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用户中心
搜书趣 > 军事 > 寒門狀元 > 第24章 無能為力

寒門狀元 第24章 無能為力

簡繁轉換
作者:天子 分类:军事 更新时间:2024-08-26 16:16:54 来源:搜书1

沈溪未就其它朝事討教謝遷,行禮後便離開。

謝遷回到馬車上,事後想的事情可比沈溪多多了,他的整個思路完全被沈溪的話左右,當時沒覺得如何,可事後想來,沈溪的提醒好像非常有道理。

馬車顛簸。

謝遷細細思索,心中歎息:“這小子,看得倒是挺透徹的,誰說當今聖上就一定是個胡作非為只顧花天酒地的昏君?行事如此深謀遠慮,登基才四年多便平靖北疆,跟佛郎機人通商改變民生,如今又要收攏權力,防止近臣造反……這樣的皇帝似乎並不比先皇遜色多少!”

回到自家府宅門口,謝遷正要進門,有知客過來,說楊廷和已在裡面等候多時。

楊廷和得知皇帝要從西北調兵南下平叛,後知後覺趕到謝遷這裡,本以為能幫謝遷出謀劃策,等到了才知道謝遷已做出安排,早一步便跟張懋和楊一清擬定聯名上奏,甚至連夜出門辦事。

謝遷書房。

謝遷跟楊廷和簡單寒暄後坐下。

楊廷和直言:“謝閣老這是去見擰公公?”

謝遷點了點頭,“沒錯,不過你是猜的,還是派人調查所得?”

楊廷和道:“是猜想……張苑控制言路,連沈之厚都未必有機會將意思傳達給陛下,怎麽能指望他幫咱……恐怕只有找他人入手。”

謝遷道:“但以陛下身邊近臣進言,只怕會招致陛下反感,若斷掉此言路,以後再有什麽要緊事,怕是再也沒辦法打通關節。”

一時間二人又沉默下來,都在琢磨該如何取舍。

最後楊廷和打破寂靜:“邊軍入調,關系重大,若不製止……只怕京城永遠不得安寧,更會引發一系列後遺症。”

他的話無疑是表明了態度!

這件事已經足夠要緊,先別想以後是否能通過小擰子跟皇帝進言,先把眼前的麻煩解決掉再說。

謝遷點了點頭,突然道:“老夫之前剛見過沈之厚。”

“啊?”

楊廷和對此深感意外,詫異地望向謝遷。

謝遷解釋道:“老夫之前確實是去見擰公公,回來時之厚在半路攔截,他向我交換了一下對時局的看法……在勸阻陛下調邊軍入關平叛的人中,得加上他一個。”

楊廷和雖然不太情願,但始終知道謝遷跟沈溪關系密切,無論這對老少怎麽鬧,在重大問題上,二人還是可以保持一致。

謝遷再道:“其實他不來找,老夫也想去見見他,問問兵部的事情……年後各處叛亂加劇,他身為兵部尚書,不能坐視不理……老夫建議他暫且將手頭兵部差事放下,隻負責吏部之事……”

謝遷並未說是沈溪主動提出要卸任兵部尚書,卻說是他給出的建議,算是對楊廷和等反對沈溪的文臣有一個“交待”。

畢竟楊廷和等人跟他這個首輔一起,聯手打壓沈溪,現在他自己卻突然轉變風向要重新支持沈溪,必須得有個說法。

謝遷是想讓楊廷和明白,沈溪並不是沒有做出“妥協”。

楊廷和皺眉不已:“那他領兵出征之事……”

“先放放吧。”

謝遷歎道,“他連續多年領兵在外,早已是身心俱疲,根本就無心戰事……事情到底沒到迫在眉睫的地步!”

