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已經進入全面備考鄉試的狀態,在這種前提下,他盡量摒棄雜念,不但不再過問商會之事,連《金瓶梅》和山水畫也被他暫時擱置。
參加鄉試,意味著沈溪將會跟福建一省的生員同場考試,要想在這麽多人中脫穎而出,絕非易事。
沈溪兩世為人,知識量算是比較廣泛了,但他依然需要補充許多知識,好在他看書的速度很快,馮話齊每過兩三天就會送來幾本書,沈溪基本當天就能看完,並且熟記在心,然後根據自己心得寫出幾篇時文,就如同寫日記和讀書筆記一樣,每日不輟。
一個多月下來,沈溪看過的書籍有六七十本,馮話齊已經無處給沈溪借書看了。
城中的大小書鋪,無論是古書還是程文,惠娘盡量都給沈溪買回來或者租回來,為了讓沈溪學到更多的知識,惠娘甚至動用商會的力量,從南京、蘇州、杭州等地買書。初次之外,她還跟府城的書院攀交情,為的是把各個書院的藏書借回來給沈溪讀。
這年頭書院和學館,基本都有自己的藏書閣,雖說大部分書籍是重樣的,但每家還是有幾本“鎮院之寶”,輕易不會拿出來示人,惠娘花了不少銀子,才讓沈溪借閱一番,遇到絕版書,沈溪甚至要親自上門,讀完後立即奉還。
沈溪回去之後便一一默寫下來。
沈溪感覺自己從來沒有這麽認真讀書過,每天都早起晚睡,三更後躺到枕頭上瞬間就能睡過去,不管外面打雷下雨,又或者被林黛纏著講故事,都無法阻礙他跟周公交流。林黛到底長大了些。不像小時候那麽纏人。沈溪不給她講故事,她也不自討沒趣,再加上膽子大了一些,也敢獨自睡了。
三月底。沈家大郎沈永卓到府城來參加府試,沈溪這才得到一點閑暇。
沈溪跟沈永卓同在書房讀書。順帶指點沈永卓一下學問。
沈永卓倒也沒有擺大哥的架子,只要遇到不懂的,一律都會問沈溪。沈溪這時候會停下來,知無不言。
沈永卓對於沈溪平日裡所讀的書感覺十分新奇。但等他看過沈溪閱讀的書的內容後,便知道自己沒有那麽高深的層次,許多都理解不能。隻好繼續鑽研他的學問。
沈永卓到府城沒多久,王氏帶著兒媳婦。以督促兒子學習為名前後腳趕了過來,其實是怕兒子在府城受委屈。
沈永卓年過二十,居然被王氏當成小孩子一樣時刻盯著。讓他感覺無比羞慚。一家三口又搬到之前他們到府城考院試時所住的院子,每天生活所需的柴米油鹽,周氏都會找丫鬟給他們送過去。
沈永卓本想多跟沈溪學一些知識,但因為老娘和媳婦的到來,再次變成閉門造書,效果不知道差了多少。
“真是的,我家憨娃兒又不會害她兒子,現在我們憨娃兒可是秀才公,不來打攪他讀書更好呢!”
周氏憤憤然,本來她就不怎麽支持沈溪不時教導沈永卓學問。因為她看出來了,沈家大郎雖然年歲大,但在學問上跟沈溪差得不是一點半點,之前她過送飯或者偶爾過去偷瞧時,總見到沈溪給沈永卓講解,她聽不懂說的是什麽,但覺得沈溪教得太仔細,以至於影響到他自己做學問。
王氏來的時候,順帶帶來了老太太的口信,說是五月底準備找人送沈明文到府城,然後讓沈明鈞陪沈明文和沈溪一起去福州考鄉試。
至於銀兩用度,老太太沒說,但周氏知道老太太意思是讓她來出。
花點兒銀子,周氏並不怎麽在乎,可丈夫和兒子提前三個月到省城備考,這就不是她能忍受的。
鄉試八月才進行,你五月間就動身去省城,說是早點兒適應氣候環境考試時發揮得好一些,可也不能讓我在家裡守活寡啊!?
