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相识?!
所有人就跟被强地震给震了似地,瞳孔震荡,不可思议地齐刷刷向秦姝!
包括沈光景,和霍家的人。
但,只有一个人,和唐俏儿表现得同等冷静,就是沈惊觉。
因为早在唐俏儿开始怀疑秦姝的时候,他也已经怀疑秦姝了。只是那时候他头部受了重伤,经历了九死一生的开颅手术;紧接着霍昭昭又出来作妖作乱,耽误了他继续深入调查的时间。
今晚唐俏儿单枪匹马来找秦姝,他把她拉上楼,的确想阻止她的行动。
他不想她惹麻烦上身,那秦姝敢找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偷袭楚柔,她也能做出来去袭击她的危险行径!
他可以帮她动手,不用她手上沾一点血,脚下不用沾一点泥。
一切肮脏,一切罪恶,他完全可以当她的刽子手。
他承认他愤怒,他怨她,甚至有些恨她不信任他。
可他灵魂的最深处,还是着她,这份,让他变得极端,变得不再权衡利弊,只想以她,为生命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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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姝,唐小姐说你跟那个歹徒是旧相识?这是真的吗?”沈光景心脏揪紧,忍不住沉声问。
“景、景哥,你是在质问我吗?唐俏儿一个外人过来莫名其妙地质疑我,你也要跟着她踩我一脚吗?!”秦姝瞪大了眼睛,用尖锐的指尖戳着自己的胸口,满目凄苦和委屈。
这反应,多少是有点儿夸张了,跟演狗血点档似的。
而这时,在房间里醒了酒的沈白露也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刚才父亲问母亲的话,她也一字不差地听了去,错愕之下心跳如擂鼓!
印象里,父亲一直都很疼母亲。
当初母亲一再挑衅沈南淮时,父亲作为爷爷的亲生儿子,也无条件护着娇妻,几次差点跟老爷子撕破脸!
可这次,到底是怎么了?
唐俏儿区区一句试探,父亲怎么就对母亲产生怀疑了呢?!
“我没有质问你的意思,你想多了。”沈光景眉心拧了拧,攥紧手指。
“当然是完全没有的事!我怎么可能认识那种人!”
秦姝一丝不苟的鬓角已被汗水浸湿,含恨望向面色如霜的唐俏儿,“唐俏儿,我知道你讨厌我,之前我们也确实闹出了些不愉快,但我已经不计较了!
现在你家里人出事就要找到我头上!我又不是保险公司,为什么你家里人一出问题就要来找我讨说法,你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啊?!”
唐俏儿不疾不徐地笑道:“沈夫人你是急了吗?我就问你们是不是旧相识,还没问别的呢,你怎么就急了呢。
难不成,是做贼心虚?”
“唐俏儿!”
秦姝气得口舌生烟,眼珠都冒出来了,“我在唐董和我家老爷子交好的面子上让你三分,你不要得寸进尺了!”
“卧槽?!”霍如熙直接红了眼,要不是家里长辈都在,他可真想冲上去给沈白露一个大比逗。
沈惊觉瞬间拳头硬了,墨瞳笼上一片令人骇然的阴霾,“秦姨,你要真把自己当沈夫人,你就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野种!你就是这贱丫头一把指哪儿打哪儿的枪罢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还是长辈,他竟然就敢这么面刺我!
“呵,正因为我是沈家的女主人,我才要好好教育一下这个晚辈!”
秦姝狠叨叨地盯着唐俏儿,“唐俏儿,这里是观潮庄园,不是你们唐家的棠苑!我作为沈氏董事长夫人,作为沈家的女主人,岂能容你在这儿含血喷人,信口雌黄?!”
沈惊觉忍无可忍,惊为天人的桃花眸飙起血色,刚要开口,唐俏儿却抢先一步,轻蔑笑道:“女主人?您这位女主人,沈老爷子认吗?”
众人大惊:“!”
敢出言如此狂悖顶撞秦姝,不愧是唐家大小姐!
沈白露见母亲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都快站不稳了,觉得这跟骑到她们脖颈上屙屎没什么分别。
她本想跑上去为亲妈分辨两句,可她眼见霍如熙和沈惊觉都在场,他们一定会无条件帮着唐俏儿这贱人。
最令她胆怯的是沈光景,他都没有开口提母亲说话,她满身戾气霎时就泄了大半。
还是再暗中观察一下吧。
“还有,您有脸在这里自诩是沈氏的女主人,不过是仗着沈董宠您罢了。据我所知,不管是在整个沈氏集团,还是在整个盛京的上流圈子,都没有人,真的承认你沈氏夫人的身份吧?”
唐俏儿双手插在西装口袋里,微微歪头,明艳又嚣张的样子,仿佛放眼天下都没人是她的对手,“要说沈氏的女主人,怎么也该是沈家大少爷沈惊蛰的生母,沈董的发妻。”
众人:“!”