楊廷和低下頭,他發現謝遷在對待沈溪的問題上態度有了重大轉變,很可能要跟沈溪“化敵為友”。

對於這種境況,楊廷和並非沒有預料,畢竟沈溪跟謝遷既是姻親,在某種意義上又是師生關系,過去幾年間沈溪跟謝遷既合作又對抗,很多時候看起來彼此有嫌隙,攻訐不休,但遇到大事二人又站在一起聯手對敵,當初劉瑾就是這麽倒台的。

楊廷和心裡的失望顯而易見,本來他有一些專門針對沈溪的提議,但在當下已知無法出口。

沒在謝府停留太久,楊廷和鬱鬱不樂告辭而去。

送走楊廷和後,謝遷大概能感受到自己態度的轉變帶給身邊人的煩擾,心裡不由慨歎:“或許正是因為很多事不受控制,我才會做出如此重大的改變,其實我沒有對不起誰,不過只是權宜之計罷了。”

……

……

沈溪回府後馬上寫好奏疏,並非是以兵部的名義,而是以個人名義,天亮前親自送到張苑的府宅。

張苑聽說沈溪造訪,還以為是來找他算帳,不過細想後才意識到自己沒有做過對不起沈溪的事,便硬著頭皮出了臥房,到前院相見,錢氏則留在後宅沒出來。

“沈大人,您怎到咱家這裡來了?”

張苑上去說話時帶著些許著惱,好像是埋怨沈溪不請自到。他的聲音不高,生怕被家仆知道他跟沈溪的關系,板著臉道,“外臣跟內侍間不能過從甚密,這可是您親口說的,怎現在你反倒主動違反?”

沈溪語氣淡然:“知道張公公今日一早要往豹房面聖說事,在下特地送來一份奏疏,請一並呈交陛下。”

張苑瞪大了眼睛,問道:“你這是何意?昨日你讓咱家去找陸侍郎,現在怎親自上奏?那之前那份……”

“一並呈遞給陛下。”

沈溪道,“說起來,本官的意見跟陛下所下禦旨有所不同,本官覺得如今調九邊人馬南下有些不太合適,很可能會被韃靼人趁虛而入。”

張苑一聽眉頭緊皺,嘲弄地說道:“沈大人說的話好生滑稽……韃子早就被打得滿地找牙,已不是傷元氣的問題,而是如同喪家之犬,根本就不可能跟我大明抗衡……你居然說他們會卷土重來?言笑吧!”

沈溪搖頭:“哪怕韃靼人只剩下幾千、幾百人馬,依然會犯大明邊疆,掠奪是他們生存和發展壯大的最好方式……有些事跟你張公公說不清楚,這裡是本官親筆書寫的奏疏,你願意上奏自然好,不行的話……本官送交通政司,讓內閣呈送也行!”

“你……!”

張苑瞪著沈溪,非常氣惱,他本以為一切順利,調邊軍到中原地區平叛之事可以順利完成,如此他也能在皇帝面前立上一功。

沈溪把奏章塞到張苑手裡,轉身便走,走出幾步突然回過頭,看著張苑,有意無意地說道:“調邊軍入關,並非所有兵馬都會南下平叛,其中一部分或許會駐留京畿,取代錦衣衛和侍衛上直軍的部分職能,如此一來,對你張公公還有何好處不成?你現在連站在哪邊都沒看清楚?”

說完,沈溪揚長而去。

張苑住的只是個二進院,沈溪舉止可以說是一目了然,張苑本想追上去細問幾句,但仔細一琢磨沈溪的話,身體突然一震,仿佛被命中要害,一時間愣在那兒。

……

……

“那是誰?不會是小么子吧?”

一個風韻猶存的婦人從內宅出來,正是錢氏,也就是沈溪的二伯母。

婦人在陰影中已經盯了好一會兒,見人走遠後才現出身形,看到張苑發愣,不由好奇地問道。

張苑惱火地道:“你個死婆娘,這稱呼你也能隨便亂叫?連老子都要尊稱他一聲沈大人……你是生怕旁人不知道我跟他的關系,想給咱們找麻煩,是吧?”

