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雪柔回头着空荡荡的走廊,一阵寒意往她脖颈子里面钻。
她听见有人叫她“金恩柔”,这个她早就废弃掉的名字,她已经杀死的过去,又向她冲击过来。
这么久了,她认为自己早已和过去割裂,可听见那个伴随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名字,她还是控制不住,本能地做出了反应。
“慕小姐!”
这时,一个院长模样的男人带着两个医护走过来,毕恭毕敬地笑道,“这一波的药物我已经配好,今天给实验者们换上吗?”
“都说多少次了,不要叫实验者,叫患者。”
慕雪柔冷冷地盯着医生,“说得,我们好像很残忍似的。”
“哈哈,您说的对!”
“对了,你们刚才过来,到什么可疑的人没有?”
三人面面相觑。
“可疑?没有啊?咱们这儿守挺紧的,不太会有人混进来吧?”
慕雪柔一声冷笑,“现在是在盛京,不是在国,小心驶得万年船。”
而另一边,黎焕也奉命来到医院帮忙。
他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就在这时,他到两个医护推着一个病床,迎面走来。
黎焕原本并未留意,可这时他听见病床上的女孩,虚弱地叫他:
“哥哥……救我……救……我……”
他淡漠地垂眸。
到面如死灰的女孩浑身抽搐,暴露在白色被单外的干瘦手臂上全都是又青又紫的针孔,他瞳孔猛地收缩,步伐一滞。
女孩满眼是泪,痛苦万分地着他。
黎焕见过的死人多了,将死之人更多。
但眼前这个女孩的眼神,却给他冰冷的灵魂带来了一记重击!
最终,满面绝望的女孩被拉走了。
黎焕一把拽住其中一个医护,沉声问:
“她不是还活着吗?”
“快死了。慕小姐让我们尽快处理掉。”
黎焕眉宇深锁,嗓音发哑,“是病发了吗?”
“是药物临床实验失败了。”
医护冷漠得简直不像个活人,“不过,即便实验不失败,她得了绝症,早晚都是个死。早死早超生了。”
早死,早超生?
黎焕暗自握紧了拳头,手背盘错的青筋仿佛也盘绕在他心尖上。
他自认为不是个好人,但有些人的坏,还是把他所剩无几的三观,再次碾得粉碎。
就在这时,慕雪柔走了过来,朝他冷冷开腔:
“一会儿我要去先生那边一趟,今晚你在这边着那个男人。这是先生交给你的任务。”
黎焕目光暗沉地注视着女人,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一个男医生捂着脖子,刺啦咧嘴地跑了过来:
“慕……慕小姐……我被人袭击了!”
慕雪柔神色一怔,“怎么回事?”
“下午的时候,我出去抽颗烟,被人背后袭击,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在草丛里躺着,差点儿没冻死!”男人冻得嘴唇发紫。
黎焕仍是面色无波,只是眼底一丝晦涩的光划过。
慕雪柔大惊失色,忙问:“袭击你的人什么样子?!”
“没、没清……”
“废物!”
“但、但好像……是个女的!”
黎焕黑沉如夜的眸子翻涌起一丝异色,明显有些意外。
敢潜入这里,还是个女人,够勇的。
要知道,先生有令,只要不是他们的人,踏足禁区,格杀勿论!
“还有……我的出入证不见了!应该也是被那个女的顺走了!”
慕雪柔心脏一震!
想起之前有人叫她的本名,一切的一切,似乎并不是她的幻觉!
她顿时脊背炸开冷汗,立刻吩咐黎焕:“我现在要赶着去见先生,你仔细查查监控,是哪个活腻的敢来挑事!及时汇报给我和先生!”
黎焕眼着女人气汹汹地离开,薄唇紧抿。
……
成功从医院逃离后,唐俏儿飞速上车,林溯开着车,二人飞速离开。
路上,林溯见唐俏儿面无血色,唇瓣亦如结霜般苍白,忧心忡忡地问:
“大小姐,您找到张骏了吗?他在里面吗?情况怎么样?”
唐俏儿还沉浸在自己震荡的思绪中,美眸墨色沉沉,一重,又一重。
“大小姐,您没事吧?”林溯提高了些音量。
“她回头了……”
林溯一愣,“谁?”
唐俏儿一寸寸抬眸,目光如炬,“我叫慕雪柔,金恩柔,她回头了!”
刺耳的急刹声响彻黑夜——
黑色轿车停在了路边。
听完唐俏儿的讲述,林溯是又怒又惊,十指快把方向盘抠露了:
“大小姐,慕雪柔应了这个名字,难不成……她真的是整容后的金恩柔?!”
“当时走廊很安静,突然叫一声,很多人都会选择回头。但慕雪柔的反应,和普通人不一样。”
唐俏儿闭上眼睛,手指骨节绷得泛白,“她的眼神,很惊讶,甚至,有一些惊慌。”
“她好不容易改头换面,从国回来,自然想将她的过去藏得滴水不漏。”
林溯牙关一咬,“但‘金恩柔’三个字几乎伴随了她整个人生,怎么可能说忘就忘?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人喊了一声本名,下意识肯定会有反应!”
所有的信息潮涌而来,占据了唐俏儿整个大脑:
“金恩柔变成了慕雪柔,成了沈惊蛰的私人医生。沈惊蛰若是先生,那么慕雪柔和谢晋寰,就是他的左膀右臂。
两人回到盛京,回到沈氏,肯定是要搅动风云。他们藏起张骏有不为人知的目的,那家医院,还有那些病入膏肓的病人,都可能隐藏着黑暗恐怖的阴谋!”
毕竟,当初盛京人心惶惶的活人药物实验,被她和沈惊觉查出,幕后黑手,是谢晋寰。
如今来——
这一切的操控者,很有可能,就是沈惊蛰!
唐俏儿想起沈惊蛰那张温文儒雅,清风朗月般的脸庞,瞬间恶寒蹿遍四肢百骸,那张似清白无垢的脸,亦像爬满了无数的蛇蝎蛆虫!
沈惊蛰,到底要做什么?
他若想要沈氏,向沈惊觉下手足以,他到底要干什么?!
林溯急道:“大小姐,那家医院有问题!咱们要不要通知七少爷?让警方来处理?”
“不,暂时不能打草惊蛇。”
唐俏儿神情沉重地摇摇头,“你觉得他们敢这么干,会不给自己留后手吗?监狱里都能有他们的人,警局里就不能有吗?
信不信,警方前脚出动,后脚整个医院都会人去楼空。再想抓住他们的尾巴,就难如登天了!”
“那,还能怎么办?”林溯叹气,满目愤懑。
唐俏儿忽然幽幽地道:“沈惊蛰的舅舅,凤律川,不也在第五监狱服刑吗?”
“是的。对了大小姐,您之前让我了解凤律川的情况,他被作为特殊精神犯人,严密地保护了起来,除了他的亲人,没有任何人能见到他。”
一阵凝重而压抑的沉默后,唐俏儿脑中电光火石般一闪,猛地欠身,叫了起来:
“啊!原来是这样!哎呀!”
随即,咚地一声——
她的头顶,实实惠惠地磕在了车顶上,痛得她眼泪都冒出来了。
“大小姐,哪样?!”林溯其他都顾不得了,只一心向知道真相。
唐俏儿揉着头顶,精锐的光芒划过美眸:
“掩人耳目,偷梁换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