等周氏把她的意見跟沈明鈞一說,沈明鈞倒站在老太太一邊:“娘子,娘說的對,難得這次咱家有兩個人考舉人,若是能中舉的話,那以後咱家不是就能過上好日子了?”
周氏蹙眉:“難道咱現在過的日子不好嗎?”
沈明鈞又回答不上來了,因為老太太從小對他灌輸的理念,家裡有人做官才叫真正的好日子,現在家境看起來不錯,但走出去,別人還是把你當商賈,社會地位在那兒擺著,好能好到哪兒去?
周氏見丈夫不語,有些氣惱:“去就去,大不了,我跟你們一起去。”
沈明鈞大驚失色:“啊,娘子,你……你也要去省城?”
周氏氣呼呼道:“就許你們去,不許我去?孫家妹妹說了,現下省城有商會分館,咱過去之後有地方安頓,還有人照顧。再者說了,我們試著把印刷作坊開到省城去,之前咱不是一直在印《金瓶梅》嗎,這書賣得可好了,省城那邊還沒鋪貨,如果能賣過去,能賺老大一筆錢。”
沈明鈞點頭:“嗯。”
周氏笑嘻嘻從懷裡掏出一本書,道:“相公,你看看,這就是咱作坊印的《金瓶梅》,咱倆看看?”
沈明鈞老臉一紅:“荷兒,你我又不識字,有什麽好看的?”
周氏啐了一口,道““呸,裝什麽正經?你成天都在作坊裡,敢說你沒翻看上面的畫?這次是新版的,跟以前的不太一樣,那小人畫的,嘖嘖……就跟真的一樣。”
“是嗎,我看看……”
夫妻二人本來險些吵起來,不過有了《金瓶梅》這種調劑氣氛的好東西,夫妻二人馬上變得其樂融融。
周氏現在有兒有女,大兒子還那麽有出息,丈夫對她又專一,可謂愛情事業雙豐收,加上還有兩個閨中好姐妹,人生感覺已經圓滿。
有了《金瓶梅》上的插圖助興,二人酣暢淋漓。似乎一下子便找回了十六七歲年少時的激情。
等一切平息後。周氏枕在暖被上,笑盈盈道:“謝家妹妹過些日子就要嫁人了。”
“啊?”
沈明鈞有些驚訝,旋即黯然低下頭,“嗯。”
周氏不知道丈夫在想些什麽。只顧說她自己的:“謝家妹妹年紀不老小了,到現在還沒嫁出去……再不嫁。官府那邊可能要找官媒給她指婚。”
“嗯!?”沈明鈞臉色更不好了。
在這萬惡的封建社會,女子不是想幾歲嫁人就幾歲嫁人,官府有明文規定。晉朝時,就有規定“製女年十七父母不嫁者。使長吏配之。”意思是,女兒家到十七歲還沒嫁人,地方官就會找人給你婚配。把你點到誰就是誰。
南北朝時,如果女孩適齡不出嫁。家裡人都要跟著坐牢,據《宋書·周朗傳》記載,“女子十五不嫁。家人坐之。”
《大明律》雖然沒這麽苛刻,但有鑒於明初人口大幅度減少,明太祖朱元璋頒布《洪武令》,規定男女法定的成婚年歲為男子十六歲,女子十四歲。一直到成化、弘治年間,官府方面尚有具體要求,若女子到十五歲還沒嫁人,就要額外繳納一筆稅,一年比一年多,而到二十歲往上,衙門則會找三姑六婆強行婚配,把女子嫁出去。
這一條律令隨著明朝中後期出現人多地少的情況,到正德、嘉靖年間逐漸荒廢,至萬歷年間已不可聞。
但即便是在執行比較嚴格的明朝初期,這條法律針對的也僅僅只是平民百姓家的女子,對於官宦人家以及賣身為奴為婢以及貶入賤籍的女子,官府則采取了視而不見的態度,聽之任之。
被強行婚配的女子,通常不會有太大意見。二十歲都還沒嫁人,要麽是醜到沒法看,要麽是家境差到揭不開鍋,要麽就是有隱疾,能有個男人要就不錯了。好人家的女兒,誰會二十歲還不嫁?
