築,她有些害怕,不敢亂走,拎著包袱和馬扎四處張望,老二那個戰友可是說了,讓老二通知家裡了,家裡回來火車站接她的。
這時候人多,邱淑萍的個子也不高,踮著腳看了半天也沒看到熟人,她想了想,就在出站口把小馬扎一放坐了上去,準備在這等著人來接。
“哎,你這人怎麽坐著啊,擋道了。”一個乘客看有人坐在出站口擋住了去路,很不高興的說了一句。
邱淑萍回頭看了看,還瞪了人家一眼,怎麽這麽多事兒呢,不過回頭之後,她還是拉著小馬扎往前挪了挪,怎麽的也給人留出一條走路的地方。
出來的人,很多脾氣不是很好,看到邱淑萍這樣擋道,都罵罵咧咧的,不過大家都急著回家或者是趕路,也就罵了幾句,到是沒有人真的個一個老太太較真。
就這麽的,邱淑萍坐在馬扎上,等這車人都走沒影了,她這才又站起身到處撒麽著找人。
看了一圈,終於在廣場邊上一個大柱子旁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揉了揉眼睛,在看了看,確實自己沒看錯,趕緊的站起來,把包袱背好,拎著小馬扎就跑了過去。
“老頭子,老頭子,你怎在這蹲著呢,讓我一頓好找。”看到自己家男人來接,邱淑萍心裡別提多高興了。
李老頭也看到自己家老婆子了,裂了裂嘴站起身,把煙杆子磕打了一下,別在了背後,“我也不知道你具體啥時候到,就來的早了點,這不是還得看著馬車嗎,我就在這等著了。”
兩年多沒見,邱淑萍就是刁鑽,這個時候看到自己家老頭子心裡也是甜的,滿臉的褶子舒展開不少,“怎就你在這,紅星哪去了?還有怎是馬車呢,老大家的不是驢車嗎?”
李老頭把栓馬車的繩子解下來,拿起鞭子準備啟程。
“老大沒來,去他丈母娘家了,我是從隊長家借的馬車,這個比驢車快。你坐上來,咱們回家了。”李老頭拉著繩子開始掉頭。
邱淑萍一聽他的話,臉就陰了下來,“這個癟犢子,我算是白生養他了,早知道他這麽不是東西,當初剛生下來,我就把他掐死了。”老大兩口子啥意思,邱淑萍能不明白嗎,就是明白了,才會這麽生氣啊。
“行了,別罵了,咱們趕緊的回家去。”李老頭已經坐到前頭,小鞭一甩,馬拉著車噠噠噠的開始走了起來。
市裡到縣裡要坐好幾個小時的車,現在換了馬車,不趕緊的走,明天中午都夠嗆能到家。
邱淑萍心裡恨的不行,太屁股坐到了馬車上,心裡還在琢磨,等回家之後,要去罵老大兩口子一頓,就是不能怎地他們倆,也得把他們的名聲搞臭了。邱淑萍現在的心裡就是,我不好了,那誰也別想好。
晚上,馬車還在路上噠噠噠的行駛,李老頭裹著大棉襖,抽著煙提神,邱淑萍早累的睡倒在馬車的一床破棉被裡。
直到第二天十點多,馬車進了縣裡。
邱淑萍說啥都不走了,“你身上帶錢了沒,我都一天沒吃東西了,咱倆去飯店吃飯去。”她看著嶄新的店面,聞著裡面飄出來的食物香氣,哈喇子都要流出來了。
上火車之前,馬立國是給她準備了不少吃的,但是都是些麵包或者是餅乾之類的食物,她連著吃了一整天,實在是再也吃不下去這些東西了,現在聞到飯菜的香味,有些控制不住。
李老頭很為難,他翻了翻兜裡,“我就這些錢了。”說著遞了過去。
邱淑萍接過來一數,才五毛多,“怎才這麽點,出門在外,你怎不多帶點。”她還以為老頭子把兒子給的養老費都讚起來沒舍得帶出來呢。
李老頭心裡苦啊,他就剩這些錢了好嗎,再多一分都沒有。
“行了行了,我一不在家,你連日子都不會過了。你進去看看這些能不能買幾個包子,要是不夠就買幾個饅頭吧。等回家了,我非得割幾斤豬肉吃個夠不可。”邱淑萍發狠的說道,在監獄裡,別說是吃肉了,就是能吃飽就不錯了。在火車上吃的就是麵包餅乾這類乾巴巴的食物,她現在就想回家好好做一頓紅燒肉吃。
李老頭嘎巴嘎巴嘴,沒敢說自己把養老錢都花沒了,想著回家在說這事吧,於是就拿著錢進了飯店。
雖然現在票證已經不是那麽嚴格了,但是去飯店吃飯還是需要給糧票的,要是沒有糧票,就要花高價,所以李老頭拿著五毛錢,只在飯店買了四個大饅頭。
邱淑萍有些不滿意,坐在車上邊吃邊嘮叨。下午兩點多,馬車終於進入了桃樹村。
邱淑萍站在自己家院子外,老淚縱橫,這是她的地盤,她說的算的地盤,這輩子她都不想再離開這個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