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头大汗的韩羡立刻凑上去,站在沈惊觉身后,直勾勾盯着电脑屏幕。
存储卡插入后,沈惊觉按下快进,逐帧查监控画面,聆听监控里的声音。
“沈总,这行车记录仪只能记录车辆外面的画面,车内的画面是一点没有,只能听见声音。如果有人偷偷敲开门,溜进车里,按了什么东西,咱们不见啊。”韩羡很有些懊恼。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就在韩羡得都快睡着了的时候,沈惊觉突然说了一句:
“视频被人剪辑过。”
韩羡猛地清醒,吸了吸口水,“啊?!可、可是着,前前后后没什么不同啊?”
沈惊觉眸色冷冽,放下耳机,“空气里,有很细的气流声,但是前后有一块是对不上的。”
他的视力、听力,都是极佳。放在古代得是武林高手。
“沈总牛逼!”
韩羡目瞪口呆地竖起大拇指,但同时却心有余悸,“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车停在观潮庄园里,您的眼皮底下竟然还敢动手脚?!”
嘀地一声——
沈惊觉目光沉沉,修韧有力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一排排天数般的数据出现在黑色的屏幕上。
韩羡屏息凝神,着沈总再次施展他的黑客技能,他在旁着都春心荡漾了!
“沈总,您太特么帅了!要是少夫人也能,她铁定会被您迷得七荤素!”
“胡说。她的计算机技术,叹为观止。我在她面前,只能丢人现眼。”
沈惊觉指尖一顿。
脑中浮现出唐俏儿在他面前第一次展现黑客才能时,那令他惊叹的手速,还有明艳红唇扬起的那抹自信洋溢的笑容。
天下无双,惊艳绝伦的唐家大小姐。
此刻回想,他眼底仍会为之一热,漾起不可控制的情绪。
韩羡眨了眨眼睛,抿嘴偷笑。
脑部的重创,摧毁了沈总的情感系统,却无法磨灭掉,他内心深处对少夫人无法自拔的意。
几分钟后,被删除的存储卡,数据恢复。
“天啊……有人上了您的车!”
韩羡着画面中,鬼鬼祟祟潜入车厢中的男人,吓得眼球都凸了出来!
“眼熟吗?”男人嗓音凛凛,微眯黑眸。
韩羡皱眉,“那个……好像……有点……”
“是我大哥身边的一个保镖。”
韩羡彻底服气了,差点给跪了,“沈总,那么不起眼的一个人……您竟然还记得?!”
“出现在我大哥身边的每一个人,只要他露过一次脸,我就都记得。”
沈惊觉大掌扣上记本电脑,眉心笼上阴翳,“如今观潮庄园,可能站在我对立面的,只剩下大哥了。所以即便今晚我什么都查不到,我也只会怀疑,是大哥所为。”
韩羡佩服得五体投地!
原来,沈总并没有被当年救命之恩蒙蔽双眼。
自打沈惊蛰回盛京后,他就在暗中留心着关于那男人的一切,只是暗藏锋芒,不行于色。
“我就说这个大少爷没按好心,他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分您的权来的!他就是个坐在轮椅上的大尾巴狼!”
韩羡气得快炸了肺,“他何止要分您的权,他还好跟您抢少夫人!他要抢走您拥有的一切!”
沈惊觉宽厚的双肩猛地一震,气息一瞬不稳。
这一刻的紧张,是因为他逐渐清了大哥善良平和外表下的深不可测的心机,还是韩羡的那句——
他要抢走唐俏儿?
“分手,是我提的。”沈惊觉眼睫低垂,优越的下颌线紧绷,仿佛用全身的劲儿在嘴硬。
“可他背地里耍手段,算计您,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韩羡急得头顶要冒火,“他今天敢对您的车做手脚,明天就敢在您房里按摄像头!这次是搅黄了您和少夫人的约会,那下次呢?他会不会搅黄您的项目,然后趁机拉您下马,他那个名正言顺的长子就可以趁虚而入,坐镇沈氏集团?!您当真一点都不慌吗?!”
每一句诘问,都在沈惊觉心尖上揪一把。
如果,大哥此番回来,是为了对他进行掠夺。那当年又何苦拼死救他出匪窝?
