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荊蹲下來,拿著玉簡向大龜道:「這個玉簡是誰給你的?」
大龜愣頭愣腦地望著他,又突然慢慢往外爬。
文荊跟著大龜出了門,遠遠地看著一個年輕男子在松樹下站著,背對著他向遠處眺望。文荊抱起大龜,走上前去道:「游似,你在這裡做什麼?」
「時候到了,我該走了。」
文荊有些古怪地望著他:「你要去哪裡?」
游似淡淡地笑著,向上指了指:「去我該去的地方。」
文荊冷眼望著他:「白雲裡?」
游似笑了起來:「我本來可以帶你一起走的,可惜你沒能殺得了君衍之,後會有期吧——也許幾千年,也許上萬年,也許永遠見不到面了。」
「你什麼意思?」
游似嘆了一口氣:「沒什麼意思。賀靈、段軒、莫少言的發狂都是我搞出來的,連君衍之也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幻境賜劍、《眾生之劫》的大結局也都是我給你的,你不用想那麼多了。」
文荊心中一急,緊緊抿著唇:「你究竟是什麼人?把我帶來這裡的人?」
游似若有似無地望著文荊懷裡的大龜,似笑非笑:「那倒不是我。只不過你能來到這裡,也有我的功勞便是了。祝你與君衍之百年好合——如果你還能把他哄回來的話。」
文荊恨恨地望著他:「我都把他趕走了,怎麼哄他回來?我刺他的那一劍,也是你?」
游似「哦」了一聲,淡淡笑著說:「沒錯,你刺他的那一劍,也是我弄出來的。還有,大龜前幾日的死,也是我使了個小術法。還有什麼沒弄清楚,要問的?」
文荊推出一掌。
游似卻笑著化為一道紅光,又緩緩落在原地:「……後會有期。」
說完,身影立刻從松樹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文荊抱著大龜怔愣了一會兒,卻還是沒弄明白游似的目的是什麼。他盲目地在山間走著,不知不覺來到一座清雅的石屋旁,周圍流水潺潺,定睛一看,卻是君衍之的住處。他在門口停著,手輕輕顫抖,推開君衍之的房門。
房間裡一塵不染,如往日般寧靜。
房間裡每一處,都是他和君衍之聊天、說笑的地方。這地方留下的回憶太多,笑語歡聲彷彿就在昨日,四下里還殘餘著他們的身影。
腦中突然一陣疼痛,刺激著他的神經,不能清醒。他輕輕捂著腦袋,緩慢地在房間裡走著,來到君衍之的書桌前,撫摸著筆墨紙硯,和桌上的幾本舊書。
這些書,他都是看過的,有些還是和君衍之一起看的。文荊緩慢地趴在桌上,聞著紙張和墨的清香,情緒逐漸平靜下來。
默默偏頭一看,突然發現桌角的一個抽屜微微敞開。
這抽屜君衍之從來不讓他碰,不知道里面藏了些什麼。
文荊輕輕拉著抽屜上的環,小心從縫隙中一看,裡面靜靜地躺著一本藍皮的舊書。
他輕手輕腳地把藍皮書取了出來,默默翻開。
紙頁的第一面,一條巨蟒與一個小道士在草地上橫躺著曬太陽,小道士閉著眼睛似已睡著,睫毛又長又密,巨蟒翻著白白的肚皮,腦袋枕在他的肚腩上。君衍之是很會畫畫的,小道士的神情維妙維肖,還有點可愛。
文荊抿著唇,一張一張翻看下去。
翻開第二面,巨蟒和十五六歲的小道士似乎剛吵了架。小道士拿著果子低聲下氣地哄巨蟒,巨蟒扭頭不理他。
第三面,小道士長大了些,單手拿著果子逗大龜玩耍,巨蟒盤在一旁靜靜看著。
第四面,夜色濃重沒有月亮,窗外下著茫茫大雪,巨蟒縮在被窩裡渾身顫抖,小道士摟著它睡覺。
第五面……
第六面……
滿滿的一本書裡,全都是幾年來生活的點點滴滴。文荊一張一張慢慢翻看著,情緒像決了堤一樣控制不住,嗚嗚地哭了起來。
果然,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疼痛和珍惜。
淚水模糊了眼睛,文荊趴在桌上,厚實的白紙被打得濕透,胸中像被堵住一樣地難受,終於著昏睡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我知道大家強烈要求虐受,本文會虐受,但是受不會跪舔,攻也不會跪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