錢氏撇撇嘴。

無論張苑發多大的火,都不能讓她生出一絲一毫的尊重,錢氏道:“小么子就是小么子,他在朝廷當官是春風得意,但當初也不過就是個屁大點的熊孩子,當初從桃樹上掉下來摔得多慘?連續昏迷好幾天,誰想竟被他挺過來了,難道這就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不對,只是他命好,有機會進縣城讀書罷了,如果咱五郎也能上學堂的話,指不定成就比他還高!”

“頭髮長見識短,天下讀書人那麽多,能中狀元的有幾個?六郎中舉那麽多年,到現在連進士都沒考取,聽說到現在還流浪在外,沒臉歸家呢!”張苑扁著嘴道。

錢氏問道:“小么子來此作何?讓你去跟皇帝老兒送上奏?你倒是有本事,現在朝中人都在拚命巴結你,你怎就不想跟咱幾個兒子弄個一官半職?聽說當太監的,給孩子弄個官職爵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人家的孩子不是錦衣千戶就是百戶,你呢?屁都聽不到一個響的!”

“老子的事,不用你管!”

張苑罵道,“你先顧好自己,這幾天不準出門,老子難道不知道給孩子弄官爵?但跟著太監比跟著當朝尚書做事,能一樣嗎?沈家人都當老子死了,老子可不想牽扯進沈家的事情,若旁人知道老子跟沈家的關系……怕是現在的一切都會灰飛煙滅!”

“切,沒本事還不讓人說?別給自己找那麽多借口……姑奶奶我留在這院裡作何?守著你個沒用的男人?哦對了,你根本連男人都不是,是個太監……呵呵,連男人都不是,還想讓姑奶奶跟你過日子?做夢!”

說完,錢氏在張苑氣急敗壞的罵聲中往內堂去了,“姑奶奶先補個覺,等回頭出去找幾個帥小夥,他們雖然沒你這麽有本事,但好歹是個男人。哼,有本事讓姑奶奶走,別找姑奶奶回來!”

……

……

張苑很生氣,卻無濟於事。

留錢氏在身邊這件事上,他更像是求著錢氏,根本就不敢對錢氏如何,他需要的是一份心理上的慰籍,一旦趕走錢氏,恐怕以後再難聚首。

另外,張苑還擔心別人利用錢氏來對付自己,所以寧可把人拴在身邊。

堂堂司禮監掌印,行事卻小心翼翼,即便再惱恨也沒用,既然做了太監,就不可能變回正常男人。

本來張苑還想再休息一會兒,但因沈溪突然造訪,還有跟錢氏一番爭吵,頭腦清醒過來,了無睡意,於是簡單收拾後便匆忙往豹房去了。

等張苑趕到豹房時,天還沒亮。

小擰子守在寢殿門前,不斷地打哈欠,對於他來說,值夜就快要結束了,等皇帝休息後,他也要回自家宅子睡覺,跟張苑的作息時間正好相反。

“張公公?你來得可夠早啊。”

小擰子沒料到張苑會天沒亮就來。

張苑黑著臉道:“咱家有要緊事啟奏陛下,自然要多留心些……怎麽,陛下還在後院沒出來?”

小擰子道:“暫時沒音信,應該還在飲宴,又或者做別的什麽事情,誰知道呢……做奴才的,總不能什麽事都過問吧?”

張苑走了半天,也有些疲累,直接在回廊旁的木椅上坐下。

小擰子主動走過去問道:“張公公,聽說你已讓沈大人寫了奏疏,將從西北調兵平叛之事完全列好?”

張苑抬頭瞄了小擰子一眼:“關你屁事!”

小擰子笑了笑,道:“怎跟咱家沒關系?陛下要調邊軍衛戍京畿,以前姓江的就提議過,可惜一直沒有找到借口,眼下倒是遂了姓江的心意。”

張苑皺眉,心想:“這小子倒有幾分見識……他是自己琢磨出來的嗎?”

小擰子道:“沈大人到底是怎麽個意思?”

