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机场回去的一路。
唐俏儿望着窗外错落斑驳的霓虹光影,一句话也没跟沈惊觉说。
男人知道她心情差到了极点,只让她安静地自处,但大手却一刻没有放松地握住她冰凉的小手。
目光也方寸不移地凝睇着小女人僵白却依旧美好得让他心动不已的侧颜,心始终提着无法落在实处。
就这样伴随着压抑至极的氛围回到家中。
两人刚进门,就接到了七哥传来的消息:
“俏俏,身份基本上能确定了,是颂莱和他的手下。”
唐俏儿闭上眼睛,贝齿紧咬的下唇,有殷红的血珠泌出。
沈惊觉双眸沉暗充血,到她那么愤怒地内耗着自己,他心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搜查科的几百名同事在爆炸源地附近进行地毯式搜查,找到了他们的两本护照,还有一些足以证明他们身份的随身物品残片。国籍是t国,加上沿路监控,基本可以断定就是他们了。”
见唐俏儿始终静默,唐枫连忙宽慰道,“俏俏,你不要郁闷了,那颂莱和他同伙几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他们各个在t国都是恶贯满盈,手上好几条人命的亡命之徒。听我姐说,那个颂莱仗着自己军官的身份在本国不知干了多少伤天害理,逼良为娼的勾当。靠着官商勾结,行贿受贿,次次都能逃脱制裁。这次他不得好死,也是罪有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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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在寻找直升机的黑匣子,但这次爆炸,不排除人为可能。万幸的是没有任何额外的人员伤亡,所以俏俏,你也别上火了,剩下的事交给我们吧。”
唐俏儿干涩的唇瓣蠕动艰难,“我知道,只是七哥……”
“这次又没有抓住谢晋寰的尾巴,让你觉得很怄火,很有挫败感。即便颂莱死了,但幕后指使他的黑手就在你眼皮底下蹦跶,这种无力的滋味,别人不懂,作为警察的你七哥还不明白吗?”
唐枫软语安慰,平时在局里火爆急先锋的他对这个最疼的妹妹用尽耐心,“可是俏俏,世上并没有所向披靡的常胜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若为一时失利而自我否定、消极沉沦,那你才是真正的输给了对手,你之前所有的努力,也都付诸东流了。
如果,想获得最终的胜利,不可或缺的,就是永不磨灭的斗志!
俏俏,我们还没有一败涂地,抓住他只是时间问题。你七哥我从警这么多年,连逃往二十年的连环杀人犯都能绳之以法,从没见过破不了的案子。你要一直记得——人定胜天,事在人为!”
人定胜天,事在人为。
唐家的人,从不信命,从不认输!
“谢谢七哥开导我,放心吧……我没那么脆弱的。”
挂断了电话,唐俏儿撑了一路的情绪到底还是决了堤,扑在沈惊觉怀里哭得泣不成声,一塌糊涂。
内心仿佛无坚不摧的城池堡垒,在最的男人面前顷刻间土崩瓦解。
沈惊觉左臂扣紧她的后腰,右手不断轻抚着她耸动起伏的脊背,微颤的薄唇贴在她耳畔,低哑轻哄着:
“我的俏儿,哭吧,怎么哭怎么闹都好。只是别把情绪憋在心里……会把身子怄坏了的。”
“我怎么……这么蠢呢……”唐俏儿双抓着他的衣襟,却还是忍不住埋怨自己。
“傻丫头,你要是蠢,那我只能是猪。”
“你……你也说我傻……”小女人哭得更凶了。
沈惊觉一脸懊悔,真想大嘴巴子抽自己!
“好啦……我知道你的心意,我哭过就好……”
唐俏儿湿漉漉的小脸在他胸口上又蹭了蹭,抬起头来时,男人蛰伏在衬衫下的结实胸肌若隐若现,直接在她面前上演湿身诱惑。
她有点不好意思了,啜泣几下,掌心在被她泪水洇湿的地方摩挲着。
可的小样,又让沈惊觉呼吸炽热,心尖痒了起来。
不过今晚他不会折腾她了,只想她养精蓄锐,在他怀里睡得安稳的好觉。
“一整晚你都没吃东西,饿坏了吧,我做东西给你吃。”沈惊觉心疼地着她,指腹轻柔抹去她眼尾的泪珠。
“唔……你也没吃呀,我来做吧。你做饭太慢了,吃上不得后半夜啊?”唐俏儿吸了吸通红的翘鼻。
男人无奈苦笑,“那我吩咐吴妈来做。”
“很晚了,还是我来吧。”
“那我们一起。”
唐俏儿心里暖暖的,“好,一起。”
……
有了妙手厨娘加入,沈惊觉也只能打打下手,唐俏儿七尺咔嚓就做了一大盆的拌饭!