謝韻兒今年已經二十歲了,由於家裡無人做官,算不得士紳家庭,她非常擔心地方官府會干涉她的婚事,那真不如自己找個婆家,至少能有選擇,不至於被強行指配到什麽破落戶去。
因而這段時間,周氏和惠娘都在幫謝韻兒張羅,城裡媒婆也介紹不少公子哥來,身家不錯,主要是謝韻兒因為兩年前治災時在府城周邊擁有極大的名聲,很多人都說她秀外慧中,又是書香門第出身,一些認為是以訛傳訛的公子哥親自到藥鋪一趟,見到謝韻兒的芳容回去後都是朝思暮想。
沈明鈞知道自己對謝韻兒,如同之前外人形容他跟惠娘一樣,屬於“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他大字不識,且已娶妻生子,兒子都已經十二歲了,他自己又嘴笨,每次見到謝韻兒就感覺面紅耳赤心跳加速,說不出話來。
這最多屬於單相思,沈明鈞又覺得自己身邊有周氏這樣一個能持家的賢惠妻子已經是前世修來的福氣,不能再胡思亂想,面對周氏時心裡非常內疚和自責。
等沈溪聽周氏跟謝韻兒說及城裡哪些公子哥值得嫁的時候,沈溪驚訝地問道:“謝家姐姐要嫁人了嗎?”
周氏罵道:“混小子,跟你有什麽關系,上樓讀書去。”
沈溪撇撇嘴道:“著什麽急啊,謝家姐姐正值芳齡,不是還有個洪公子說是準備回來迎娶她嗎?”
周氏啐道:“還提那個洪公子幹什麽?我就沒見過那種窩囊廢,就算他中了狀元回來,我也會拿掃帚把他趕出門。什麽個玩意兒!”
周氏罵得痛快,可謝韻兒臉上的笑容卻迅速黯淡下去,無論怎麽說,洪濁都是她心裡的一根刺。
這時代的女人,只要訂下婚約,專心等著過門就好,她在十三四歲時,家裡就已把她當作洪家之婦來培養,她也像林黛一樣,專心等著過門當洪夫人。若非之後家裡的一系列變故,她不但已經嫁入洪家門,可能早就為洪濁生兒育女了。
沈溪建議道:“謝家姐姐,要不你再等兩年吧,或者明年裡,洪公子真的中了狀元呢?”
周氏罵道:“混小子,再說這些話,看老娘不揍你……妹妹,你別聽這小子胡說八道。”
謝韻兒大度一笑,卻沒心情再說自己的婚事了。
等沈溪下午讀完書,從藥鋪二樓下來,鋪子已經關門了,正堂裡只有謝韻兒一個人。沈溪笑著打招呼:“謝姐姐。”
謝韻兒本來背對沈溪,聽到沈溪這句話,匆忙把手上的東西塞進懷裡,神色有些緊張。沈溪晃眼看到謝韻兒好像在看一頁紙,心想:“莫非是洪濁給她寫信來了?”
“小郎,你過來,姨有話問你。”
謝韻兒招呼沈溪在客人問診的椅子上坐下,她自己端正而坐,“以前幫你寫說本,後來還出書的……蘭陵笑笑生,究竟是什麽人?”
沈溪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一愣,隨即心裡便明白過來,原來謝韻兒剛才看的是“蘭陵笑笑生”所寫的《桃花庵》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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