張苑歎了口氣道:“小擰子,莫怪咱家不提醒你,若是陛下調邊軍入關後,恐怕以後的情況比現在更嚴重,就算是你想面聖一次都會很困難,更不要說咱家了。陛下以後會對江彬和許泰之流越發器重,那時你的地位也將不保。”

小擰子臉色沉下來:“張公公,你可不要危言聳聽。”

“呵呵。”

張苑覺得很解氣,只要能嚇唬到小擰子他就覺得是了不起的成就,笑眯眯地道,“是不是如此,想必你也拎得清,連沈大人都有這種擔心,想來事情發生的概率還是蠻大的……所以沈大人沒有給陛下出調兵策,而是由陸侍郎代勞……至於沈大人,則單獨上了一份奏疏,大概意思是勸說陛下放棄調邊軍平叛的想法。”

小擰子眼前一亮:“此言當真?”

“咱家有那閑工夫騙你個小東西?”張苑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如果你配合的話,也可以在陛下面前陳述利害,讓陛下放棄調兵的想法,咱家和沈大人都不會虧待你,這對你自身也有好處。”

小擰子臉上滿是遲疑,似在思考張苑說的話,而張苑卻不知小擰子手中握有謝遷的奏疏。

沈溪和謝遷在這件事都力爭讓朱厚照回心轉意,難得站在一道,至於張苑跟小擰子也有冰釋前嫌的可能。

小擰子道:“張公公,這麽說吧,江彬跟許泰就是武夫,以前江彬還想拜咱家為義父,誰知一飛衝天后便翻臉不認人,這種人連絲毫收攏的價值都沒有,根本就是個唯利是圖、不知好歹的小人,但你跟咱家不同,咱們都是陛下跟前服侍多年的奴才,知道哪些事該做,哪些事不該做。”

張苑點頭:“小擰子,你倒看得明白,所以咱家從開始就沒打算收攏江彬那家夥,隻恨陛下對其無比信任啊。”

小擰子道:“咱們的恩怨,可以放在以後再說,現在先一起對付江彬為妥……這種無恥小人,若讓他繼續在陛下面前得寵,以後指不定會怎麽囂張,還會將咱們放在眼裡?”

“嗯。”

張苑點頭,同意了小擰子的說法。

小擰子湊過去,小聲道:“咱就抓那小子的把柄,他想做的,咱們就反對,勸陛下回心轉意,咱們有謝閣老和沈大人撐腰,跟他鬥總歸不會讓其佔據先機!”

小擰子和張苑一合計,馬上定計,總歸不是他們自己主動去說,可以拿謝遷和沈溪的奏疏來說事。

天蒙蒙亮時,朱厚照從內院出來,接見小擰子和張苑。

因為此時江彬和許泰等人不在旁,小擰子和張苑可說是毫無顧忌。

“……陛下,這是陸侍郎代表兵部所上調兵奏疏,這裡是沈大人和謝閣老分別上的奏請。”

張苑將所有奏疏匯總,連小擰子那份都拿到手裡,一時間三份奏疏全都出現在朱厚照面前。

朱厚照皺眉:“昨夜你不是說已準備好了?怎鬧出三份奏疏來?到底哪份才是具體的調兵計劃?”

張苑一指:“這份。”

說著,將陸完那份奏疏往前挪了挪,明確無誤地告訴朱厚照,陸完才是策劃人,而謝遷和沈溪不是。

朱厚照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不是沈先生寫的上疏?”

“回陛下。”

張苑恭敬地道,“老奴去見過沈大人,沈大人的意思是從西北調兵平叛並不妥當,但因陛下禦旨已下,他不好拒絕,便讓陸侍郎寫了詳細策略作為兵部奏請,至於他本人則單獨上了一份奏疏,陳述調邊軍入關之利弊,給陛下作為參考。”

朱厚照眉頭緊皺,好像並不太高興,他拿起謝遷的奏本道:“謝閣老這份,也跟沈先生一樣,是勸說朕放棄調兵的?”

