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襯衣略不合身,他稍稍掖高了袖口,露在外邊的腕骨和衣襟上方的喉結都比同齡男孩突出,整體骨架雖不窄,肩背輪廓線條卻格外棱角分明。
好在腰杆直,有幾分沉穩的氣韻,瘦得不頹。
不過……杜康回想著,這孩子從踏進校園起好像就沒笑過,不止沒笑過,臉上甚至沒有任何表情波動。
這個年紀,初到一個陌生的環境,卻沒有被任何一樣新鮮的事物引發好奇,似乎不單是性格內向的原因。
杜康暫時壓下疑問,露出和藹的笑來,拍拍他的肩膀:“徐冽,是吧?來,老師先帶你在附近轉一圈。”
徐冽點點頭,跟上去走在他身後。
杜康一邊側頭和他講話:“這棟是高一高二的教學樓,同學們正在期初考,你來晚了點,不過沒關系,可以把落下的三門卷子當作業寫。”
“今天大家考語數英主科,全年級統一,考場按上學期期末考名次排,照成績高低從一班降序排到十二班。這排法,是不是還挺有壓力?”
徐冽點點頭。
“南臨這邊的新高考是‘3 1 2’模式,走班製‘固二走一’,你從前選的是物化生傳統組合,我們學校優勢剛好在理科,年級裡不少物化班。”
不管杜康說什麽,徐冽始終只有點頭這一個回應。雖然句句給了正面答覆,看著挺聽話,但未免太暮氣沉沉了點。
杜康極力勾起他對新學校的注意,經過十二班考場時沒話找話,用氣聲說:“雖說是成績最不理想的考場,考風紀律還是不錯的,瞧瞧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
他話音剛落,教室裡傳來清脆的一聲“啪”,像巴掌拍在桌板上的動靜。
一個憤怒的中年女聲隨後傳了出來:“你就是這麽拿作弊迎接新學期的嗎?”
“……”杜康腳步一頓,滿臉牛皮吹破的尷尬。
徐冽的視線也終於成功被轉移。
雖然還不如不轉移。
於霜一眼逮著人,朝窗戶外招手:“杜老師,來得正好,看看你們班蘇好又做了什麽好事!”
聽見這個名字,杜康有種條件反射性頭疼。
新高考啟動後,美院對文理科的限制也相應取消,這位“頭上長角”的美術生當初不肯走傳統藝術生路子念文科,非選物化班,其他物化班班主任你推我讓,都不敢收,只有杜康勇敢接受了挑戰。
說後悔吧,倒談不上。可說不後悔吧,他頭上多出來的白頭髮也不同意。
杜康讓徐冽在外面稍等。
教室裡,蘇好一手撐腮,一手轉著手裡的筆,還有興致往外望。
角度逆光,分辨不清窗外人的臉,只看到一個筆挺的剪影。蘇好剛眯了一下眼,就見對方背過身站遠了去,估計是不想被圍觀——很多閑不住的考生都在往外瞄,尤其七班那幾個,脖子伸得比鵝還長。
今早七班傳開了一個消息,說這學期有位新同學要轉進來。
轉學生年年有那麽個把個,本來也不是多稀奇的事,這回稀奇在,聽說這位轉學生臨到開學前一晚才與校方聯系打點相關事宜,也不知多大來頭,在國外出差的校長竟然還為這號人特意趕了早班機回來。
又聽說校長看了成績檔案,打算讓轉學生空降到半數清北苗子,大家擠破頭也考不進的物化創新班,結果人家家長說:創新班啊?太苦了吧,讓孩子在普通班隨便念念就行啦。
“?”
基於這兩點,不少學生已經對這位貌似背景很硬,成績很狂,監護家長……暫時不好評價的神秘轉學生好奇了一整天。
於霜一看這集體造反的架勢,乾脆叫最後一排學生往前收卷,抬抬下巴,讓杜康處置蘇好。
“交完卷的可以走了,出去安靜點,不要影響其他考場。”於霜說。
“別啊,”蘇好突然抬頭一笑,“觀眾都走了,我這冤伸給誰看?”
正在收拾文具的考生窸窸窣窣交頭接耳起來,不知誰嘴裡發出看好戲的一聲“哇哦”。
也有無心看戲的,剛走到後門邊,就被角落優哉遊哉搖著椅子的男生一腳攔住:“誰敢走?”
站到一半的幾個學生哆嗦著又坐了回去。
“你還喊冤?”杜康拿起紙條看了看,板著臉問蘇好,“這紙條不是你寫的?”
“紙條是我寫的,弊不是我作的。”
“站起來說清楚!”
蘇好站起來,從杜康手裡抽走紙條:“這是一張便簽條,不是從考場裡分發的草稿紙上撕的,那就是從外面帶進來的。”
後門邊那個攔人的男生吹了一聲口哨,閉眼瞎吹:“說得好!”
正要鼓掌,被於霜一眼瞪了回去。
“可我們這最後一個考場的考生,”蘇好掠了眼後座的秦韻,繼續說,“進教室前得到過一些前邊同學沒有的特殊待遇,衣褲口袋都被檢查過。那這紙條是藏在哪帶進來的?”
秦韻低低埋著頭,把答題卡和答題卷遞給收卷的同學,仔細看去,手中的紙張在細微抖動。
“畢竟不是大考,檢查難免有缺漏,”蘇好拿起自己的筆和橡皮,“像筆管裡啦,橡皮套裡啦,不過我的橡皮已經拆了包裝殼……”
秦韻咬了咬牙,慢慢伸出手去抓課桌上的橡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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