一大盆,真的是一大盆啊。
来,小女人这是要化愤怒为食欲了。
“俏儿……咳咳,这么晚了,吃这么多,你晚上睡得着吗?不难受吗?”沈惊觉愕然盯着饭盆,突然就有点饱了。
唐俏站在桌边,撸起袖子,拿着一把大勺子恶狠狠地把盆里的食材充分拌成一大坨,“不怕,吃完,我再去后院湖上划一小时的皮艇,也就消耗差不多了。”
沈惊觉艰难地吞咽了下口水:“…………”
好家伙,这小女人对自己是真的狠!
拌好了饭,唐俏儿舀了一大勺,猛地塞入沈惊觉嘴巴里。
“吃!”
沈惊觉艰难咀嚼,差点儿没噎着。
唐俏儿也舀了满满一勺,小嘴巴扩张到惊人的幅度大嚼特嚼,要不是她长得足够漂亮,这干饭的表情简直狰狞得像要吃人。
是真的,太生气了啊。
一盆拌饭,小两口一人一口,竟然真的全都干光了。
沈惊觉原本是那种晚上进食很少的人,更是没有夜宵的习惯。但为了她,那些坚持自律了十几年的规矩说破就破。
“呼……心情好多了。”唐俏儿眯着眼眸瘫坐在沙发上,已经撑得起不来了。
两人依偎着坐在静谧的客厅里,享受这一天里难得惬意的时光。
“惊觉。”唐俏儿抬手在男人下颌上挠了挠。
“嗯?”沈惊觉低声应着,一把捉住了她的小手,摁在心口上捂着。
“你不好奇……我冲上谢晋寰的飞机,跟他说了什么吗?”唐俏儿憋了半天,还是问了。
沈惊觉轻浅勾唇,“怎么?你怕我吃醋?”
“嗤,你要是那种人的醋都吃,你就是在骂我!”唐俏儿指尖用力戳了下他胸口。
“早前的时候,我真的,到你们在一起,我醋得快疯了。”沈惊觉眼尖轻红,牵起她的小手,一枚热吻印在她掌心上。
“我知道啊,那么明显,我又没瞎怎么不出。”
唐俏儿撇了撇嘴,小表情透出一丝淡淡的委屈,“只是那时,我和你刚离婚,见到你就气不打一处来。到你生气,我反而有点窃喜呢。
我以为我跟其他女人不同,离婚就离婚,我可以做到拿得起放得下。后来我才明白,我到你生气而感受到的快意,并非源于报复心理得到满足。
而是……我总觉得,你还是有些在意我的。”
十三年的追逐、暗恋、着迷。
谁心不是肉长得,说不就不,怎么可能呢。
沈惊觉呼吸骤然凝滞,无限的酸楚在血管里奔涌着,胸腔里翻搅着,脑海中狂啸着……
那句在心中酝酿了太久,甚至说梦话都会把自己说醒的“我们复婚吧”,此时此刻,再度被他狠狠地噎了回去。
他还有资格吗……
他还有资格,再做一次她的丈夫吗?
“我一直……很在意你。”男人颤声低喃着,然后便哽得说不出一个字了。
唐俏儿也觉得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了,于是话锋一转,“其实我也没跟谢晋寰说什么,我只是……发泄一下怒气罢了。”
“发泄一下,也好。”
“我真的不明白,他去森国的十五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到底遇见了什么人,能让他的内心扭曲成这样。”
唐俏儿脑中浮现出谢晋寰那癫狂的笑意,连连摇头,“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啊。我到现在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偷偷溜出去玩儿,在树林里遇到了蛇。
他明明比我还害怕,却奋不顾身地挡在我面前,浑身哆嗦着把蛇赶跑了。还有很多很多……小时候的他,真的挺好的。”
“我之前调查过他的家庭情况,让他对谢氏有如此敌意的原因,恐怕多数来源于他的母亲。”
沈惊觉揽着唐俏儿的肩,徐徐道来,“谢夫人一直在谢氏地位尴尬,上面三个孩子都不是她所出,身为后妈的她在谢家哪怕谨小慎微,也依旧如履薄冰。
而那时,谢晋寰年纪又太小,且你也知道小时候的他,太弱小了,根本也保护不了自己的母亲。谢夫人为人又老实,与世无争的,所以母子俩在谢氏没少被排挤。”
唐俏儿缓缓点头。
谢氏的情况,她也算了解,以前没少听老万和敏姨她们卦。
“我还打听到,谢夫人之所以被谢政龙厌弃,是因为她和谢政龙身边的保镖私通。”
唐俏儿猛地一愕,“啊?怎么可能!谢夫人我小时候见过的,多温柔和顺的一个人啊,而且她对谢董是真心的,怎么可能出轨一个保镖?”
“嗯,所以这里面,怕是有蹊跷。”
沈惊觉眉宇微微一拢,“这件事,谢董可能到现在都蒙在鼓里,但却与谢家另外三个孩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那个曾与谢夫人有染的保镖,现在在海外,由谢晋礼的人监控着。你不觉得很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