張苑先是遲疑一下,隨後行禮道:“是的,陛下,謝閣老的確是這麽建議的,兩份奏疏都沒有票擬,等陛下直接定奪。”

“豈有此理!”

朱厚照生氣地說道,“朕已經定了調子,而且在朕看來,這是平息叛亂最好的方式,怎麽連沈先生也跟朕作對?他跟謝閣老平時不是不對付麽?怎麽在這件事上,他們卻像是商議好了一樣?”

張苑本想推波助瀾,但見朱厚照氣憤不已,眼珠子骨碌碌一轉,道:“這……老奴不是很明白,在兩位大人奏請中,應該已經列明道理了。”

小擰子請示:“陛下,是否由奴婢幫您讀這幾份奏本?”

朱厚照意興闌珊:“都不同意朕調兵,理由想來多的是,朕不想看,也不想聽,只需關注兵部奏請便可……陸侍郎在這件事上站在朕一邊,是吧?”

張苑又不由遲疑,最後點頭道:“是。不過這也是沈大人吩咐下來的,當時沈大人的意思,是這件事由陸侍郎來做已綽綽有余,而他則單獨去準備上奏之事。”

朱厚照站起身來,好像很是氣惱,在那兒來回踱步。

半天之後,朱厚照道:“朕決意繼續調兵,既然沈尚書和謝閣老都不支持,這件事就不讓他們參與其中,直接繞過便可。”

小擰子道:“陛下,是否聽聽沈大人的意見?沈大人在用兵上,的確有神鬼莫測之能啊。”

朱厚照一擺手:“錯的理由千萬條,而對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朕既已做出選擇,便不會再聽旁人意見……這件事就這麽定下來了,中原民亂,必須盡快平息,這件事你們不必多說,把陸侍郎的奏本朱批用印後發還兵部,讓兵部和都督府遵照執行便可!”

……

……

朱厚照直接做出決定,甚至對沈溪和謝遷奏疏中寫了什麽都毫不關心,這讓張苑和小擰子打的如意盤算落空。

二人被朱厚照趕出來後,都有些灰頭土臉,二人想打壓江彬,結果卻是處處碰壁。

“這是怎麽回事?”小擰子顯得很不解,“以前陛下對沈大人的意見基本是全盤采納,為何這次……”

張苑道:“咱家算是看出來了,這次沈之厚多半被謝於喬給脅迫了,否則怎會突然跟陛下作對?都說要把江彬拿下來,但那小子現在正得寵,又沒做錯事,反倒一次次救陛下於危難中,陛下怎會在此時將江彬拿下?”

小擰子眨眨眼,問道:“你這話是何意?”

張苑打量小擰子,道:“咱們多半是被謝於喬給利用了,或者沈之厚被謝於喬給利用了。”

小擰子對張苑直接稱呼沈溪和謝遷的名諱有些避諱,但大概聽明白是怎麽回事,不過小擰子仍舊不太理解,道:“沈大人沒必要聽謝閣老的,若他知道陛下堅持調兵,大概不會上這樣的奏疏……”

“那就是沈之厚太過高估自己在陛下心目中的影響力。”

張苑扁著嘴道,“以為打了幾場勝仗,陛下就會什麽事情都聽他的?真是豬油蒙了腦子,他以為自己是誰?”

小擰子聽張苑在那兒抱怨,沒去爭辯,但心裡很不解:“這件事怎麽如此蹊蹺?以麗妃所言,沈大人應該早就算清楚所有事,怎會犯下如此大錯?難道沈大人真的是被逼跟謝閣老站在一道?”

張苑這會兒不再跟小擰子談合作之事,當即要走。

小擰子問道:“張公公要往何處去?”