是大哥一直如此,还是这二十年里,从前善良心软的神,心肠已经渐渐硬了?
韩羡见男人面色沉重,向前倾身,语重心长地道:
“沈总,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会永远不变的,您必须对沈惊蛰严加防范,必要时,必须做出反击!
恩情,您可以回报。但那不能成为他,道德绑架甚至胁迫您的理由!”
一阵沉默后,韩羡又补了句,“不对,这世上有一样,我相信永远不会改变!”
男人抬眸,“什么?”
“少夫人对您的!”
沈惊觉长睫翕动,胸腔里,晦涩的情绪暗涌。
……
三天过去。
唐俏儿从icu转入普通病房,好在苏醒后的她身体全面检查后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只是双手有冻伤,敷了药用纱布悉心地包裹起来。
她故作轻松,自嘲两只手像猪蹄。
可守在她病床边,从国风尘仆仆赶回的唐樾,一点都笑不出来。
“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唐俏儿支撑着想坐起,被唐樾扳住双肩按下去,“随风哥哥呢?你找到他了没?”
唐樾眼神闪烁,嗓音暗哑,“没有。有两次,我得到了他的行踪,他都提前离开了,故意躲我。”
闻言,唐俏儿心里好难受。
世界上最好的大哥,为了她,为了唐家,奉献所有。
到头来,只想好好一个人,怎么就那么难……
他们老唐家的人,该不会,有什么千年情劫吧?
“俏俏,这次,你真的太过了。”
唐樾满心的担忧与后怕,眼底对这个宠至极的妹妹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愠色,“沈惊觉说到底,只是个男人!我们唐家的大小姐,跟个男人分手就要寻死觅活吗?你丧失求生欲的时候,你就不考虑一下我们,爸爸,还有母亲的在天之灵吗?她一直都在天上着你,你这副样子,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珍惜,她能含笑九泉吗?!”
林溯这时刚好从外面进来,见大少爷头回对大小姐红了脸,心里不是滋味。
“大哥,到现在,我才发现你真的很强,你是天生的王者,我真的很佩服你。”
唐俏儿着受伤的双手,鼻尖一酸,眼圈红了起来,“而我……只是个小卡拉米。”
唐樾揪紧眉宇,怒斥,“唐俏儿!”
“那晚,我坐在雪地里,哭了很久……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想到了死。”
唐俏儿抱紧自己的双膝,整个娇软的身子蜷成一小团,吸了吸鼻子,“不过,大哥,你别担心了。
我现在已经缓过来了,也想通了……我放下了。”
两个男人皆是一愕!
打死他们都不敢相信,有一天能从唐俏儿口中,听到她放下沈惊觉了。
既震惊,又心酸,更扼腕惋惜。
一阵沉闷过后,林溯想活跃一下气氛,于是岔开话题:
“大小姐,记不记得那天我说,我去见了我二哥,还有未来的二嫂?”
唐俏儿打起精神,轻轻“嗯”了一声。
“我二哥跟我说了一个事,还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
“他说,前几天,他去盛京第五监狱去给犯人做法律援助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犯人。”
“第五监狱?”
唐樾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地点,“那里关押的,不是死刑犯,就是无期徒刑,或是二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的重犯。都是天怒人怨的恶徒。”
林溯:“不止,连一些患有严重精神病的犯人,也被关在那。”
唐樾眯了眯墨眸,“听说,凤律川也在那里服刑。”
听见这个名字,唐俏儿黯然的眼神又了一丝波动,淡淡开口:
“阿溯,你继续说。”
“二哥说,他当天做完法律援助后,刚要离开,一个穿着橘色囚衣的犯人突然失控地跑了出来,扑向了我二哥!”
唐家兄妹异口同声,“橘色囚衣的犯人?”
“橘色囚衣,在第五监狱里意味着是精神病重刑犯,用颜色和其他犯人进行区分。”
林溯眼睫眨了眨,“那个犯人跪在我二哥面前,抱住他的腿痛哭流涕,说自己不是精神病,也没有杀人。他说他冤,让我二哥给他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