秦姝心口像被刺了一剑,但她还来不及觉得疼,大小姐的第二把剑就刺了过来,“要不然,也该是沈总的母亲,钟情女士。”
钟情……
妈妈……
沈惊觉薄唇紧抿,死死地盯着秦姝煞白的脸,攥紧的十指仿佛要嵌入掌心的血肉。
他闷重跳动的心脏,仿佛被一双残忍的大手生生掏了出来,暴虐地挤压揉搓,像要把他心脏里每一滴血都榨干了一样。
当年,他和母亲被沈光景带回沈家时,大哥的母亲,也就是第一任沈夫人,凤家千金,才刚过世一年,可以说是尸骨未寒。
那时,凤家在盛京如日中天,在全国位列大家族之一,且凤家与沈家在商场上方方面面都有深度合作,沈家那时确实不敢和凤家撕破脸。
所以,当年沈夫人的父亲和兄长听闻沈光景要迎娶别的女人进门,且那女人身份低微,还带着个五岁大的儿子,他们怒不可遏,收回了十几个亿的投资,还中断了三个项目的合作。两家决裂,一夜间让沈氏的股票蒸发了好几亿。
后来还是爷爷沈南淮出面,亲自上门和凤家父子交涉才得以重取得合作。
条件是,沈光景三年内不能纳人进门,那个女人只能以佣人的身份苟活在沈家,她的儿子,永远只能是沈家的私生子,不能入家谱!
最后一条,沈南淮当场就否了。
沈家的孩子,就算是私生子,也轮不到凤家的人指手画脚。再说,他儿子婚内出轨,伤害的是两个女人,有错的也是大人,关孩子什么事。
这就是为什么,沈夫人明明已经过世,沈惊觉的母亲却依然没有被扶正的原因。
因为没有名分,不被沈氏认可,沈惊觉的童年和少年时期,一直在流言蜚语中度过的,活得极其屈辱。
而两年后,挺着大肚子的秦姝便被沈光景堂而皇之地接了回来,那肚子里揣着的,就是沈白露。
钟情生性温柔和顺,宽厚待人。这样纯良的女人,注定不是秦姝的对手。
最终,这场荒唐又残酷的上位争夺战,以钟情抑郁症爆发,跳楼自杀告终。
母亲死的那年,刚好,是凤家所定的三年之妻终结。
秦姝,风风光光,后来居上,被沈光景扶正,取代了本属于他母亲的位置,成为了沈光景的续弦夫人。
——“惊觉,你别伤心难过了,姐姐过世,我们所有人都不好受。”
——“以后我就是你母亲,白露就是你的亲妹妹。”
——“唉,你母亲啊,真是个好人,只可惜相较于我,她少了些运气。希望她到了那边能不受病痛折磨,我想她一定不会怪我,抢了她的位置吧?
她那么善良,一定不会怪我的。”
沈惊觉忘不了在母亲的葬礼上,秦姝对她说的那些暗藏讥讽的话语。
哪怕他那时年幼,也依然感受得出这女人亲和笑容背后的虚情假意。
一晃,过去了二十多年。
这些年里,整个沈家,整个世界,似乎只有他没有忘记母亲。
如今从唐俏儿口中听见母亲的名字,莫名的,沈惊觉红了眼眶,有些想哭。
“阿情……阿情……”
沈光景神情一片恍惚,喃喃唤着故人的名字。
眼前,从记忆的深海里,渐渐浮现而出的,是钟情温柔似水,明媚可以如画的容颜。
心里最深,最柔软的位置,突然就被狠狠地扎痛了。
秦姝离沈光景最近。
此刻,她也听见了他一遍遍念着那个久违的名字,那个曾让她痛恨的女人,气得满目猩红,将这怒火直接冲唐俏儿宣泄而出。
“钟情……钟情名不正言不顺,她只是景哥从前的一个情妇!后来进了门也不过是沈家的佣人,她算哪门子的女主人?!
沈家的女主人只有我!她跟我不够格!”
“秦姝!你够了!”
沈光景像是被牵动了了一根本以为早已麻木的情感神经,愤懑地朝她怒吼,完全忘了还有外人在场,“阿情不是情妇!更不是什么佣人!而且她已经不在了,你没有资格这么说她!”
“我为什么没资格?”
秦姝眼睛瞪得像铜铃,怒上加怒,“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她就是一个难登大雅之堂的情妇!”
话音未落,她忽觉周身森寒滚滚,被一片暗影笼罩,如临万丈深渊!
秦姝愕然一怔,抬眼,竟到沈惊觉已经走到自己面前。
“你……”
突然,啪地一声震彻厅堂的脆响!
众人大惊失色,包括唐俏儿在内,全部惊愕,张大了嘴巴。
沈惊觉星眸黝黯,薄唇紧闭如刀锋,扬起手狠狠扇了秦姝一巴掌!
“唔——!”
秦姝脸颊登时又红又肿,唇角泌出血迹,被打得耳膜嗡鸣,眼冒金星!
她往后趔趄了两步,扶住沙发靠背,才没有狼狈地倒在地上。
“沈惊觉……”唐俏儿瞳仁暗暗缩紧,情不自禁地为这男人,捏了把汗。