張苑道:“陛下的話你沒聽到?調兵已經是無法挽回的事實,朱批都下了,禦旨必須立即下達至兵部和五軍都督府,還有宣大總督衙門,以及宣府總兵衙門,全都要遵照陛下的吩咐辦事,咱家得去傳達聖諭。”

“呃。”

小擰子本想挽留張苑,說上幾句,分析時局,但見張苑那急切的模樣,感覺對方跟他不是一路人。

小擰子心想:“遇到事情不能指望張苑,他從開始就跟我是敵人,我若聽了他的,那我豈不是處處被掣肘?當他的手下,注定沒好下場。”

小擰子嘴角露出輕蔑的笑容,望著張苑的背影暗自嘀咕:“終究成不了大事,一旦遇到挫折便是這副衰樣……就這樣還當司禮監掌印?哼哼,非把你從位子上拉下來不可,讓你不得好死。”

想到這裡,小擰子也不停留,緊忙去見麗妃。

對小擰子而言,能為他分析局勢,能讓心安的只有麗妃,甚至現在沈溪和謝遷在他心目中都比不上麗妃。

至於張苑,則緊忙往兵部衙門去了,不過在到兵部前他還要派人通知沈溪……即便他對沈溪有諸多抱怨,但僅限於這兩份奏本沒有如他的心意,他很清楚現在江彬崛起,必須要跟沈溪站在一道應對挑戰。

……

……

沈溪沒有出府去。

當天他在府上休沐,忙了幾天后,終於可以清閑下來,連後宅都沒出,哪怕張苑派人來傳信,也沒傳到他耳中。

這不需要他過多擔心,因為對於上疏的結局他早就有所預料,不需要等別人來告訴他,一切盡在掌握。

倒是謝遷沉不住氣了,在得知皇帝乾坤獨斷,並且由兵部和五軍都督府具體落實後,他在中午時等不到沈溪前去拜會,便親自趕到沈府,在書房等了將近半個時辰,沈溪才姍姍來遲。

“……你倒是耐得住性子!”

謝遷見到沈溪悠閑的態度,不由氣惱道。

沈溪搖搖頭道:“在下不明謝老的意思,若在下耐不住性子當作何?”

謝遷道:“你不知陛下已定策調兵?”

沈溪歎息:“今日一早,在下便上疏,不過看來也是無濟於事……其實早就料到的事情,謝閣老難道忘了在下昨日對您說過的話?”

謝遷滿面羞惱之色:“莫要跟老夫打馬虎眼兒,你且說怎麽辦吧?”

“陛下如今態度決絕,還能如何?從宣府調兵已確定下來,如若再上奏,除了觸怒陛下沒有任何作用。”

謝遷道:“你小子,真的跟陛下上奏了?”

沈溪驚訝地問道:“謝老何出此言?”

謝遷冷笑不已:“平時你的進言,陛下多半都會采納,就算不采納也不會如此貿然決定,怎突然就連問都不問,直接定下來?昨日你去找老夫勸說,莫非只是你跟陛下間聯合起來做的一個局?”

“謝閣老這是在質疑誰?在下,還是您自己?”沈溪反問。

這下謝遷不好回答了,沈溪一早去找張苑送奏疏,提前通知過謝遷,而沈溪的上奏也的確送到皇帝手中,若沈溪不配合,完全不需要做這些表面文章,大可從昨日便不過問,甚至連謝遷都不見。

沈溪道:“現在說這些已無用,謝閣老其實不如想想邊軍入關後的麻煩,若還在想勸說陛下回心轉意,趁早打住。”

“有何良策?”

謝遷非常執著,仍舊不依不饒,似乎想讓沈溪做一些事觸怒朱厚照。

沈溪歎息:“在下說過,兵部事務,在下暫且無心理會,不如交給陸侍郎,而顯然在這件事上,陸侍郎更得陛下信任,那不如推波助瀾,讓陛下直接委任陸侍郎為兵部尚書……”

“不可!”

謝遷道,“如此重要的尚書職位,不是你想讓就能讓的,而且誰來接任,也不能由你說了算。”

沈溪道:“那謝閣老覺得何人合適?”

謝遷想了下,不知該如何回答,隻得道:“一碼歸一碼,現在先將邊軍內調的事解決了,兵部尚書人選,回頭再談。”

沈溪攤攤手:“請恕在下無能為力,結果您老看到了,若再繼續堅持,實在是強人所難,後果不是你我能承擔的!”

謝遷對沈溪的態度剛有所改觀,隨即二人便產生新的嫌隙。

或者說謝遷強迫沈溪按照他制定的路線走,而沈溪明確表示拒絕,一時間讓主動來找沈溪的謝遷難以接受。

二人總歸把話挑明,沈溪幫謝遷做了件事情,沒成功就打算適可而止,而謝遷卻繼續堅持,在表達對沈溪的失望後,謝遷便拂袖而去,好像二人從來沒冰釋前嫌過。

謝遷回到府中,仍舊氣憤不已,一個人在那兒生悶氣。

這邊下人來通稟,說是張懋和夏儒到了謝府門口,謝遷只能是耐著性子出門迎接,此時他將所有希望寄托到了張懋身上。

見面後,張懋問話相當直接。

“……於喬,你該見過之厚了吧?邊軍內調之事,莫非再沒有回圜余地,必須要執行?”

謝遷道:“五軍都督府那邊現在情況如何了?”

張懋看了夏儒一眼,隨即搖頭歎道:“陛下聖旨已下達,還能作何?只能按照陛下吩咐的辦理,現在兵部也出了公文,只等宣府方面調撥人馬,聽說陛下已先一步派宣府副總兵許泰往宣府,選拔和整理人馬。”

謝遷重重地歎了口氣,道:“沒想到陛下態度如此堅決,或如之厚所言,陛下是想改變京城固有的格局吧。”

這下張懋和夏儒又面面相覷。

關於謝遷所說,其實在深謀遠慮的官員眼中不算什麽秘密,謝遷有時候當局者迷,張懋可從來不打馬虎眼,論政治上的謀略,少年便入朝出任要職的張懋還要更勝一籌。

張懋道:“於喬,老朽知道你是想再用別的方式勸諫陛下,但其實沒什麽用,陛下把事情定下來便說明心意已決,連之厚的上奏都徒勞無功,可見問題的嚴重性……要知道平時陛下對之厚的意見可是分外看重的。”

謝遷搖頭:“事情是困難,但若什麽都不做,那就失去為人臣的本份。”

此時謝遷又情不自禁拿對付沈溪的那套,跟沈溪拒不合作不同,張懋原本就沒有跟謝遷合作的義務,當下道:“於喬,你心平氣和些,多權衡下利弊,調邊軍入關並不是不可接受的事情,關鍵是這路人馬在平叛後如何發配,若留在京城,是會造成一定困擾,但若直接遣返回去呢?”

“調動容易,遣返可就難了。”謝遷搖頭道,“既然現在陛下借機做文章,早有籌謀,那戰事結束後又如何會輕易把人馬調撥回去?怕是到時京城就會多出一股勢力,而且還掌控在佞臣手中,連兵部和五軍都督府都難以干涉。”

張懋笑了笑,道:“事在人為嘛,於喬你不必過分看衰,咱們還是有機會的,現在之厚不是站在咱們一邊麽?其實滿朝文武,沒幾個人讚同調動邊軍,最終又會成就誰,都能看清楚,不過暫時沒傷筋動骨,所以都不著急罷了。”

謝遷想了想,無奈地歎了口氣,然後點頭,似是同意張懋的說法。

沈溪沒法說動謝遷,但張懋卻有這本事,而張懋帶著夏儒來,表達的是整個勳貴階層的意志,以此來脅迫謝遷必須跟他站在一道。

張懋道:“這次的事,該上疏還是要上疏,不過不必去跪諫或者哪樣,引起君臣矛盾就好了,只要努力過,咱們就不會後悔。”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